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置在宁远阁的下人看见后,连忙找了个理由上街,然后翻墙进了那小院。
“侯爷,您有事吩咐么?”那人恭敬的问。
季枭寒顿了一下说:“苏家那边,近来可有事?”
“苏夫人现在不在忌惮苏文轩,其他倒是没什么。”那人道。
季枭寒思来想去,淡声道:“你避开人,去请苏家二小姐前来,我有事要问她。”
“好!”那人快速翻墙回到街上晃了一会儿后,就回了苏家。
那人回去了半个时辰后,苏梅云便一个人悄悄从侧门出来了。
她反复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后,才去了季枭寒在的那个小院。
看到季枭寒,苏梅云十分谨慎的问:“侯爷与我之间,已经互不相欠了,侯爷再找我是有何事?”
“我知道你现在与温氏争夺苏家管家权,但是据悉苏家这边,温氏已经全然不将你父亲放在眼里,你们母子三人的生活越发的艰难了。”苏梅云是个聪明人,季枭寒说成这样,她知道什么意思。
于是,她笑了笑说:“侯爷直接说目的吧?”
“想办法进入你爹的库房,我要看那锁在木箱里面的腰带,是不是跟这条差不多。”季枭寒道。
苏梅云看了一眼那条腰带,在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之前季枭寒要找一条黑玉腰带,当时苏梅云没找到,只告诉他有这样一个木箱,现在他拿着一条黑玉腰带,却问苏家是不是有一条同样的,这腰带到底有什么秘密?
“你要是想去查这腰带有什么秘密,我就要劝你了,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张家只是下聘,你还没嫁过去,就算你嫁过去了,我季枭寒也有的是办法让你滚出张家。”季枭寒的言辞犀利,让苏梅云噤若寒蝉。
过了一会儿,季枭寒道:“这是我求你的最后一件事情,你若是能帮我办成这件事,我给你足够多的银子商铺地契,让你母亲与你弟弟衣食无忧,我还能保证,你弟弟成年后,一定会在风月关得以立足,但是你若去查我,那抱歉,你们一家三口都得滚出风月关。”
“侯爷让我做的事情,我会替侯爷做好的。”苏梅云知道,季枭寒说的对,现在她发父亲完全不管他们,看大夫人那势头,倒像是拿住了父亲什么把柄,所以有恃无恐。
现在的苏家,已经在大夫人自己手里把控。
可,可她要怎么进入父亲的库房?
苏梅云思来想去,终于将目标锁定了三夫人。
而季枭寒,在告别苏梅云后,就回到衙门,将自己关在屋里,看着那条腰带发呆。
当时看见腰带的时候,他很震惊,震惊得忘了管理自己的情绪,任凭自己用最恶毒的思想去揣度苏染霜,可是现在冷静下来,他却想到,若是苏染霜知道腰带的来历,断然不会拿去送给他,还有这个让苏染霜送腰带的人,才是关键。
想到苏染霜,季枭寒气的牙痒痒之余,又心疼担心她不肯好好休息吃饭,又重病。
这两种情绪反复拉扯着,让季枭寒很是烦躁。
他叫衙役给他准备了一壶好酒,自己在屋里自斟自饮。
而小芳儿回到季家后,便故意在老夫人面前说自己几次去请苏染霜,苏家都说苏染霜不在家。
季老夫人听到苏染霜的名字,表情便不自然。
但是,她强自忍着,假装事不关己的问:“她一个深闺女子,不在家中,还能去何处?难道苏家就是这样教育女儿的么?”
“那谁知道,不过侯爷却说,苏姐姐确实是有事出了远门,她才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呢,我苏姐姐是悬壶济世的大夫,她不必活得像个深闺女子那般,一点乐趣都没有。”小芳儿回答道。
季老夫人听到季枭寒的名字,眼眸一闪,似有难堪。
她喏喏的问:“你去见过侯爷了?”
