她作普通仆婢打扮,镶了圈毛边儿的小马甲似乎御不了寒,仍叫她身子微微发抖。那格外纤柔一些的腰身,瞧着便令人心疼。
“你怎么在这里?”待马车停了,霍景下车问她,“阖家团圆的日子,本王不是准了你的假,和父母一道聚聚?”
唐笑语立在寒风里,粉白的面颊被吹冻得通红。她顶着红通通的鼻子,小声说:“父亲的身子不好,不能久熬,早早歇下了,我便回来候着王爷。”
顿一顿,她小声道:“若不然,王爷一个人在齐园过完余下的除夜,也当真是冷清了点。”
霍景微愣,眼底渐亮。
“好。”他说,“真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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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坑预收:东宫白月光
姑姑为皇后,祖父为帝师。自小起,出身高门的朱嫣便被宠做了珍宝。人前,她被誉为帝京明珠。人后,她却跟着表姐三公主,将一个小可怜欺负至了骨髓里。
“要是惹了三公主不高兴,皇后姑姑也会对我生气的。所以,便要委屈委屈九殿下了。”笑靥清甜的小姑娘,慢慢将手里的诗纸撕个粉碎。
清瘦的九皇子安静坐于轮椅上,不声也不响。朱嫣知道,无权无势、双腿成疾的九皇子,是没法拿她如何的。
后来,储位之争落下帷幕,新太子代帝监朝。
朱嫣看着朝自己步步走来的太子殿下,心里后悔不迭:“九殿下,过去之事,是嫣儿错了。”
李络将她堵在墙角,淡淡道:“既然错了,就要罚。如今你的身子,属于孤了。”
很久以前,李络厌恶过一个人。
后来,他才察觉,那种厌恶的源头,竟是得不到的爱慕。
第58章 复仇
大年初一又是一个晴好的天气。
唐笑语一早被街巷的炮竹声吵醒,揉着眼洗漱更衣罢了,出门一瞧,就看见万里无云,一片晴白。昨晚后半夜下的雪,竟消融得七七八八,四下一片清爽净洁。
齐园里有轻快的人声,原来是飞七和几个奴仆在说话。因新年之故,飞七也得了好大一包赏钱,另并一把新刀;他本是少年人,没什么别的想要的,如此便也很满足。
唐笑语小步穿过竹径,来到正屋门口。几个奴仆瞧见她,连忙笑着问好:“笑语姐姐来了!新年吉利。”
“你们也是。”唐笑语搓搓掌心,嘀咕说,“京城的冬天真是冷了,都到了正月了,反而更冷了。”
“可不是?”奴仆笑说,“到底和笑语姐姐长大的南方不一样。”
又闲碎地讲了几句,唐笑语听着耳朵边嘈杂噼啪的驱秽炮竹声进了正屋。新正三日休朝,只需要去宫里请个安;霍景也不去军营,便难得地睡迟了些。唐笑语进屋时,他才自己打理好衣袍,从帘后慢慢走出来。
“王爷,早膳已备好了,可要传?”她问。
霍景点头,眼底困倦。昨夜和唐笑语在院子里守了许久的夜,本以为是睡不着了,结果反倒难得地安眠,今朝也起不来。
他揉了揉太阳穴,低声叮嘱:“午前要去宫里给陛下、太后请安,差个人去菊苑和荣园知会一声,免得到时候人不见了,我又被太后娘娘怪责。”
“是。”唐笑语喏了,娴熟地布菜置箸。这些活计她已做了千万回,都几成了她的习惯。一时间,屋子里静默无声,只有衣袖摩挲轻响。
霍景瞧一眼碗碟,发现里头有道甜点,便将其推到桌边,对唐笑语道:“给你的。我不爱吃。”
唐笑语讪笑一下,心里嘀嘀咕咕的:虽说是自己不爱吃,可每次都叮嘱厨房上去做。王爷这是想方设法让她变胖呢?
