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想起什么,又问:“你这身功夫,什么时候学的?”
“……在来到公主身边之前,就开始学的。”善儿说。
阿澜讶然,但是想想又觉得没什么不对,不过这样的话,她的猜测又偏向隋国那边了,那么小就开始学武,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宫女,恐怕在来到她身边之前,就已经有主子了。
那这两次的事,多半也是她那个主子的命令吧,只是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法交流的。
沉默了一阵,阿澜问道:“是父皇吗?”
善儿不说话。
阿澜也不知道她是默认还是无声否认,见善儿不愿意说,她也不问了,转而又问她:“既然你身怀武艺,在隋国和我一起逃跑那两次,我们差点死了,你为什么没有出手?”
除了主子是谁这事,其他的善儿倒是不隐瞒,她说:“奴婢有主……的命令,不到最危急的关头,不能在公主面前暴露自己,那两次,在奴婢要出手之前,危机都先一步解除了。”
阿澜回忆了一下,想起来那两次,第一次她使计捅了杀手一刀,随后洛长天赶到,第二次都闭眼等死了,皇叔就出现了。
“你的底细,刘安都知道吗?”阿澜又问道。
善儿急忙道:“干爹不知情,公主别错怪他!”
好一会儿,阿澜:“哦。”
她抬脚离开。
“公主!”善儿又喊她。
阿澜恍若未闻。
见她脚步不停,善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公主!”
阿澜一路走进了书房,门推开又合上。
善儿跪在原地,看着那扇合上的门,怔怔地久久没有动。
公主这是……真的不要她了?
……
阿澜进了书房,洛长天就搂住了她,阿澜脑袋埋在他怀里,好久没说话。
“既然舍不得,继续留下她也不是不可以。”洛长天说。
阿澜却摇头。
善儿对她背后那个主子那样忠诚,甚至不肯跟她透露对方的身份,谁知道以后她接到命令,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放她走吧。”阿澜说,顿了顿,又道:“你不要为难她。”
尽管善儿的目的都是为了阿澜,但是洛长天是不打算轻易放过她的,然而阿澜亲自跟他开口求情,他只能叹了口气,摸摸她脸颊,说:“如你所愿。”
外面萦尧等人又回来了,萦尧在外头道:“殿下,如若可以,请将这侍女交给我,我必定能问出她背后的人来!”
书房的门又打开,洛长天走出去,看了一眼重新被侍卫包围的中央的善儿,道:“不必再查了。”
萦尧急道:“殿下!这幕后之人若是不找出来,恐怕会后患无穷!”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但是无疑是站在我这边的,能有什么后患?”阿澜跟出去,“再者就算真有什么不妥,萦尧姑娘虽然是国师大人的弟子,但是一非朝臣,而非太子府之人,这件事好像也不该萦尧姑娘来管。”
阿澜和萦尧接触不多,但是莫名不喜欢这个女人,对对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她有预感,若是把善儿交给对方,下场恐怕不会比落在洛长天手里好!
萦尧闻言,似乎有些不甘,但是见洛长天竟然没反驳阿澜的话,只能压下那些念头,道:“是萦尧逾越了,还望太子妃勿要怪罪。”
洛长天这时才开口,道:“放她走。”
“公主……”善儿又看向阿澜。
阿澜目光转向一边,并不看她。
忽然瞥到萦尧,她拉了拉洛长天的袖子,小声道:“找人护送她离开吧?”
洛长天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放心。”
亲眼看见善儿被人带着离开,阿澜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是不想留善儿在身边了,但是这不代表那些情分就没了,虽然不知道萦尧为什么对那幕后之人这样执着,但是她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都回去吧。”扫了担忧地看着阿澜的温遇和陆紫焉,洛长天眸光暗了暗,如是说道。
陆紫焉知道阿澜心里肯定不好受,想要和她说说话,但是一来这个时间点已经太晚,不太适合,二来……对上洛长天的目光,他实在是没那勇气。
……
阿澜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一开始完全睡不着,靠在洛长天怀里和他说了半宿的话,后来好不容易睡过去了,天刚亮却又醒了过来。
洛长天也正准备起,宫里的急事他还没处理完,不能留在太子府陪阿澜。
见阿澜醒了,他返身搂着人亲了亲,说:“和我一起去?”
阿澜摇头,轻声嘟囔:“好困。”
洛长天就说:“那再好好睡一会儿,想我了就去宫里找我,嗯?”
