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点头道:“娘娘明日若无其事等着便是。”
周贵妃吩咐身边人:“你们几个注意避嫌,包括夏时,明日都少出去走动,少和外人接触,莫让人疑心到咱们身上。”
夏时笑道:“奴才们哪里都不去,谁也不见,一切等后日再说。”
凌霄等也应了。
当天夜里,月亮依旧很圆很大,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宫中杂役住所,一个锦衣卫将玉奉掠走。
玉奉刚进宫,还未登记造册入梨园,暂住在梨园。
少了一个人,梨园不会发现,杂役处也不会留意。
等到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宫外宋氏的院子,一群锦衣卫悄悄将宋氏母子,连同丫鬟婆子一起带走,甚至连树上的乌鸦都没有惊动。
闻府,玉映被五花大绑送了出去,她秀美的脸上满是惊惶。
没人顾得上他,闻仲豫一身素白,正闭目等着张天师施法。
他有些好笑,移病,闻所未闻!
他并不知道,张天师对皇帝说诚心才能移病。
若是知道,他绝不会答应。
因为若是不能移病,说明他不诚心,说明他不孝顺。
对于他的名声,会大大损耗。
想着想着,他晕沉沉睡去。
张天师的道台上,天师手持宝剑,喃喃有词。
第二日下朝后,皇上来瞧皇后。
两人正说起春节宫中的赏赐,突然陆姑姑来报:“皇上,娘娘,三姑娘在求见,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报。”
皇上突然想起昨日张天师做法的事情,忙道:“难道这么快便有了结果?赶紧宣她进来。”
清浅急步进了坤宁宫:“皇上,皇后万安。”
皇上免了她的礼,问道:“小姨进宫,可有事要禀?”
清浅脸上笑意盈盈道:“臣女是来报喜的。”
皇后忙问道:“喜从何来?”
清浅带着几分茫然夹杂着欣喜道:“今日一早起来,哥哥来给母亲请安,口齿清楚,思维敏捷,竟是完全恢复了清明?”
皇上吓了一跳道:“清汾?朕前日瞧他还是一副傻样子,今日好了?”
清浅道:“臣女也不敢相信,哥哥从五年前就疯傻至今,怎么突然会好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哥哥完全好了,没有半点征兆便好了。”
皇后惊道:“这可真是奇怪。”
此时,陆姑姑在宫门口道:“皇上,皇后娘娘,张天师求见,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报。”
第三百五十四章 再次移病
张天师是跌跌撞撞进宫殿的,没有半分仙人的从容。
皇上惊道:“天师,这是怎么了?”
“小道有罪!有负皇上重托!”张天师跪下道,“小道的法术,弄错了。”
皇上道:“怎么个弄错法?法术失灵了吗?”
皇后温声安慰道:“失灵也不打紧,本就没有打算成功过,不过是让你试试罢了!”
张天师捶胸顿足道:“小道今日去了杨府,老首辅的病并没有好。但小道心有感悟,法术并没有失灵,应当是弄错人了。”
皇上愣了一下道:“什么叫做弄错人了?”
张天师沮丧道:“闻阁老府上应当还有至亲身体有恙,这至亲和闻阁老的关系,应该比杨老首辅更亲,这移病,先移了最亲近的人的病。”
清浅短促啊了一声道:“我的兄长生病了五年,今日早上突然好了,是因为天师的法术?”
张天师忙问道:“令兄完全好了?”
“完全好了,一夜之间。”清浅捂着帕子道,“难道是天师的法术?”
皇帝想起另一桩事,问道:“那么,闻阁老如何了?”
清浅啊了一声道:“臣女急着出来报喜,没有留意父亲。”
皇帝忙道:“传旨,将清汾和闻阁老速速带进宫来问话。”
皇后劝了一句道:“皇上,事情没有定论之前,不宜张扬。”
皇帝醒悟过来,吩咐于公公道:“让文质亲自带人来,悄悄进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于公公领命去了。
皇帝嘀咕道:“难道真有移病的法术?”
过了片刻,袁彬带了清汾进来参拜帝后。
皇后起身颤颤道:“清汾?”
清汾一身儒生打扮,如同五年前的翩翩少年,他儒雅拱手道:“臣闻清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眉目之间,开阔大度,哪有半分痴傻。
皇后不顾威仪,亲自下殿道:“清汾,你大好了?”
清汾微笑含泪道:“让娘娘担心,是臣弟的不是。”
皇上亲自端详了一番清汾,又问道:“清汾,你今日突然好的,是什么感觉?”
清汾想了想道:“昨夜突然脑子一阵疼,似乎有什么被劈开,又有什么被强行带走一般,今日早上起来,突然觉得浑身都轻了,脑子也清明了,从前不记得的又回忆了起来。”
皇帝道:“从前朕记得你是举人,那么,你背诵一段中庸来听听。”
皇上想确认清汾是否痊愈,还是面上瞧起来好了,尽管面上瞧起来好了,也十分难得。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清汾倒背如流。
皇后热泪盈眶道:“好好。”
皇后知道清汾是装病,但是并不知道他的学问并没有落下,听清汾倒背如流,顿时觉得娘家有靠。
皇上见皇后神情激动,也颇有几分唏嘘。
皇帝问道:“清汾好了,闻阁老呢?文质,你没有带闻阁老觐见吗?”
袁彬跪下回道:“臣到闻府之时,闻阁老依旧酣睡,臣叫了几声没有醒,本想抬着进宫,但皇上吩咐要保密,故而臣放弃了。”
皇后惊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酣睡?”
张天师愁眉苦脸道:“小道的法术,会让移病目标按照病痛程度昏睡,多则三五日,少则半日。”
清汾抬头道:“移病?什么移病?”
皇后沉痛道:“你的病之所以能好,是天师作法,将你的病痛移到了父亲身上。”
清汾大惊道:“什么?”
皇上点头道:“是这样的,唉,虽然闻阁老昏睡不起,但好歹清汾好了……”
清汾即刻跪下道:“臣,请皇上下旨,继续施法让臣的父亲恢复清明,臣愿意继续浑浑噩噩下去。”
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病痛好了,忘记父亲,清汾的这种孝顺,让皇上很满意。
清浅忙道:“天师说过的,这个施法很难,若是被施法的人有半分不诚心,便无法成功移病。”
清汾执意道:“皇上,这病痛本就是臣的,臣愿意替父亲承受病痛,若是天师施法失败,则代表臣的心不诚,请皇上治臣的死罪。”
清汾再三请求。
皇帝询问皇后:“皇后的意思是?”
皇后眼中有不舍,似乎刚得的珍宝即将消失,她闭目道:“请皇上允了清汾的要求,不然清汾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张天师惶恐道:“皇上,皇后,这个法术是不可逆的,不能再还施彼身。”
皇上啊了一声。
清汾不罢休道:“若是找另一人和父亲移病,我再与那人移病,三人连环,便不算倒行逆施了。”
孝顺之情恳切。
张天师十分为难道:“我的好少爷,施法需要男子,还需要至亲之人诚心替代,闻府除了你们父子,都是女子,哪能还施第二次。”
清汾落泪道:“父亲为了我,宁愿受此大苦,我身为儿子怎么忍心。”
皇帝咳了咳道:“闻阁老是为了杨老首辅移病,倒并不是为了你。”
清汾又拜了下去:“那么,请皇上答允臣,为外祖父移病。”
皇帝又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