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夫人也不阻止,只摇头道:“是我惯出的毛病。”
清浅笑道:“白芍,收了文房四宝,给二少爷一张银票作为见面礼。”
白芍掏出一张银票,往袁有礼桌旁一放。
袁有礼这才得意道:“这还差不多。”
袁彬铁青着脸道:“你瞧瞧你的样子,好在清浅不和你计较,这回回京后老老实实去学堂,学些规矩。”
袁有礼只顾着算计,一百两能吃喝多少,去天香楼找几个姑娘。
将袁彬的话置若罔闻。
清浅淡然笑着,打开盒子数道:“文房四宝指的是笔墨纸砚,这份礼盒里头的纸是洒金宣纸,一两银子都买不到一张,这里头有一百张。”
袁有礼的眼睛瞪大了。
“这笔是狼毫玉竹做的,工艺精湛,笔头处是墨玉镶嵌的,一支笔足足要八十两银子。”
清浅拿起一对镇纸,在日光下发出柔和的色度。
“这是上好的青玉做成的镇纸,水头足,颜色润,足足要两百两银子一对。”
“还有徽墨更别提了,一寸徽墨一寸金。”
清浅每说一句,袁有礼的脸色就羡慕几分。
最后,他几乎是舔着脸上前道:“好嫂嫂,我再换回来吧。”
清浅将文房四宝递给白芍,笑道:“是我失算了,没想到袁二公子不曾读书,这便不适合你了,白芍放起来吧。”
白芍脆生生应了一句。
袁有礼的眼珠子都瞪了出来,巴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这上千两的东西,当了也值起码六百量呀,可惜可惜了。
袁有礼眼珠子一转,这大嫂是个有钱的,今后可得好好刮层皮才行。
本来将金簪子视为无物的荔儿,忙拽得紧紧的,柔声笑道:“表嫂的东西,哪怕是银簪子,都是最好的。”
白芍撇了她一眼道:“你的金簪子就是一根金簪子罢了。”
一两金子不到,当铺当了也就十两银子。
荔儿的双眼又蒙上淡淡的泪意,似乎被人欺负了一般,她指着清浅头上的红宝石金簪道:“表嫂这个真好看,我能摸一摸吗?”
这是明目张胆的索要吗?
袁彬站起身道:“荔表妹,这是皇后赏赐清浅的,不能亵渎。”
荔儿可怜巴巴的从鼻子里头挤出一声嗯。
白芍气得低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欺负了她。”
袁夫人道:“荔儿不得无礼,若你喜欢,让你表哥给你买一支便是。”
荔儿这才欢喜起来。
翠羽上前道:“夫人,前厅已经摆好了宴席,可以入座了。”
袁夫人携了清浅道:“清浅,知道你今日要来,我特特炖了一锅乌鸡汤,你一定要尝尝。”
盛情难却。
清浅入了席,果然席面上十分丰盛,看得出是精心安排的。
袁有礼垂涎道:“这在我们老家,也就县令能吃上吧,哥哥真是享福。”
清浅听这话不对,微笑反驳道:“你哥哥也不是日日吃的,这都是拿命换回来的。”
荔儿接了一句道:“那么表嫂的吃穿用度呢?”
荔儿的意思是,你是拿命换来的吗?还不是吃表哥的,用表哥的。
白芍气不过,想要出言反驳。
清浅笑道:“我吗?可能是运气比较好吧,皇上赐给我雍州当封地,可以躺着吃喝,另又赐了商府给我,吃住都是不愁的。”
我吃自己的,喝自己的。
你生气去吧。
荔儿的眼中有蕴含着泪水:“表嫂真是好福气,不像我这个苦命人。”
袁夫人解释道:“荔儿从小失去双亲,跟着我长大,有一顿没一顿的,亏着这孩子了。本想着长大后亲上加亲……”
袁夫人似乎说漏嘴一般,忙止住了话题。
亲上加亲?
白芍气鼓鼓的。
难不成,袁夫人还曾想过将荔儿配给姑爷?
