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事?”
鸣玉将轮回镜拿出来,在成帝面前将布给掀开,她紧张地关注着成帝的神色变化,道:“儿臣想请父皇,帮儿臣将这面镜子修好。”
成帝笑了一下,“这种事,你该去找工匠,朕无能为力。”
“父亲!”没想到成帝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就拒绝了,鸣玉急了,一下子在他面前跪下,“您想要三弟死,对鸣玉也失望至极,但是阿澜何其无辜!那可是父亲您曾经最宠爱的小女儿啊!您连她也不管吗?!轮回镜若是真的碎了,我和三弟修为高深,或许还有一丝生还的可能,可阿澜要怎么办?!”
成帝面色不变,平静地看着她,“玉儿,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朕听不懂。”
不等鸣玉说话,他就道:“你走吧,若是让你皇叔的人发现你在这里,怕是会有麻烦。”
……
阿澜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体并不像以前那样软绵绵的难受,仿佛只是睡了一觉一样,想必是洛长天为她着想特意找的药……
这样想着,阿澜心里却半点感动也无,洛长天那个王八蛋!她这次一定要揍他一顿不可!!
坐起来正要叫人,忽然就看见旁边熟悉的身影。
“善儿?!”她惊愕,“你怎么会在这里?!”
善儿低头,道:“是鸣玉公主让奴婢来的。”
这就是承认了她背后的主子是鸣玉了。
阿澜早就猜想到了,因此听见这话,脸色只是微微变了变,就没再有什么反应。
她心神全被另一件事占领了,急忙问道:“洛长天呢?”
善儿道:“奴婢不知。”
虽然没有人告诉她答案,但是阿澜猜到,他多半是提前开始计划了!
然而她爬起来跑出去,却发现外面安安静静,根本就没有开战!
“怎么回事?”她皱眉,又问:“鸣玉呢?”
善儿道:“奴婢不知。”
问什么她都说不知道,阿澜心情更加急躁。
就在这时,一只鸽子飞了过来,落在善儿的手上。
善儿拆下鸽子带来的信纸,看了一眼后,就道:“公主,鸣玉公主说这里不安全,让奴婢带你到她那里去。”
阿澜立即问:“她在什么地方?”
她想要去看看那信纸上怎么写的,但是善儿仿佛是下意识的反应一样,看完了竟然就手心一震,将信纸震成了无数碎片,之后她才反应过来似的,赶紧道:“公主恕罪,奴婢做习惯了,一时没……”
“算了。”阿澜摆手,“既然她说这里不安全,那我们赶紧走。”
她觉得鸣玉多半是和洛长天在一起,就算没在一起那很可能也离得很近,不太可能完全分开行动,所以迫不及待就想要过去。
至于这消息的真实性,她并没有怀疑太多,毕竟这里可是洛长天的军营,不是他们自己的鸽子,怎么可能飞得进来?
再者善儿是鸣玉的人,也必定深得鸣玉的信任,鸣玉才会把她交给她。
为谨慎起见,他们并没有惊动其他人,善儿带着阿澜,费了好一番功夫,悄悄离开了营地。
阿澜跟在善儿身边,也进一步体会到了善儿武功之深厚,看起来未必比不上刘安。
她看到善儿的陌生模样,又想到刘安,心情就不由得有些复杂。
只是这些才刚刚浮现在脑海,就很快被她甩了出去,如今更能占据她脑袋的还是洛长天!
阿澜恶狠狠地想,等找到他她一定得好好教训教训他!是她平时表现得太乖,他才觉得她是可以这样对待的?!
这样想着,阿澜觉得连在夜色里赶路都没那么辛苦了,气喘吁吁地抬起头来,随意往前头看了一眼,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阿澜倏地停下了脚步。
她现在站的地方位置有些高,能清晰地看见前方鹿月城的灯火。
她皱眉,“善儿,你带我去哪里?”
难不成洛长天他们在鹿月城不成?
可是那是皇叔的势力所在,他们怎么可能会那么鲁莽地跑到那里去?去就算了,还让人把她也带过去?营地难道能比鹿月城还危险吗?!
阿澜察觉到不对,看向善儿,目光都警惕起来,厉声道:“善儿,你跟我说实话,真的是鸣玉吩咐你带我去找她?”
善儿不说话,没等阿澜往后退,她忽然冲上来,迅速反剪了阿澜的双手,然后将她给扛起来,往前就是一阵狂奔!
阿澜差点骂出声来,感觉到冷风呼啦呼啦往脑袋上吹,她难受地挣扎道:“善儿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放我下来!”
善儿充耳不闻,速度一点没慢下来。
“你的主子是谁?根本不是鸣玉!那个人到底是谁?!”
善儿沉默不言,直到靠近了鹿月城城门,她才停下,低声道:“公主,是奴婢冒犯,现在已经到了鹿月城,希望公主配合一些,想必公主也不愿意被王爷的人发现。”
阿澜气得脸色铁青,却也从这话听出来,善儿也不是皇叔的人,那她背后那个人到底是谁?!