隔着数道墙,炮竹声依旧遥遥噼啪作响,热闹得很。屋外有飞七的身影,几个小厮闲碎地说着新年吉祥之词。霍景慢条斯理地用着早膳,一举一动,极是赏心悦目。
唐笑语看着这片光景,恍惚间竟有种莫名的感觉——她似乎早已习惯了齐园的起居日常,与齐园融在了一起。
现在再叫她离开齐园,她兴许会感到有些失落吧。
有一瞬,她的眼前,甚至不小心出现了一对夫妻琴瑟和谐的场景。只不过,脑海中的那对夫妻,俱是模模糊糊的轮廓形貌,看不清面容。
她赶紧将这不切实际的幻想从脑海中甩去。
一声清脆的瓷响,霍景放下了筷箸。他用帕巾擦拭嘴角,斟酌半晌,唐突地问:“你觉得…宋家,如何?宋贵妃娘娘,如何?”
唐笑语愣了下,有些不解。
宋家,自然是说宋贵妃那一族吧?她对这些权贵们都不了解,王爷怎么问她这事儿呢?
“贵妃娘娘国色天香,贵妃的那位兄长,宋春山大人,也是文采非凡,性格率真。”她绞尽脑汁地想着溢美之词。
霍景蹙眉,似乎有话要讲,但却一直没说话,如闷葫芦似地,死活憋不出一个字。他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好一会儿,才说:“你愿不愿意……”
唐笑语眨巴一下眼睛。
王爷又开始说不出话了!
等了半天下文,霍景还是什么话都没憋出来。最后,他恼怒地按了下自己的额头,冷酷地说:“算了,备马车,去宫里头!”
唐笑语:……?
他又想说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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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见过陛下。”
“都是自家人,拉拉家常罢了,虚礼便不必了。小礼子,给宁王与二公子看座。”
朝光殿中,皇帝坐在龙椅上,遥遥一抬手,免了霍景、霍源的礼节。新正初一,宫中不朝,皇帝随意地披着件外袍,面前还摆一碗汤圆,瞧着甚是闲肆。
闲话了一阵子,皇帝记起唐笑语的事儿来,便问道:“宁王,朕与你说的那宋家的事,你商谈的如何了?”
此言一出,曹氏与霍源俱是支起了耳朵。霍景见他们母子二人目光窥伺,微微蹙眉,便不大愿意开口。
皇帝扫一眼霍源母子,心底明白。当下,便抬手道:“太妃,母后近来时常惦记着你,你去她那里走动一番,与她说说话吧。朕国务缠身,不能常在母后跟前尽孝道,想来她也是冷清孤寂。”
难得有见到太后的机会,还是陛下亲口说的,曹氏喜不自胜,连忙领了霍源,低头应是,匆匆出了朝光殿。
人清净了,皇帝再次询问:“叫那唐姑娘做宋家义女的事儿,商量的如何了?”
