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桥叫七孔桥,他说是有分水流的作用。”薛妙妙给他介绍,立刻有丫鬟端出一个盆来,把桥放到了盆里,又用水瓢往盆里浇水,那些水看起来汹涌,但是遇到桥的时候,从七个孔洞分流而出,反而显得很平和。
“不过他也说了,这个小玩意儿是用木头做的,水多了就容易漂浮起来。”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那座桥就漂了起来。
“这也是林材做的?”景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整张脸都显现出无比兴奋而激动的表情。
薛妙妙被他这个态度弄得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点点头,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亢奋。
“对啊。”
“这太有用了,江南多水患,如果能把这七孔桥的技术运用上,在洪水泛滥的地方多建几座这种桥,那么水流分流,就没有那么大的威力,再改建地形优势,绝对能把这连年水患彻底根治掉。”
景王满脸喜色,边说话边来回的走动着,完全是喜从天降的架势。
实际上他之前悄悄去处理科考舞弊的时候,江南那边已经开始不停降雨,隐隐要发洪水的架势,每年哪怕不发洪水,可是梅雨季,水量上涨,河流湍急,也会发生无数惨案,如果有了这七孔桥,绝对会减少诸多灾难。
这简直得了瞌睡就送来枕头,他回京之后还在想着找幕僚商讨此事,却一直没什么有效的法子,牵一发而动全身,毕竟要想分流泄洪,改建地势,堵不如疏,增加水流的分叉口,但是这样就会大动干戈,但是如果增加了这七孔桥,效率会更高一点。
“我得再去江南,王妃,把林材借我如何?”萧烨立刻就下了决定,并且还是一副非常急切的状态,他的眉头全都舒展开了,一副雄心壮志的模样。
“不借,我等着他给我赚钱呢!”她想都不想的拒绝,要知道她的肥皂生意可才刚开始,林材不过小试牛刀,就已经赚的钵满盆丰了,日后肯定更有大用处。
况且这个七孔桥,她的内心里也是有诸多来钱的想法等着实施。
“借我用用吧,江南诸多受水患影响的父老乡亲都急需他。你缺钱的话,整个景王府的库房都给你,就等一段时间行不行?”景王双手合十,冲她摆出一副祈求的模样,并且他一开始就没拿架子,甚至还知道她吃软不吃硬,因此摆出这一副软的不像样子的状态来。
当下薛妙妙就狠不下心来了,白了他一眼,低声嘀咕道:“王爷可真会钻空子,行吧,那你经过他的同意就可以。”
景王得了她的答复,立刻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显然是急匆匆的跑去找林材了。
他这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可把薛妙妙弄得一头雾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脸色也变得黑沉无比了,不由得咬牙切齿道:“什么玩意儿,用完就丢,你等你回来的,我要你好看!”
不过她这个脾气终究没有发出去,因为皇上很快就下了圣旨,封景王为钦差,去江南走一遭,而且命令户部和工部听从调遣。
户部是钱袋子,工部又是否则工事方面,给了景王如此大的权限,明显是有大动作。
不少朝臣都在猜测是不是要修建行宫之类的,但是当江南开始征集壮丁修桥造路的时候,其他人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建行宫,反而是对水路出手。
立刻有人上奏反对,毕竟江南水患存在多难,朝廷不止一次想要动手,但是每次却越弄越糟糕,或者治标不治本,这次景王爷虽然得到如此多的支持,他们却也完全不看好,只觉得最后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还劳民伤财。
但是皇上力排众议,硬是让景王按照计划行事。
其他王爷自然有眼红景王的,毕竟这修建水路如果干好了,绝对是大功德一件,景王原本就很得宠,如果再让他把江南水患给解决了,那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就更增添几分,他们这些亲儿子反而要朝后靠。
因此萧烨虽然有皇上的圣旨,可是行动开展的却并不是很顺利,当地的官员看起来十分配合,无论什么命令下来,都答应得极好,但是其实阳奉阴违,私下里使了无数绊子。
