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传到皇帝耳中,皇帝勃然大怒,扬言要杀了季枭寒以儆效尤。
多半以上的大臣反对皇帝作为,他们分析称:“这谣言一看就是冲着当年旧案来的,如此说来,他们就很有可能是前太子的余党,他们这般维护季枭寒,触怒龙颜,不过就是为了让皇帝对季枭寒痛下杀手,从而达到他们的目的。”
皇帝冷声问:“你们觉得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离间!”大臣们只能如此说。
皇帝却不以为然,他道:“只是为了离间,他往季枭寒家里一坐,不是更能离间?朕派去风月关的人却没有发现丝毫关于凤睿熙的消息,你们也只是为季枭寒开脱,你们都不希望他死。”
“陛下,微臣承认,微臣不想让季枭寒死,微臣东征西战,看过太多边关,陛下自己手握如此多的边关,您也看过边关的政绩,没有哪里有风月关安定和谐,季枭寒这些政绩,您不能否认!”韩综直言。
皇帝:“……”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陛下,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呈上来!”送急报的士兵跪在地上,急切的说:“陛下,邻国举兵了!”
说罢,他将一封书信递给皇帝,皇帝拿到书信后,却见书信上写明,邻国正在与各地边关的内应勾结,早已做好了准备,在季枭寒伏法之后,就要举兵攻打凤麟国。
“急报从何得来?”皇帝担心有诈,便询问。
那士兵道:“属下乃是嘉陵关守城的士兵,这书信是我们搜查的时候,从一个人挑的柴火里面得到的,他藏得十分隐蔽,要不是我们搜查得仔细,万万查不到。”
“陛下,这就是他们散播谣言的动机啊,只要陛下一杀季枭寒,那边关必乱!”大臣急切的哀求。
皇帝不甘心的看向众人,他不能松口,他太忌惮季枭寒了,他不能让季枭寒回去。
“季枭寒朕可以不杀,但是也断不能放了他!”皇帝道。
朝会不欢而散。
大理寺大牢。
韩综拧着酒瓶子去看季枭寒,季枭寒坐在牢狱之中还是那无所谓的样子,看到韩综,他放下手里的笔,淡声问:“外面乱成什么样子了?”
“到处是谣言,关于前太子的谣言,还有各地边关的奏报,邻国蠢蠢欲动,似乎就等着你死了!”韩综笑说。
季枭寒也笑:“嗯,希望能让他们如愿吧!”
“混蛋!”韩综气笑了,“我们都在为你奔走,你却在这里优哉游哉,给你媳妇儿准备礼物,你还是不是人?”
“我现在身陷囹圄,我能做什么?”季枭寒从韩综手里抢了酒,淡声道:“这段日子她必定煎熬,不知有没有偷偷喝酒!”
哎哟!
韩综酸溜溜的说:“人家嫂夫人那酒量,就算天天喝酒,也不见得会醉,要你穷担心!”
“滚!”季枭寒送了韩综一个字。
韩综顿了一下说:“边关的奏报来的诡异,你说会不会……”
“是他!”季枭寒斩钉截铁的回答。
韩综不便在这里聊凌霄公子,便没再说什么,他只说:“现在至少陛下暂时不敢动你!”
“温驸马跟墨王呢?”季枭寒问。
韩综道:“满门抄斩……原本长公主不用死的,可谁知,这里面居然也有她的事,陛下一怒之下,将她一起杀了!”
“命!”季枭寒说。
若是他们都老老实实的坚守着自己的位置,现在依旧锦衣玉食,哪里会遭来杀身之祸?
“不与你说了,天佑不在京城,家里那帮老鬼都揪着我不放,我祖父说了,要是不能将你放出去,我就挥刀自宫,去黄泉陪你!”韩综苦哈哈的说。
呵!
季枭寒凉薄的笑:“你挥刀自宫也只能去宫里陪陛下,去不了我身边!”