清浅微微一笑道:“亲上加亲吗?我觉得很合适,袁二公子一表人才,荔儿姑娘和他正是良配。”
袁夫人抿嘴不语。
翠羽道:“夫人从前是想将荔表姑娘和……”
清浅注视着翠羽,真当我是泥菩萨吗?敢说出来,我就敢将你卖了!
翠羽发现不对,赶紧收了话头。
袁彬打圆场道:“吃饭吧,汤都凉了。”
袁彬亲自给袁夫人盛了一碗汤,又给清浅也盛了一碗。
荔儿起身,拿着袁彬的碗道:“我替表哥盛汤。”
袁彬忙道:“不必不必,你远道是客,安心坐下吃饭,让翠羽给我盛就行。”
荔儿楚楚可怜道:“表哥不必和我见外,从前小时候,都是我替表哥盛汤的。”
白芍忍不住道:“表姑娘,男女有别,我们姑娘是袁大人的未婚妻,当着我们姑娘的面,你给袁大人盛汤,可还有些规矩?”
荔儿哭成一团道:“从小没人教我规矩,姑娘千万原谅我,表嫂,我不是故意的,表哥饶了我吧。”
袁彬蹙眉道:“好了,也没有人责怪你,不懂便让母亲今后慢慢教你,别哭了。”
袁有礼忍不住了,一拍桌子起身指着白芍的鼻子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指责主子!”
清浅缓缓放下筷子。
第四百零九章 青梅竹马
今日的宴席是鸿门宴,清浅已经看出来了,只不过为了袁彬的面子,她忍下来。
但是,当着自己的面,骂自己的丫鬟,这就不行了。
袁有礼似乎没有注意到清浅的脸色,还在骂:“这上头坐着的都是主子,你是个什么玩意?下贱东西,有你说话的份吗?”
袁夫人依旧不说话,隔岸观火。
袁彬起身道:“好好说话。”
袁有礼推开椅子,面红耳赤道:“我们千辛万苦来到京城,就是被一个下贱丫头侮辱的吗?大嫂骂我们,那是大嫂,我得受着。一个丫鬟的气,我也得受着吗?”
翠羽假意劝说,实际拨火道:“白芍姑娘,你低头认个错吧,别让姑娘为难了。”
“我一点儿也不为难。”清浅冷笑一声道,“袁二公子,你给我的丫鬟赔礼,我看在文质的面子上饶你一回。”
袁有礼似乎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我给她赔礼?哈哈,一个臭丫头,她配吗?”
袁夫人觉得有些不妙,但也不知哪里不妥当,终于发声道:“好了,都好好吃饭。”
袁有礼并不打算罢休,指着白芍道:“让她给我跪下磕头,否则不能轻易过去。这事说到天边我都有道理,不服我就去衙门告你。”
袁彬吩咐道:“来人,将二少爷带到后头醒酒。”
“我没醉!”袁有礼嘿嘿笑道,“怕了吧,你们这些高门贵女最怕的就是告官,对吧,名声坏了什么都回不来了。”
荔儿柔弱哭道:“不要,这不关表嫂的事情,都是这丫鬟的错。表嫂,你恨恨责罚这丫鬟便是,二表哥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清浅微微一笑道:“让袁二公子告官吧。我奉陪。”
白芍忙低声道:“姑娘,算了。”
袁夫人的眼睛微微一缩。
袁彬坐下也不劝弟弟,冷笑道:“你去告官吧,只怕你状没告成,先进了牢里。”
袁夫人知道袁彬从不说假话,忙道:“有礼,还不赶紧给闻姑娘赔礼道歉!”
袁有礼哼了一声,斜着眼睛道:“她也配?”
袁彬冷笑道:“你道白芍是寻常丫鬟吗?她是立过大功的,皇上亲自赐了贞静顺勤的匾额给她,你说她下贱,说她不配,你瞧瞧顺天府到底是站你这头,还是白芍这头?”
袁夫人道:“有礼,赶紧赔礼!”
白芍忙推辞道:“不必了。”
袁有礼依旧嘴硬:“谁知道呢。”
荔儿此时又含泪上前道:“表嫂,家和万事兴,二表哥是无意的,你饶了二表哥吧,毕竟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