甚至因为把林材带在身边,这个小子也的确很有才,还有不少人想对他动手,把景王身边的头号军师给弄死,这样绝对会给景王带来巨大的损失。
林材有一回几乎九死一生,差点把自己交代了,所以也闹着要回望京。
他不过是个理科生,机缘巧合下穿到了古代,一睁眼就变成了一个贫穷少年,好在他懂得知识很丰富,学会数理化,走遍全天下,这话不假。
才有了他想赚钱的念头,第一个找的就是如意庄,他知道景王妃是个出名的财神爷,但是他却并没有找景王妃手下的产业,毕竟锦上添花没有雪中送炭来的更让人记住。
景王妃原本就是财源滚滚来的状态,他就算投靠了,恐怕也不会得到太多的重视。
不如去找其他王妃,他打听了一下,得知魏王妃通情达理,还是个非常聪慧的女子,所以就想投靠她,用自己的一身本事把魏王妃手下的产业带成首富,后来居上,代替景王妃完成逆袭,这种必定能让他成为魏王妃身边的头号功臣。
但是万万没想到,他这样的想法被狠狠打脸了,他连魏王妃的面儿都没见到,就差点被人打死,后来还是景王妃救了他。
他的逆袭打脸剧本没有进行下去,幸好景王妃能成为财神爷,那胸襟和脑子果然是超一流,绕了一大圈,他还是混成了首富身边的头号功臣。
但是万万没想到,景王爷看中了他。
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腔豪情,报效国家,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他也不例外,最近在江南混得如鱼得水,他甚至都产生了一种错觉,跟王妃赚钱虽然也挺好,但那都是小打小闹,还是跟着王爷干事业更有成就感。
不过在几回的被追杀之中,护卫的血喷得他满脸都是,那种温热的腥臭感,经久不散,彻底把他的念头打散了。
抛头颅洒热血什么的,真的不适合他这个柔弱理科男,还是赚大钱比较开心。
也幸好景王之后力挽狂澜,狠狠地整治了几位江南的高官,还撸了几个官职下大狱,才把这股歪风邪气给镇压了下去,上令下达,林材脖子上的脑袋也总算是保住了。
景王这边顺利异常,却不知道望京闹起了一股风波。
“王妃,柔真郡主回京了。”当清风说起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忐忑的神情。
薛妙妙却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挑了挑眉头,毕竟这个称呼在她的耳朵里非常陌生。
因此在清风通报了这一句,却没有下文的时候,她还问了一声:“谁?”
清风和流雨对视了一眼,不由得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王妃果然是完全忘记了,不过如今也不知道丢失了记忆,到底是好还是坏了。
“老王爷的义女,王爷的义妹,很小就在王府里长大,二十多岁还未出嫁。您失忆前两个月,她被王爷送出京,在一家安庙里带发修行,如今不知为何回来。”
这回是由流雨开的口,她的语气很平静,相反倒是清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面色看起来很严肃。
薛妙妙这回皱起了眉头,仔细打量她们二人,心中有了思量。
“这个人很重要,我要跟王爷和离,很大部分原因是她?”她慢悠悠地开了口。
清风猛地抬起头,一脸惊诧,急声道:“王妃您想起来了?”
薛妙妙的神情透着玩味,轻哼了一声:“没,不过你这个回答,看样子我猜对了。”
清风顿时就不敢开口而来,脸色有些苍白。
“她都回来了,还有什么可隐瞒的,为了避免我出丑,你们还是把知道的都说了吧。”薛妙妙低声催促了一声,心里无比好奇。
她所拥有的嫁入王府一个月的记忆里,是没有这个柔真郡主的出现,不过这么一说,她的脑子里隐隐冒出一张巧笑的脸来,莫名觉得熟悉和呼吸不顺畅,显然是个让她不痛快的人。
“这位柔真郡主的亲爹曾是老王爷的下属,也是拜把子兄弟,在战场上救过老王爷一命,妻子也随着去了,只留下一女,名叫于珍。老王爷便把她接到了王府中,认为义女,吃穿用度跟亲生女同等。同样她也很崇拜景王这个义兄……”这话是流雨解释的,不过到后面倒是有些吞吞吐吐起来,像是难以启齿一般。
倒是清风站在一旁干着急,此刻忍不住开口了:“她和安平郡主情同姐妹,而且柔真郡主在外人看来性子温和有礼,害怕安平郡主嫉妒,凡事都会忍让她。两人同样都极其喜欢王爷,不过因为安平郡主与景王是亲兄妹,所以并不会产生其他感情,但柔真郡主不同,奴婢觉得她肯定是男女之情的喜欢。”
“清风!”
