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邪肆的笑说:“我……我不过就是想偷偷来看看花,姑娘你却抱着我喊夜白哥哥,一直不许我走,我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哪里受得了你如此撩拨?”
他将所有的错都怪罪给苏欢欢。
“来人,先将这个贼人抓起来。”张家夫人厉声道。
苏欢欢苍白着脸跑到季老夫人面前来,哀求道:“祖母,我真的以为他是夜白哥哥。”
“苏欢欢,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你好好一个姑娘家,你为什么就不能矜持一点呢?”季老夫人厉声道。
苏欢欢慌神了,她紧紧的抓着季老夫人的衣袖说:“是苏染霜,是苏染霜害我的,祖母是她害我的。”
她这句话戳中了季老夫人。
让原本不想管闲事的她忽然改变了主意。
“欢欢,你自己不知检点,怎么还怪给大小姐?”季老夫人问道。
苏欢欢颤抖着说:“是她真的是她,祖母不是让我跟着苏染霜,看她要去干什么么,我跟上来,就听见张家小姐同苏染霜说,说夜白哥哥在梅林这里等着,要跟她一起赏花,我当时……我太想念夜白哥哥了,我就过来了,可是苏染霜却没来,她没来,一定是她陷害我的。”
没想到,她还能急中生智,陷害苏染霜。
听到这里,苏染霜对张家小姐说:“我们回去。”
“干嘛?”张家小姐还想看戏来着,所以不太愿意跟苏染霜走。
苏染霜说:“我们若是不走,可就麻烦了。”
谁知她们还没走,麻烦就来了。
“那不是苏家大小姐跟张家小姐么?”有人指着苏染霜跟张家小姐藏身的地方惊讶的说。
好吧!
苏染霜知道,今天谁也别想走。
她拉着张家小姐从容的走了出来。
“玲儿,你怎么跟……跟苏小姐在一起?”张家夫人也是大宅院生活的女人,她知道太多这里面的龌蹉,所以她不愿自己的女儿被牵连。
张家小姐走到张夫人身边后,小声的说:“之前夜白哥哥家的家丁让我帮忙传话,说夜白哥哥想见苏姐姐,我就去找苏姐姐了,可苏姐姐说,她一个人来见侯爷,怕对自己的声誉有影响,就拉着女儿来了,我们刚到,就有人看见我们了。”
没想到,这张家小姐天真归天真,却不笨。
听她这样一说,张夫人倒是安心了,可苏欢欢却激动了,“张小姐你要这样陷害我么,你们两跟我前后脚,为什么要等我出事了,你们才出现?”
“苏二小姐你好奇怪,背着自家姐姐的面去见自己未来的姐夫,你还有理了是么?”张小姐一向跟苏欢欢不对付,所以跟她说话,也没什么客气的。
苏欢欢被堵得哑口无言。
季老夫人却在此时道:“但是,你们为何此时才出现?”
“祖母,我家里人都知道,我喜欢从左边的老梅树下钻出来,那老梅树又低矮又密集,我们自然不如走大路的人快。”张家小姐说。
季老夫人还来不及说话,张夫人就开口了,“各位可以去看看,我家那几个傻儿子也可以作证,我们家就这一个姑娘,难免娇惯,加之又是被哥哥带大的,性子也比较野,她确实不喜欢走平路,左面的老梅树,是他们兄妹自小到大玩耍的地方,确实不好走。”
“既然都这样了,不如就去看看。”季老夫人道。
张夫人看了季老太太一眼,低头对身边的嬷嬷说:“去告诉少爷,说这里出事了让他带着公公来一趟。”
嬷嬷悄悄退出人群走了。
苏染霜走在人群后面,一直在观察在场的人的表情。
众人走了没多远,就看到梅林那些低矮的梅树,加上两人钻出来的时候,确实也狼狈了些,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苏欢欢不答应啊,她气急败坏的说:“你们都说了,张小姐从小在这里长大,习惯了走这些路,她根本不必花这么多时间的。”
“可我不习惯。”苏染霜道:“张家妹妹一直在等我,你若是不信,你也可以去走走试试,看好走不好走。”
“你一个村姑,在这里装什么大家闺秀?”苏欢欢气急败坏的道。
其他人都不敢看两人,都觉得这苏欢欢胆子真大,居然敢这样辱没苏家大小姐,朝廷御封的远安郡主。
彼时,得到禀告的张家大少爷跟季枭寒两人陪着张家太爷出现在梅林。
他们刚好听见苏欢欢这句话。
张老冷哼:“夜白,女人是你的女人,也是国家的郡主,于公于私……“
张老的话没说完,季枭寒便站出去了。
他走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玲儿就拉着他的手撒娇:“夜白哥哥,这个女人欺负我跟苏姐姐。”
季枭寒温柔的替她清理了一下头上的花瓣,然后将人往她大哥面前送:“拿去!”
张庭之宠溺的笑着将人拉到怀里,帮着取花瓣。
季枭寒走过去,将苏染霜头上的花瓣全部取下来之后,才回头看苏欢欢。
“夜白哥哥,你以前不是这样对我的。”苏欢欢控诉。
季枭寒淡淡的看着她说:“你当着我的面,说远安郡主是个村姑,这是看不起朝廷,还是看不起我季枭寒?”
“我不是……她原本就是村姑,走山路爬树自然都不在话下的,但是她算计我却是真的,要不是他们两人说你在这里,我也不会出现,我总不能自己害自己,让自己被人这样误会吧?”