霍景半天憋不出一个字,好半晌才道:“还不曾谈妥,给陛下添麻烦了。”
皇帝愣了下,竟觉得十分好笑:“宁王平日里杀伐果决,叫朕看的都赞许不已。没想到,在女人一事上,竟如此掣肘。”
霍景觉得颜面略损,眉头跳个不停,只得说:“到底不好逼迫人家。”
皇帝是从没见过霍景这模样,心里觉得有趣不已,便说:“无妨,你慢慢问便是。朕已问过贵妃的意思了,她说家里无姊妹,若凭空多添个好妹妹,那她也欢喜。”
贵妃从来都顺着皇帝的心意说话,自然不会反对。
霍景声音低下去:“请陛下再给臣一些时间。臣一定…一定问出口。”
“闹了半天,你竟是没敢问。”皇帝哈哈大笑,“真是难得,真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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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太后宫中。
听闻面前的曹氏母子,是由皇帝打发过来的,薛太后有些头疼。但人都已在宫中坐下了,茶水腾腾冒着热气,她也不好驱赶。
“源儿,你母妃与太后有些话要说。你先出去瞧瞧外头的景色,散散心罢。”曹氏担心霍源乱说话坏了大事,请安之后,便叫霍源先出去。
霍源也恰好不想陪老太婆们打机锋,打了个呵欠,人便懒洋洋地跨了出去。
殿外虽冷,但景色也佳。只是这太后的宫里,多的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宫人,都是伺候了太后半辈子的嬷嬷们,让霍源觉得颇为无趣。
就在这时,他瞥见一旁的侧殿里,似乎有一道倩影飘过。下意识地,霍源便上前一步。待定睛一看,他的一颗心瞬间狂跳起来。
薛太后的娘家女儿薛静容,正立在画屏之前。她身上的衣裳沾了茶水污渍,几个宫女手中捧着更换的冬装。
只可惜,霍源远远只看了一眼,宫女便将门合了起来。
霍源的血气上涌,前夜受辱的愤怒,瞬时占满了他的脑海。
就是这个心比天高的臭娘们,做着嫁给大哥做宁王妃的春秋大梦,对自己乱加羞辱。她那高傲轻蔑的眼神,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正殿里,曹氏还在喃喃地念叨着。
“太后娘娘,我们源儿到底也是个有上进心的,还望太后娘娘能帮着拉扯一把。”曹氏捻着佛珠,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我愿为太后祈福长寿安康,尽心尽力…”
薛太后听得愈发烦了。
就在此时,偏殿处传来一声尖叫。薛太后耳朵尖,认出那是属于薛静容的嗓音,当下便倏忽站起,焦急问道:“静容?怎么回事?快去看看!”
几个嬷嬷、宫女面面相觑,面色也焦急起来。
一行人急匆匆赶到了偏殿,却见半开的门扇外,一个宫女晕倒在地,额角肿起一个血包。而半开的门扇后,纱屏歪倒,一片狼藉。
这副场景,显然在意料之外。
“静容!”太后心口一跳,颤颤巍巍地推开门。眼前景象,叫老太后险些直接晕过去。
只见薛静容瑟缩在地,身上只穿一件单薄里衣,香肩半露。一张姣美脸蛋花容失色,惨白一片,手中还举着个花瓶,瑟瑟发抖。
在她身前不远处,霍源大字型仰倒在地,俊俏的脸上一片滴答血痕。
曹氏见到霍源这副惨状,尖叫一声,忙不迭地扑上去,摸着他染血的脸,哭叫起来:“源儿!源儿,你这是怎么了?快,快人呐!叫太医,源儿!我的儿啊……”
奴婢们叫太医的叫太医,拿帕子的拿帕子。侧殿里,登时一片忙乱。
另一头,老太后也是领着几个嬷嬷到了薛静容身旁。薛静容吓得浑身发抖,听到熟悉的太后声音,失手丢了花瓶,扑到薛太后的怀里,呜呜哭泣了起来,委屈不止。
“太后娘娘!您要为静容做主啊……静容正在更衣,这无礼之徒便擅自闯入,意图对静容不轨…他打晕了彩儿,也不知彩儿她…她可还活着……”
听着薛静容的哭诉之声,薛太后的面孔拉的老长,声音也发起抖来。
“曹氏,这就是你的好儿子!”
曹氏怔了一下,心底慌乱。但霍源的惨象,叫她无暇顾及这么多,只哭着喊“我的儿”。
“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等你大哥来了,一定给你主持公道,你可不能平白无故被伤城这样……”说罢,曹氏扭头,对几个太后的奴婢怒道,“去将宁王殿下请来!我们宁王府的人,岂可遭受这等委屈?”
第59章 刑罚
霍源悠悠醒转时,他的床头聚了许多人。被细布包扎好的额头隐隐作痛,叫他忍不住暗自骂娘。
薛静容这个臭娘们,力道竟这么大!
他骂骂咧咧坐起来,一打眼就瞧见床边曹氏正哭哭啼啼地呜咽着,太医憋着气儿不敢说话。再旁则是大哥霍景,面色可怖。
“大…大哥……”霍源吞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