她还没说完,流雨就已经轻呼了一声,脸上略有些不赞同。
“有什么不能说的,人人都夸柔真郡主好,连我之前都觉得她特别好,还是你跟我说她心眼儿极多,让我远离她,免得被她利用了害了王妃。怎么到了王妃面前,你就不让说了?”清风噘了噘嘴,倒是当着薛妙妙的面儿,跟流雨理论起来。
“不是不让你说,是让你隐晦点。下人不得说主子不是。”
流雨手心里冒汗,面上也是极其无奈。
她一向是谨慎的人,因此哪怕要说,也不会像清风这样直白,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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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柔真郡主
“无事,这儿只有我们主仆三人,什么都能说,没人敢治你们的罪。”薛妙妙挥挥手,她倒是有些好奇了,看样子这位柔真郡主的手段挺厉害啊。
“柔真郡主很爱笑,她就是那种对谁都一团和气的人,说话轻飘飘的,像是吃了糖一样,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度。但是主子您很不喜欢她,因此奴婢没被她迷惑,自始至终冷眼瞧着,就发现咱院子里的事情,总会传出去,其实都是小事儿,比如您今儿多吃了几块糕点,起得晚了些。虽然都是小事儿,可这绝对是大忌,小事儿都传得大家皆知,那以后大事儿肯定更瞒不住,因此奴婢查了查,就发现是有些小丫鬟被柔真郡主哄了,告诉她的。”
这回是流雨开的口,她就比清风有调理多了,直接举例。
薛妙妙一听就皱起了眉头,打听别人院子里的私事,的确是大忌,谁手下没个阴私,况且就算没做坏事儿,也很讨厌自己住在漏斗里,连拉屎放屁都被人知道,这也太没安全感了。
“奴婢转头告诉了您,并且责罚了那几个小丫鬟,因为没想闹得彼此没脸,只不过扣了几月的工钱。本以为像柔真郡主那种聪明人,必定该知道收敛,可是她并没有。不止那几个小丫鬟,连二等丫鬟都有不服气的,觉得那是柔真郡主关心您,您却不给人留脸面。私底下说小话,又被奴婢给听到了,您很生气。”
流雨说到这里,薛妙妙的眉头已经紧紧皱起,显然她虽然没有了记忆,可是如今听到,也是满腔怒火。
这种人可真够厚颜无耻的,给她脸面还不知道接着,敬酒不吃吃罚酒。
“后来我是怎么打于珍的脸的?”她毫不客气的问道。
“您原本叫来了人牙子,准备把这些人都发卖了,可是后来又改了主意,买了新的小丫鬟留在院子里教导。至于那些犯了错和嚼舌根的丫鬟们,您都召集到一处,给她们训了话,就都赏给柔真郡主了。后来王府里传出了一个笑话,柔真郡主吃热锅子的时候,吃得太多了拉稀,结果没赶上,把裙子给弄脏了。”
流雨这边话音刚落,清风就激动的开了腔:“当时这个笑话传出来之后,您就狠狠地发落了那几个丫鬟,都是之前您送过去的,不过也没人怪您,因为您当着大家的面儿直接发了话。说是当初这些丫鬟不检点,就爱胡说八道,您本来准备卖了她们,是柔真郡主说可怜她们,再给她们一次机会,您又不耐烦见她们,就送给柔真郡主了。没想到出了这事儿,您也没教育柔真郡主,就问她,这些丫鬟比上回更可怜了,在王妃院子里好歹吃好喝好,到了郡主院子反而被人打骂,不知道柔真郡主这回要不要给她们机会了?”