“见过了,不过今日的侯爷好奇怪,我说老夫人生病了,他居然一点都不着急,只让我赶紧找大夫给老夫人治病,老夫人您跟侯爷是不是吵架了?”小芳儿分明看到季老夫人眼里的不安。
老夫人:“……”
“你胡说什么呢,侯爷与老夫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哪里能与老夫人置气,现在风月关在正值多事之秋,侯爷忙碌,自然就没空回来,你以为人人都与你一样,闲暇就是招猫逗狗吃零嘴么?”晴嬷嬷走过来,点了点小芳儿的额头。
小芳儿捂着额头撒娇:“是是是,侯爷是大忙人,我是大闲人,大闲人去给老夫人端药去。”
说完,小芳儿大步走了出去,可她出门后,一闪身就贴着门边站好,一点都不动。
却听屋里老太太落寞的说:“小芳儿说的没错,我孙儿是真的生气了。”
“老夫人您想多了,事情与老夫人没有半点关系,侯爷不至于与老夫人生气,他只是太忙了。”晴嬷嬷隐晦的说。
季老夫人想了想说:“晴儿,你给我备车,我要去看看他,我不能叫一个女人毁了我与我孙儿相依为命的亲情。”
“老夫人您这身子骨不能出门,就在家养着,您要是实在想侯爷了,我去请侯爷回来?”晴嬷嬷劝道。
季老夫人摇头说:“你不知道他,我必须亲自去。”
晴嬷嬷没办法,只能去替老夫人打点。
小芳儿听到这里,连忙悄悄离开。
可是她很疑惑,这几日家里风平浪静的,能出什么事情呢?
想不通的小芳儿也没力气一直想,她看见自己养的小猫上房了,便连忙上房抓猫去了。
衙门。
季枭寒一个人在屋里喝闷酒,却听有人禀报:“侯爷,老夫人来了。”
什么?
季枭寒下意识的将苏染霜送的那条腰带藏起来,然后打开房门,面无表情的对老夫人说:“祖母不是生病了么,不在家好好养着,出来做什么?”
“晴儿,你去外面等着,我与我家夜白有些体己话要说。”老夫人推开晴嬷嬷,要自己朝季枭寒走去。
季枭寒还是不敢让她自己走,便连忙扶着她,将人安置到屋里去。
看见季枭寒一个人饮酒,季老夫人无奈的道:“夜白,你是有什么心事么,为何一人饮酒?”
“没有,只是疲倦,喝点酒缓解一下。”季枭寒淡声道。
季老夫人见季枭寒还是不怎么理会她,便说:“夜白,祖母知道,你一定以为苏家那姑娘出事,是祖母所为,所以你不愿回去是么?”
原本,季枭寒还没想好要怎么去质问这白发苍苍的祖母,可现在她既然主动提起,季枭寒便不客气了。
他凉薄的说:“难道祖母是想告诉孙儿,这件事与祖母一点关系都没有么?”
“我不管你怎么想祖母,我都要解释一下,我不想我们祖孙俩的关系,因为这件事而改变……那日,我确实想说,让苏染霜跟我一起筹备家宴,让你开开心心的过一个生辰,我想让你忘记你父母的死给你带来的伤害,可是后来我得知你不在风月关,而且要几天后才回来,便让人去苏家说了,取消宴席。
我不知是传达的人出了问题,还是苏家那边出了问题,第二天晚上,门房说苏家大小姐去了家里,因为之前苏家曾有过半夜上门找他们家小姐的先例,所以他没给苏染霜开门,之后苏染霜就走了。
当时他禀告给了我,我还让他去追了,可后来他们说沿途都没见苏染霜的马车,我想着她这么大的人,又是在大街上,总不至于出事,便没在意了。后来我听说苏家马车在一个偏僻的地方被人找到,就担心到时候你会怀疑祖母,可我没想到,你真的怀疑祖母,祖母真是……呼呼呼呼,祖母……心里难受。”
季老太太捂着胸口,一脸菜色的说。
“祖母先别激动,这件事我一直在调查,很快就会出结果来的。”季枭寒没有说他相信季老夫人,也没说不信,但是见她难受,他还是担心,便帮着顺了顺气。
季老夫人当即趴在季枭寒的肩膀上哭:“你不知道,当时听说温家那位驸马爷出事,我就觉得事情不简单,我就怕这件事闹大,到时候会害你,可我怎么也没想到,那驸马爷居然被人阉了,夜白啊夜白,你是不是糊涂了,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
“不是我干的祖母!”季枭寒道。
季老夫人错愕的看着季枭寒问:“不是你?”
