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酒撒得到处都是。
一切与上头毛发杂乱,声音沙哑,腿脚不便的男子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关上暗格,保太妃做手势命婆子放下清浅。
清浅这才发现,几个婆子是又聋又哑的,想必是保太妃为了保守秘密的缘故。
今日自己凶多吉少。
保太妃坐下,笑道:“闻姑娘不是喜欢审案吗?我索性让闻姑娘审个明白,做个明白鬼再死,有什么话,你问吧,明年今日便是你的死时。”
求饶也是死,硬气也是死。
清浅选择后一种,她坐下来挺直胸膛问道:“太妃十日前刚从封地回的宫里,今日为何突然返回?”
宫中正是斗争最激烈的时候,太妃能不能斗倒太后,是最关键的时候,没有回来的道理。
算起来还有五日,她才会回来。
“上回回府的时候,我闻见桃木身上的香味,觉得很好闻,当时我便觉得奇怪,香料涨了十倍有余,桃木哪里有银子买这些。”
保太妃摸着红狐皮笑道,“这回回京,苏静好进献了一瓮香,说是京城新出的香料,与这香味一模一样,京城新出的,桃木为何会有?这让我能不多想吗?”
清浅叹了一口气,自己吩咐过,新香料不能出售,必定是粉黛这丫鬟,拿了香料出来买卖。
谁料被保太妃恰巧撞见。
保太妃得意笑道:“从前闻姑娘三日两头进宫问案,这些日子却消失了一般。我心中越发起疑,着人悄悄打听,发现唯独我回封地的时候,闻姑娘回府了。”
清浅点头道:“太妃心思细密。”
“我们府上恰好招了一批新丫鬟,联想到闻姑娘曾经如此这般对付过大燕氏,我不得不警醒些。”保太妃的笑容如千年老狐,“果然,我再晚来一步,便让闻姑娘得手了。”
多方印证下,保太妃确认清浅应该是潜入了自己府邸。
保太妃见清浅的脸上有沮丧之色,笑道:“闻姑娘,索性告诉你,这批新晋的丫鬟,全都是要给我儿享用的,你躲得过今日,躲不过明日。啧啧,桃木这眼光,怎么就会觉得白杏比你美呢?”
如同火光电石一般,清浅恍然大悟。
怪不得桃木好几次说可惜了,原来她一早便知道,自己迟早要死。
怪不得自己送了香料后,桃木让自己休沐,自己还以为运气好,避开了保太妃,其实一切都是桃木有意的。
原本,桃木觉得自己最美,第一个要被送进阁楼的是自己。
因自己送了东西给桃木,桃木是个贪小便宜的,便替换了白杏到保太妃跟前,让自己多活几个月。
清浅身后一阵发凉,这么说,白杏是替自己死的。
牙齿都在发颤,清浅道:“每逢初一十五,你要回府,便是为了给你儿子送女子糟蹋?”
“有时候不止初一十五。”保太妃道,“算上你,一共是两百个。”
清浅定了定心神,问道:“当年你陪着皇上去瓦剌,季福替皇上死是假的?你让儿子装死,谋取你的富贵?然后作为补偿,你给你儿子源源不断送女子糟蹋?”
这也太变态。
为了富贵,连儿子的生命都不顾。
保太妃笑道:“索性告诉你罢,当年季福替皇上死并不是假的,但是没死成。这个时候,孙太后召皇上回去,而且听闻是继承大统的,富贵险中求,我索性让季福隐姓埋名,一边告诉皇上,季福死了,皇上自然是歉疚万分,呵呵,如今怎样你也瞧见了,可见还是值的。”
若是季福没死,保太妃的富贵不过如此,可季福死了,皇上心目中,保太妃的地位便遥遥而上。
清浅叹息道:“为了一个虚名,后人也没有,儿子也如同鬼魅,太妃觉得值得吗?”
保太妃笑道:“当然值得!”
正常人的思维无法与保太妃沟通。
保太妃见清浅沉默,笑道:“闻姑娘,论起来咱们无冤无仇的,你为了太后和我作对,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可又值得?”