清风说到这里,脸上直接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来,显然她是高兴的,哪怕过了这么多年,想起当年那件事情,她依然从心底觉得开心。
“之前柔真郡主还搬出了王爷和安平郡主当救兵,王爷自然不会站在她那边,可是安平郡主已经冲您大呼小叫过了,可是等您说出这番话之后,安平郡主就闭上了嘴,脸上的表情也很不好看,甚至还骂了几句笨蛋,明显是骂柔真郡主的。这事儿最后不了了之,不过她拉稀弄脏了裤子这事儿,景王府的下人几乎人人皆知。”流雨接着把这事儿说完了。
薛妙妙满足的喟叹了一声,不愧是她自己,不肯吃亏。
于珍敢这样设计她,她就狠狠的打过去,还让于珍有苦说不出,毕竟连萧宁那种彻底偏心于珍的人,都说不出狡辩的话来。
毕竟景王在场的时候,萧宁也不敢太胡搅蛮缠,更不敢明面上双标,她相信只要她敢说,薛妙妙肯定有后手等着她,会弄得更加难看的。
“这种摩擦的事情还有好几件,不过您与柔真郡主不对付,谁都能瞧出来。但是之后您是王妃,又牢牢地把握住景王府,还是财大气粗的财神爷,柔真郡主就算再怎么会收买人心,也没几个下人为她办事儿了。只有那么几个蠢货敢私下有小动作,也都被您给按住了。但是她一直不成亲,不少人都有猜测,甚至还想一直赖在景王府,但是王爷对她的忍耐限度也似乎到了底线,就想把她送走。”
“不过在送走她之前,出了一件大事儿。景王府全体出行游玩,遇上了刺客,柔真郡主马车的马受了惊吓,跑去了别的地方,一大半的刺客紧随其后,似乎一定要杀死她为止。她在临走前喊王爷救她,王爷便追了上去,并且让贴身的影卫留下保护好您和两位小主子。”
流雨说这话的时候,又被清风激动的打断了。
“她哪是喊王爷救她,而是让王爷不得不救她。她喊的是‘兄长,当初我爹救了义父,你一定要救我啊,我现在还未嫁人,不能去底下见义父,也愧对我爹!’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谁还能不救她啊!”清风撇了撇嘴,脸上都是不屑,显然对于珍那种厚颜无耻的态度,感到十分不耻。
气氛变得僵冷了下来,清风意犹未尽的说完之后,似乎才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闭上了嘴,脸上还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惊恐。
并且她还下意识地看向薛妙妙,显然很怕她发火。
“看样子这些事情你们都知晓啊,结果之前我问你们,你们却从不曾说出来,每次都支支吾吾的。”她冷笑了一声,似乎想要追责。
丢失了十年的记忆,她当然极其好奇,后来被这俩丫头知晓了,她自然想要挖出原因来,正常人怎么可能好好的丢了记忆,必定有原因,从她贴身丫鬟嘴里最有可能挖出来。
可是这两人一直不肯说,流雨聪明直接说不清楚,清风是骗不了人,但是她给出的理由直接就是不清楚,再问她就下跪痛哭流涕,怎么都逼问不出。
结果这回于珍回来了,都不用她多问,就一股脑全都倒出来了。
清风面色一僵,似乎才想起有这么一出,她立刻下意识地看向流雨,毕竟流雨的主意更多一点,结果流雨冲她耸耸肩,她也没办法。
实际上在清风一而再再而三怼她,说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的时候,流雨就已经预料到这个局面了,清风就是个二愣子,情绪一旦涌上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主要是这事儿发生之后,您就生出了和离的想法,并且开始实施行动。所以当您失忆了,并且表示不和离的时候,奴婢们都很高兴,就想想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如果您依然不快乐,那我们必定全部都告诉您,而且您之前为所有人都打算好了,就没有为自己考虑。和离了您也没准备回将军府,只买了一处小宅子,奴婢们都不知道您该怎么办……”梓
最后还是流雨开了口,她难得也露出几分忐忑的神情。
毕竟主子们怎么样,无需他们这些下人指手画脚,她们隐瞒了这些事情,实际上也算是间接的给薛妙妙指了方向。
她不知道柔真郡主,就不会察觉到她与景王之间的摩擦,那剩下的只有当景王妃的好处,自然不会想和离。
薛妙妙轻哼了一声,勉强算是接受了她们的理由,脸上的神情没怎么改变,只是轻声催促了一句:“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