“不是我!”季枭寒笃定的回答
季老夫人当即耍起心眼子:“那是苏染霜做的?”
“祖母真会开玩笑,她一个弱质女流,当时被一个武林高手打晕,她还能对付谁?是一个江湖豪侠做的,当时他刚好想去偷那户人家,看到不平事,便出手教训了温驸马,当时我想阻止来不及了……事实上,他若是不动手,我或许会直接捏死那混蛋。”季枭寒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杀气。
季老夫人一愣:“你真的会为了她什么都不顾么?”
“我同祖母说的很清楚,我不会娶她,但并不表示我不爱她,我季枭寒若是连我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我还有资格做人么?”季枭寒冷声道。
季老夫人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是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喉咙深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很久之后,她才幽幽的问:“她到底哪里好,到底哪里值得你这般痴迷?”
“我若说得出来她到底哪里好,我到底喜欢她哪里,就不是真的喜欢,人都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以前我不懂,现在我懂了。”季枭寒的语气苍凉,让人听着忍不住鼻头发酸。
可是,季老夫人的酸楚是为她孙子心疼,可她心里却生起更多的憎恶,她恨苏染霜,也恨那个女人,她觉得自己的儿子跟孙子的一生,居然就这样被这两个女人毁了,而她眼睁睁的看着,竟无能为力。
不,她不可能无能为力,她要改变这一切!
季老夫人在心里暗自发誓。
季枭寒没心情再与季老夫人家长里短,他道:“祖母若是无事,我让晴嬷嬷带您回去,孙儿稍后还有事要去处理,不能陪着祖母回去。”
“你还是在怪我是么?”季老夫人问。
季枭寒淡然道:“我不怪祖母,祖母回去吧!”
这话太敷衍了,敷衍得季老夫人对季枭寒的痛,有了切身的体验。
可是,她太了解自己的孙子了,她若是再继续纠缠下去,没什么好结果,不如就让他想两天,反正自己是他的亲祖母,他不可能真的一辈子都不回家,一辈子都不管她。
有了这样的想法后,季老夫人安心了不少。
季老夫人走后没多久,季小马就从韩家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看见季枭寒在喝闷酒,季小马这人天生不会看人脸色,嬉皮笑脸的腆着脸蹭过去,抓起一只鸡腿就啃。
“韩家那边怎么样?”季枭寒问。
季小马一边美滋滋的啃鸡腿,一边回答说:“画心姐姐醒来了,但是韩大哥不许我看望她,说是苏姐姐说了,画心姐姐的心脏受了伤,以后都不能上蹿下跳,更不能情绪激动,韩大哥说为了画心姐姐的安全,他不让任何人去打扰她。”
然后呢?
季枭寒挑眉等着季小马的下文。
可季小马吃鸡腿吃的心情大好,一点要跟季枭寒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季枭寒怒目,随手抄起一粒花生米,对着季小马的手腕子打了一下,季小马手里的鸡腿脱手而出,季枭寒当即出手,在季小马的手没有碰到鸡腿的时候,已经将鸡腿抢了过去,精准的往外一丢,屋外一群胖猫蜂拥而来,抢夺了食物就跑。
季小马怒:“胖猫,还我鸡腿!”
可是,猫吃过的鸡腿,就算还给他他也额不能要,于是季小马将眼睛看向盘子里面的另外一只鸡腿。
“嘿嘿,侯爷……”季小马指着鸡腿,馋猫一样。
季枭寒似笑非笑的将鸡腿夹起来,作势要丢出去,季小马当即伏低做小,“韩大哥说了,苏姐姐回苏家了。”
“她没带画心?”季枭寒蹙眉问。
季小马耸肩道:“画心姐姐刚救过来,她哪里会让她跟自己去涉险,可怜我苏姐姐,什么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呜呜呜……”
季小马话没说完,季枭寒已经将鸡腿塞到他嘴里。
满嘴的鸡肉味,让季小马满足得再也顾不上问季枭寒要去哪里。
季枭寒从衙门出来后,并没有去苏家,而是去了韩家。
韩天佑见季小马刚走,季枭寒又来,激动得连忙将季枭寒拉到一边:“你要干嘛,她刚从鬼门关出来,你不能去问她任何问题。”
“问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