苏欢欢这一点倒是说对了,一个女人的名节又多重要,她不可能自己害自己。
苏染霜也开口了:“虽然我不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我们从梅林出来,就听见欢欢说我算计她,我没做过。”
“我相信你没做。”季枭寒说。
虽然知道他在做戏,但是他说相信苏染霜,还是让苏染霜红了眼眶。
季枭寒问玲儿:“若是我现在将季家所有的下人都召集起来,让你一个个的辨认,你还认得出来么?”
季家今日来人也不多,若是真的是季家人在作怪,他很快就能查出来。
玲儿点头说:“我能!”
于是,季枭寒将季家所有的家丁都召集起来,连车夫也没放过,只是……却少了一个人。
季枭寒心里怀疑祖母,但是在外人面前,他也不敢表露出来,只淡声说:“还差一个人你们谁见他了?”
“他一来就说要去如厕,然后……然后我们就没见过他了。”一个小厮道。
这时,张老站出来说:“来人,在府上给我搜。”
一场好好的梅花宴,被搅合成了这样……
众人等着搜查的结果的时候,便开始窃窃私语,“这苏家真是邪了门了,自从这位苏家大小姐回来之后,就一直没太平过。”
“这也不能怪人家,她母亲心狠,将人丢在田庄,她想回来调查,却被几次陷害,为了活下来,她要回自己的身份有什么不可以,最麻烦的其实还是苏家那边,明知苏欢欢是假的,还要让人跟人家季侯爷走的那么近,现在好了,季家左右为难了吧?”
“可是这苏家大小姐也不简单,是季苏两家明明已经解除婚约了,可她非要上京去求回来,现在好了,两姐妹相争,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
那些话语,传到苏染霜的耳中时,她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反正,都是这些说法。
季枭寒却担心她难受,当着众人的面要握她手。
苏染霜敏感的避开了季枭寒,对她而言,季枭寒是患得患失的梦,而她,只是季枭寒可有可无的人。
何必呢?
这一幕,被季老夫人看在眼里,她冷幽幽的看着苏染霜。
苏染霜只觉得好笑。
这位老夫人真是不讲道理,她稍微与季枭寒走得近了些,她说苏染霜不要脸,纠缠季枭寒。
可她不纠缠季枭寒了,她一定又觉得苏染霜在作践她孙子。
众人空等了一会儿后,一个只穿着中衣的年轻人被人驾着朝这边走来。
他已经被冻得面色发紫。
苏染霜见状,连忙对季枭寒说:“侯爷快给他保暖,要不人冻坏了,活过来也没用了。”
季枭寒将披风解下来,丢给张家下人,让人将他包起来。
张家下人回报说:“老太爷,这人被打晕了丢在茅房后面,他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见了,估计是有人假扮成季家的仆役,假传消息,想害苏小姐。”
那么,是谁呢?
若是季老夫人,看她刚才的表现不像,苏欢欢说过,季老夫人其实对她是另有打算的,只是苏欢欢自己太想见季枭寒,所以将季老太太抛诸脑后了。
所以,季老太太才这样生气她。
可是除了季老太太,想让苏染霜身败名裂的人,就只剩下苏夫人了,可她今日压根就不在这里,而且她不可能算计苏染霜不告诉苏欢欢。
不是她,那还能是谁?
苏染霜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我想请问一下,几位嬷嬷为何要来这里?”
“这里人迹罕至,我们来摘梅花去做梅花酥的。”那嬷嬷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说:“是苏家三小姐说要做梅花酥。”
张庭之一听将自己心爱的人牵扯进来,便连忙说:“我们张家一直以来都有这样的传统,梅花当季一定要做梅花酥,而做梅花酥,就一定要来这里采老梅树上的花,做出来的酥饼梅花味道才浓郁。”
而苏梅云,作为一个快嫁到张家的人,自然要学习这个技能的,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这次,不用苏染霜问,季枭寒便问说:“那各位又是怎么来的梅林?”
“这不大家都说这新梅树枝丫不够雅致,我就想着这里的老梅树好看,就带大家来了。”回话的是张家夫人。
“对啊,我们大家是这样说的,难道我们都有嫌疑?”众女眷不乐意了。
季枭寒笑了笑说:“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不是么?”
“夜白哥哥,那到底是谁害我的?”苏欢欢理直气壮的看着苏染霜,虽然苏染霜的嫌疑看似解除了,但是苏欢欢就是相信是苏染霜做的。
季枭寒道:“现在找不到那个传达消息的人,就找不到凶手。”
“那就让我冤死么?”苏欢欢不依。
彼时,张夫人却发话了,她说:“人家苏家大小姐与季侯爷是未婚夫妻,人家尚且知道要避嫌,不能独自一人来见侯爷,二小姐却明知道侯爷是要见大小姐,却巴巴的跑来,我倒是想问问,你又存了什么心?”
苏欢欢:“……”
“我张家世代清白,家中也从未出现这样的腌臜怪事,虽说我们张家与苏家是姻亲,但是却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同梅云那般恬淡贤惠,二位……以后还是不要再来张家做客了。”张老下了逐客令。
苏染霜脸色微微发白,但是她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而季枭寒,也并未帮苏染霜说过一句话。
这让苏染霜心头更冷,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的,对季枭寒而言,她不过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他自然不会为了他对不起张家老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