她又一次问出口,这次善儿说道:“公主很快就能知道了。”
善儿带着她避开守卫,而后悄无声息翻过城墙。
看见阿澜因为姿势原因难受得厉害,她又愧疚地换了个姿势,将阿澜给背了起来。
这样不太好控制阿澜,但是现在已经进了城,处处都是靖王的人,她不担心阿澜再反抗逃跑了。
阿澜果然也没再挣扎,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她再反抗也没有用,就算跑掉了,她又怎么出城?很大可能会被皇叔的人抓住!
那这还不如就跟着善儿去,至少还能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只是看着善儿的行进方向,阿澜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善儿竟然带她进了皇叔的王府!
皇叔驻守西北,在鹿月城建了一座王府,她之前被绑来待的就是这个地方!
阿澜心里惊疑不定,不是说那个人不是皇叔吗?那善儿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
鸣玉正往王府外去,忽然就撞见有人翻墙进来,正要避开,忽然看清对方是谁,她脸色蓦地一变:“善儿?!你来这里做什么?!”
阿澜惊愕地一抬头,对上鸣玉的目光。
鸣玉脸色顿时更是难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她锐利的目光直直盯着善儿,这不可能是阿澜命令善儿带她过来的!因为阿澜根本不可能知道她在这里!
那么就是善儿——
“朕吩咐她这么做的。”忽然成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阿澜循声一望,不由得呆怔住。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父皇了。
鸣玉错愕地朝成帝看过去,又不可置信地看向善儿。
善儿将阿澜放了下来,朝着成帝跪下。
成帝一挥手,道:“你下去吧。”
善儿应道:“是,奴婢告退。”
阿澜和鸣玉都呆住了,善儿竟然是成帝的人?!
而看鸣玉的脸色,似乎她还以为善儿是她的人!
没想到善儿竟然隐藏得这样深!
善儿退下,鸣玉就挡到阿澜面前,警惕道:“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她之前没有试探出确切的结果来,但是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能进来,洛长天能进来,玄灵子能进来,还都瞒过了外面那些监视的人,那么那个人——又为什么不可以呢?
“两军交战,何其危险,阿澜到底是朕的女儿,既然朕在这里,护她一时也没什么。玉儿,你是有什么话想说?”成帝说道。
鸣玉盯着成帝,眸光好一阵变幻,最终道:“我就知道,父皇不会绝情到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管的。”
她像是意有所指,又似乎只是在评价成帝这次的行为。
她拉住阿澜,道:“父皇,儿臣有些话想和姐姐说。”
然后就将还有些呆怔的阿澜拉到了一边。
她飞快地将轮回镜拿出来,塞进阿澜的怀里,道:“我去找洛长天,你就好好待在这里,有父皇在,这里的确是比其他地方都要安全,不会给人可趁之机,营地那边我和洛长天都不在,你一个人待在那里也不能让人放心,暂且就不要回去了,等着我们事情结束后来接你。”
阿澜有些急切道:“他去哪里了?我也要一起去!”
“你别闹。”鸣玉道,她放低声音,要不是凑在阿澜耳边,阿澜几乎听不见她说什么:“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做,我将镜子留给你,你可千万千万、不要让它碎了,不然的话,我和洛长天很可能都回不来了。”
阿澜也知道自己提出要一起去的要求实在是胡闹,她又没有自保的能力,去了只能给他们添麻烦,所以不再吭声,只是听到鸣玉后头的话,她一头雾水,同时也被吓到了,“那面镜子是什么东西?和你们回不回得来有什么关系?”
鸣玉却不再说了,她匆匆道:“该告诉你的,等我回来再跟你解释,只是现在时间紧急,我也不知道洛长天那边是什么情况,得赶紧过去找他。你记得千万保护好那镜子,紧急时刻——”
她顿了一下,道:“找父皇帮忙。”
只是她心里已经没抱多少希望,毕竟曾经的父亲,的确是将小女儿当做天下间独一无二的珍宝,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阿澜还满心疑惑,但是鸣玉一点不耽搁,说完就飞快地离开了。
霎时间现场只剩下阿澜和成帝两个人。
阿澜遥遥地看着成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太敢过去,尽管她有些渴望能和他说一两句话。
嘴唇翕动,最终她只是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父皇。”
成帝转身往回走,同时抬手做了个手势,然后一道人影从暗影中闪身出来。
成帝道:“带公主去歇息。”
那人应道:“是。”
可阿澜这时候哪有歇息的心思,她急忙往前追了两步,“父皇!”
成帝停下脚步,“阿澜有话要和父皇说?”
话倒是有很多想要对他说,但是这时候阿澜没那心思,想都想不起来,只想问他一些事情,比如洛长天现在的情况,他知道多少。
“那进来吧。”成帝挥手,刚才出来的那人又消失了。
阿澜连忙跟进去。
一进屋她就闻到了浓郁的茶香,茶壶上方冒着袅袅青烟,阿澜在成帝的示意下在他对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