阿澜挂在他胸前,迷糊地点点头。
眼睛又涩又疼,很想继续睡觉,但是等洛长天走了,她就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揉揉眼睛爬起来,让人进来伺候她更衣洗漱。
边上的侍女给她整理袖子的时候,她睁开迷糊的眼睛,下意识要喊善儿,目光转过去才意识到对方不是,是一个陌生的面孔,洛长天另外派过来伺候她的,连芭蕉她们都不在。
怔愣了好一会儿,等侍女将她衣裳都穿好了,她还有些没回过神。
“太子妃?”侍女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阿澜清醒过来,将一直展开的双手放了下来。
用过早膳后,芭蕉和樱桃,以及刘安就回来了。
他们都已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回来见阿澜情绪不太高,也不敢在她面前说什么,做事都小心翼翼的。
阿澜靠在窗边,无意识地发了好一会儿的呆,醒过神来后挥手让人都退下,将刘安叫了进来。
“善儿的事,你知道多少?”阿澜问他。
刘安竟然和她说了实话:“奴才几年前就察觉到了一些,只是观察了一阵子,发现那背后之人对公主并没有恶意,反而多有维护,就没有告诉公主,奴才有罪。”
阿澜呆愣了好一阵,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刘安说:“公主信任依赖靖王爷,若是将实情告诉公主,恐怕靖王爷也会知情,不管善儿背后之人对公主有多维护,王爷恐怕都不会让人继续待在公主身边。”
阿澜无言。
刘安说得也没错,她对皇叔没有什么秘密,不管遇到什么想到什么都会跟他说,哪天发生了什么让她心情不好,皇叔来看她的时候,她都要事无巨细地跟他说一遭。
忽然阿澜说:“你是怀疑善儿背后是父皇吧?因为他是皇帝,拥有绝对的权利,所以善儿留在我身边必定会有很大的好处,因此你才保住了她。”
刘安沉默下来,没有否认。
他怨恨成帝,但是阿澜说的也的确是事实,有成帝在背后保护,阿澜会安全便利很多。
阿澜看着刘安,过了好半晌,冷不丁问道:“善儿背后有人,那么刘安,你呢?”
刘安急忙伏下身去,略有些惶恐道:“奴才的主子,除了公主,就只有皇后娘娘一人!”
阿澜没说话,直到刘安心里似乎有些不安了,她才说:“你下去吧。”
……
“殿下,那名叫善儿的侍女还待在京城,一直没有离开,恕属下无能,查不出她背后的主子是谁。”暗卫来报。
洛长天道:“继续盯着。”
“是!”
又有大臣进来,说:“殿下,隋国使团就要到了……”
洛长天目光微微一闪,隋国使团就要到了,这也意味着,鸣玉就要到了。
……
“她就要来了?”听洛长天突然提起,阿澜愣了一愣,然后问道:“大概还有多久?”
洛长天道:“不出意外的话,十天之内。”
“……哦。”阿澜有些心不在焉。
洛长天往旁边看了一眼,忽然问道:“你那只鸟呢?”
阿澜抬头一看,笼子果然又空了,她道:“阿肥总爱往外跑,也不知道去哪里,有时候两天都不见影子,但是总会回来的,不用担心。”
话落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光芒。
她之前还在想善儿跟她那主子传信的问题,觉得两地之间那么远,根本就不现实,但是……如果她用的是阿肥呢?
阿钰可是跟她说,阿肥的速度超乎她的想象,危急关头即使他在隋国,她也能用阿肥传信……
阿肥总是晚上消失不见,会不会就和善儿有关?
她突然站了起来,这样推测的话,善儿难道是阿钰的人?!
“怎么了?”洛长天见她突然这么大反应,关切问道。
“……没什么。”这只是个猜测,并不能确定,阿澜就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
七天之后,隋国使团抵达了京城。
洛长天派了人前去迎接,他并没有亲自去,也不让阿澜去,因为外头人太多,他担心她磕着碰着伤到自己。
阿澜有些不开心,洛长天说:“若是想要见她,今晚宫晏上就能见到了,何必这么着急。”
阿澜抱着他胳膊摇晃,“可我就想现在出去看看,那么多人,一定很热闹。”
听她说起热闹时那么向往的语气,又见她眼巴巴地瞅着他,洛长天无奈,只能妥协,但是他又没时间陪她一起去,只能道:“我让人跟着你,给你找个视野好的地方,就待在楼里看,不许去外面和人挤,知道吗?”
又捏她脸颊,威胁道:“要是不听话,回来看我怎么罚你!”
阿澜忙不迭点头,这么段时间过去,她已经将之前那些糟心事忘得差不多了,慢慢地又恢复了以往的活泼灵动。
阿澜以为洛长天就随便给她派个人,但是没想到他那么不放心,竟然派了惊风。
惊风在视野最好的那家酒楼定了二楼靠窗的一个包间,直接领着阿澜过去了。
阿澜到了那里,刚坐下喝了一口茶水,就听下面人潮涌动起来,都是看热闹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