“老子……”韩综指着季枭寒,想骂他,又找不到措辞,便气呼呼的走了。
季枭寒挥挥手与韩综道别,然后美滋滋的品酒。
三日后早朝。
从风月关风雨兼程而来的张老捧着万民书请见陛下,搞得皇帝很是头疼。
他若不见,张老可是元老,再落下个错待老臣的罪名,他这个皇帝可算是臭名远播了,不得已,皇帝只能召见张老。
吃此番,张老不仅带来了万民书,还带来一个人。
这个人是苏欢欢交给张老的,张老问她何用,苏欢欢只笑着说:“张老只需将人带到超堂,他便会开口!”
一路上,那人果然没有开口。
到了朝堂,皇帝问那人是何人,张老还不知如何交代,那人已经开口了。
他道:“草民是风月关人,以杀人谋生!”
听说那人是杀手,一干人吓得连连后退,太监跟禁军更是挡在皇帝面前。
皇帝冷声问:“张老,你弄个杀手来作甚,难道朕若不答应释放季枭寒,你便要杀了朕么?”
“草民不是来杀人的,草民是来自首的!”那人道。
皇帝问:“因何?”
“当初温驸马给了草民银子,让草民帮他绑架苏染霜,他说苏染霜郡主的身份很好用,若是能让郡主成为他的人,他将郡主带来京城,即便不给她名分,郡主也会帮他做很多很多事情。”
“难道驸马的身份他还不满足么?”皇帝厉声问。
那杀手冷笑:“长公主对他并不好,他想要得到权利,凌驾于驸马的权利,所以他以为苏染霜比长公主好用,便想玷污苏染霜,对他而言,女人只要跟了那个男人,那就一心在那个男人身上了,所以他冒险绑架了苏染霜。”
“那他成事了么?”皇帝冷声质问。
杀手道:“没成,季侯爷赶回来了,但是同时赶来的,还有一个喜欢苏染霜的江湖人,那人阉割了驸马后,季侯爷曾上表,但是奏折被我截下来了,这是当初他写在奏折!”
那人从怀里掏出奏折呈交,太监将奏折拿过去给皇帝过目,皇帝看了之后,确定那是季枭寒的字迹,但是他不相信,便交给大臣去辨别真伪。
翰林院的人不但将字迹辨别了,连那奏折的时间也差不多判断出来了,倒是与事发的时间一致,与季枭寒的交代也一致。
“没人查到你,你为何来自首?”皇帝还不甘心,他质问杀手。
杀手冷笑:“陛下为何不问,为何后来季侯爷没有再上表?”
“朕问你,为何要来自首?”皇帝冷声道。
那人耸肩:“你见过风月关么?你见过我们那里的风光么,我爹娘说,季家虽然历代都是好官,但是没人比季枭寒更有政绩,他将风月关一个边关之地,变成了最富饶的地方,他那样的人,给我们老百姓带来了好生活,盗亦有道,我杀人谋生,但我也不能杀这样的好官。”
“好,那朕再问你,为何之后季枭寒又不上表了?”皇帝倒是要看看,这人要如何圆谎。
杀手很镇定的说:“因为温驸马要挟他,加上后来我们挟持过季老夫人,不许他上表,他收到消息,说驸马已经给回到长公主身边,一切尘埃落定,他害怕再上表,不但会危及祖母性命,还会危及全城,所以他在犹豫,后来……在跟踪温驸马的时候,发现他有窃国的野心,便将消息卖给了季侯爷的二夫人,二夫人听后,以为以温驸马一己之力,是没办法抢夺江山的,他一定会找帮手,所以她将消息告诉了季侯爷,季侯爷大约是想给温家留些血脉,不愿让他们全族被灭,便没有再上表。”
“那他的二夫人之前为何不说?”皇帝又问。
那杀手冷笑:“陛下后宫嫔妃众多,争宠的人大有人在,季家两位夫人也是女人,自然会争宠,季侯爷出事的时候,二夫人被关在农庄,不知道这件事,后来闹大,她见侯爷没将她供出来,这才托人到处找绑架苏染霜的我,我不想让季侯爷死,因为我家中老小在风月关居住得很开心,所以我就来了。”
“陛下,有万民书在,有边关虎视眈眈的邻国,有谣言四起的民众,有杀手自述,季侯爷秘而不宣却有不对,但是罪不至死啊陛下,还请陛下明鉴!”大臣全数跪在地上。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大臣,厉声道:“你们都在逼朕?”