清浅含笑弯下腰道:“我有一句肺腑之言,想要和太妃说。”
见清浅带了几分神秘,保太妃凑近身子道:“听快死的人说话,真是莫名的开心呢。”
清浅猛然从袖中抽出剪刀,刺向保太妃道:“我为民除害,杀了你这老妖婆。”
几乎是一瞬间,保太妃身后的婆子出手制止住清浅,将她狠狠扔在地上。
保太妃拿起剪刀,嘿嘿冷笑一声道:“想要杀我?闻姑娘,你还嫩了点。本想给你一个痛快,既然如此,让季福进来,好好享用闻姑娘吧。”
打了一个手势给婆子,婆子躬身打开机关,片刻后,带了清醒过来的季福下来。
季福呵呵笑道:“母亲如今是太妃了,恭喜。”
“你这孩子,母亲的便是你的!”保太妃笑得和善,“今后母亲还可以当太后呢,到时候你便是喜欢皇后妃子,也由得你。”
清浅一惊,保太妃她居然敢!
“母亲说话算数?”季福和保太妃的关系很奇怪,说是母子,但缺乏温情,说是仇人吧,但又以母子相称。
保太妃微微笑道:“当然算数,母亲说过,地上是皇上当皇上,地下便是你的天地,你可以为所欲为。”
清浅在危难的时候,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今日自己没锁阁楼的门,若是保太妃囚禁季福,为何季福不乘机逃出去呢?
保太妃为何不杀季福灭口?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天降救兵
由不得清浅多想,季福的身影已经笼罩在她的头顶。
季福狞笑道:“闻姑娘是吧,我就喜欢你这种泼辣的,比上回的紫萱白杏还够劲爆。”
保太妃笑了笑道:“我儿好好享用吧,明日一早会有人处理尸体的。”
保太妃掩门而去,留下两个又聋又哑的婆子以防清浅逃跑或者伤人。
季福将清浅一把推在天鹅绒地毯上,眼中色相大起。
清浅抬头对季福道:“我可以助你逃离生天,如何?”
季福一愣,而后大笑道:“闻姑娘是否弄错了什么,我压根也不想离开,地面上有什么好,都是尔虞我诈。”
清浅乘机问道:“不是保太妃囚禁的你吗?”
季福笑道:“一半算是吧,但我若是想走,又岂能走不出去。”
一个连阳光都不要的人,清浅不可想象他的内心有怎样的黑暗。
季福搓了搓手道:“听说你是皇后的妹妹,袁彬的未婚妻,嘿嘿我真是好福气呀!”
清浅忙道:“你当初和袁大人一起去的瓦剌,好歹有一丝袍泽之情吧,看在袁大人面子上,你也不应对我下手!”
两人都是皇上的亲信,必定是有交集的。
清浅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袍泽之情?”季福冷笑道,“皇上大事小事都依赖他,我算什么?我哪点比得上他?若不是他,我何至于此!”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清浅来不及想,只听季福将她的外衣咔嚓一声撕开,大手便这么伸了过来。
闭上眼睛,清浅将舌头放在牙尖,想要自尽。
季福嘿嘿一笑道:“你即便是死了,我也会折磨你的尸体的,尤其是袁大人的女人,连尸首都与众不同吧!”
清浅破口大骂道:“变态。”
记得白杏死的时候,崇山让人查过尚是完璧之身,难道这季福……?
清浅啐道:“死太监。”
似乎被说中了隐秘,季福终于被激怒,提起清浅要往墙上惯。
一阵巨大的破门声传进来,随着便是阳光的刺眼,清浅乘季福不备,一脚踢向他的裤裆。
季福一疼不由得松手,清浅乘机一个箭步向门口冲去。
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抱住她,是袁彬。
其余若干锦衣卫的侍卫将地下的众人控制住。
为防止他们自尽,每人嘴里塞了一块布。
清浅欢喜得流泪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还以为这就死了。”
袁彬紧紧抱着她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春成被抓了,崇山在京城,青鸢不在府里,谁能给袁彬送信,又有谁能准确带袁彬入阁楼。
白芍从后头传来道:“闻姑娘,是我带的路。”
白芍自妹妹失踪后,沉下心找府里的线索,今日无意见到清浅入了阁楼,后来又见春成被抓,便知清浅凶多吉少。
当袁彬及时赶到的时候,她主动带路到阁楼。
袁彬是锦衣卫出身,明白各种机关设置,轻而易举找到了清浅。
清浅谢道:“多谢你,白芍。”
袁彬见清浅无恙,心才落下来,脸上的风尘仆仆是显而易见的。
他虎着脸道:“我如何来的!还不是挂念你的安危!保太妃前几日刚回封地,今日匆匆又回封地,必然有不妥,我下朝后听说,便急匆匆带着锦衣卫精锐过来,什么太妃不太妃的,也顾不得了,回头再向皇上请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