“季枭寒的生死还是陛下自己说了算,陛下若执意要他死,那臣等也没办法!”韩综淡然道。
“你们……你们很好!”法不责众,他能做什么?
皇帝怒道:“既然你们如此逼朕,朕便放了他季枭寒,但是三年之内,他与其祖母还有妻子享有的朝廷俸禄,都取消!着令赵大将军去接手风月关的兵权。”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场风波,因为多方施压,季枭寒算是躲过了一劫。
去接他的时候,韩综笑称:“明年还敢来述职么?”
“赵大将军人不是要去接手风月关事务么,让他来述职不是更好,我一个侯爷,该享享清福了!”季枭寒伸伸懒腰道:“若是有人能好好治理风月关,我便是拱手我也不可惜,如此一来,我倒是可以同霜儿去采药治病救人,自得其乐去!”
“你大爷的,刚出来就在老子面前腻味,滚你的!”韩综笑骂。
季枭寒归心似箭,他道:“各位的大恩大德,夜白无以为报,现在也不敢报,我与各位走得越近,各位就越麻烦,所以这顿酒先欠着,日后我太平了,我再来请你们喝酒!”
“去吧,能不来便不要再来了,在风月关,没人能动你!”韩综拍了拍季枭寒的肩膀,低声说:“小心赵将军!”
“嗯!”季枭寒说罢,与韩综告别。
到城门口时,季枭寒意外的看见了止然,这段日子没见,他变了,整个人憔悴不堪,一点精神都没有。
看见季枭寒,他也没有任何活力,只道:“养我不?”
“养!”季枭寒回答。
止然这才笑了笑:“那,我们回家!”
“好,回家!”季枭寒看着前路,淡声说:“霜儿等着我们回家呢!”
两人刚出城,便听到城内传来急切的马蹄声,“让开都让开,皇宫办差,都让开!”
“他们来抓你了!”季枭寒斜睨止然。
止然冷笑着说:“好啊,尸体给他们去!”
季枭寒:“……”
“季侯爷请留步!”没想到对方叫的是季枭寒。
季枭寒站定,冷然的看着那马车冲到他面前来,却无动于衷。
马车停下后,从车上下来一个衣衫简单的女人。
“皇后娘……”
“别这样叫我!”皇后看着止然背对她的背影,跪在地上哀求:“父亲,您真的不原谅女儿了么?”
“当年你们杀前太子一家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当不了你们的父亲,让你们不要在寻我,十多年,你们也没放弃,但是这十多年,我在风月关安居乐业,我有女儿有女婿照顾,那里才是我家,你若是还当我是父亲,就让我离开,日后你们做什么,我不管,也管不了,但你若执意要带我回去,那你们就只能将我的尸体带回去,别无其他!”
止然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回头看皇后
皇后哭得梨花带雨,她跪在止然面前,“父亲,我们也没有……”
“我不管你们有没有办法,但是别碰霜儿跟季枭寒,要不然……我死给你看,我要让天下人知道,你们为了杀自己的妹妹与妹夫,是怎样囚禁你的父亲,民心啊女儿,为帝王者,民心所向,记住了么?”止然觉得,这怕是他最后一次这样与皇后说话了。
皇后哽咽着说:“我答应父亲,只要他们不谋反,我们绝对不碰他们!”
“以后以风月关为界,我不入京城,你们不入风月关!”止然说罢,大步离开。
皇后哭倒在地上,她跪伏在地上,久久不愿抬起头来。
直到尘埃带走了止然的影子,她才抬起头来,对着止然消失的方向,重重的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