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魃点头,答应了下来。
府里一下子走了三个人,能守在苏染霜身边的只有二十,季枭寒道:“从现在开始,我不去衙门了。”
“为何?”苏染霜不解的问。
“凌霄公子生死未卜,我不敢大意。”季枭寒直言。
二十难得跟季枭寒站在一条战线上,他道:“苏姐姐,就这么定了。”
“好,那我们便等着,等着雪后放晴。”苏染霜说。
苏欢欢已然离开风月关,抓捕的事情交给旱魃他们,季枭寒便腾出手来,为张庭之做最后的铺路。
这日,他命张庭之去请张老过来一叙。
张老一进门,便气呼呼的看着季枭寒,耷拉着脸也不说话。
“老师!”季枭寒乖乖行礼。
张老用鼻子极不耐烦的应了一声:“嗯。”
“今日请老师来,是想跟老师确定一下,风月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季枭寒道。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张老便生气了,他指着季枭寒的鼻子道:“我看你真是翅膀硬了,居然自己悄悄的就下了这么大的决定,你还将我当你到底老师么?你若是还想要这风月关,便是豁出我的老命,我也不能让你吃亏了呀?”
“老师的恩情,夜白心里很清楚,只是十年前,陛下就已经对我动了杀心,那时候我还想调查父母死因,便与他斡旋,可是斡旋了这么多年,我真的是心力憔悴,我不愿去侍奉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君王,所以我退隐的决心已定,没人能阻止我。”季枭寒诚恳的道。
“你是心力交瘁么?我看你是想跟苏染霜在一起,才想离开这是非之地吧?还将我孙子拖下水,你可真是好样的。”张老白了季枭寒一眼。
季枭寒辩解道:“我绝对不是拖庭之下水,老师您想,庭之终究是要做官的,风月关再不济,也是个州郡,我管理这些年,也井然有序没出什么大乱子,在熟悉的地方,在老师的封荫下,他定然是顺风顺水的,可若换了别人来做这知府,定然会打压他,到时候他郁郁不得志,您可愿看到?”
“我谢谢你,难道离开这风月关,我孙子就没宏图大展的机会了么?”张老还是气不过。
季枭寒笑:“自然是有的,可是老师辞官之前都未曾将家人带去上京,想必老师也还是觉得风月关好,我苦心经营了十几年的地方,也不能便宜了外人不是?”
“臭小子!”张老被他逗笑了,可笑着笑着,他又严肃的问:“现在形势如此,你如何脱身?你又如何保证庭之能顺利当上这风月关的知府?”
“我的脱身跟庭之当上新知府可同时兼得,庭之在风月关的威望仅次于我,尤其这几年,我出事后,他更是成了风月关老百姓心中最好的官,老师一生清廉,也深得百姓的心,赵一德来风月关之前,我便会留下辞官文书离开,但是我辞官之前,我会将我辞官的消息告知百姓,那他们自然会要求庭之出任知府,到时候老师再让您朝中的门生帮着说点话,一切便妥了。”季枭寒笃定的说。
张老却没这么乐观:“你凭什么觉得皇帝会听大家的,他又不是不知道你与庭之关系,搞不好庭之都会被罢官。”
“谁说那时候皇位还是他的。”季枭寒说这句话的时候,杀气腾腾。
张老拉住季枭寒低声问:“你要弑君?”
“我是奉公守法的良民,我怎么能做弑君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季枭寒笑得极其讽刺。
“那你打算如何做?”张老问。
季枭寒说:“七年前,我便已经在做这个打算,老师尽管放心,他会退位给他儿子的。”
“你小子胆子真是……”张老怎么也没想到,季枭寒居然将手伸到太子那里去了,这等心机,若是他真的想要篡位,只怕皇帝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难怪,这皇帝如此忌惮他。
“老师,夜白将您奉若亲父,这些年若没有您的悉心教导,还有您在朝中的鼎力相助,我无法壮大风月关,原本我该与庭之一起奉养您到您百年归老,可我做不到了,夜白再此叩谢老师教养之恩,从今日起,张家与季家再不往来。”说罢,季枭寒跪在地上,给张老叩了三个头。
张老热泪盈眶的看着季枭寒,哽咽道:“皇帝看不到你的谋略,白白损失了你这么好的官,他活该。”
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去。
季枭寒对着张老离去的背影,又磕了好几个头,直到张老消失不见。
“你是怕万一不成功,牵连张家是么?”苏染霜走过来,将季枭寒拉起来。
季枭寒笑说:“至少……要保证他们一家人不受牵连,这是我能为他们做的最后的事情。”
“你真的想好了么?朝廷那边,只要你一动,有可能就是万劫不复。”苏染霜担忧的说。
季枭寒道:“我谋划了七年,皇帝要我的命,我要他从他最在意的皇位上下来,这很公平,即便不成,那万劫不复的也只是我一个人,到时候我人都走了,就算他想杀我,也没这机会。”
哎!
苏染霜无奈的看他,这人若真到了拼命的地步,真的是连自己都害。
“最近你毒发的次数越发的少,即便发作,也不似之前那般,所以……你能不能爱惜一下你自己的命?”苏染霜无奈的看着他问。
季枭寒凑过来,几乎要与苏染霜亲到一处。
苏染霜微微退开,愤然看他。
季枭寒笑说:“你若还要我,我便惜命。”
“那你去死好了。”苏染霜转身就走。
季枭寒挫败。
三日后,龙回。
旱魃小芳儿跟芊妤一行人在龙回大街上,看着几乎已经关闭的店铺,芊妤喃喃道:“我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一派繁荣,这才过了多久,就变成这样了?”
“战争最受苦的还是老百姓。”小芳儿也颇有感触。
“现在边境最是难通过,也不知苏欢欢到底去到南疆没有?”芊妤道。
旱魃说:“在城中住一晚,我去打探一下,若是没见他们,明日我们就出城,去南疆。”
几人找了客栈落脚。
但是苏欢欢跟杀手两人,在昨天的时候便已经离开了龙回,进入南疆地盘。
为何这两人能这么顺利就通过呢?
原来,在进入龙回那夜,杀手便潜入赵一德的营地,去见了赵一德。
赵一德见杀手忽然出现,拔剑便问:“你是何人?”
“你们的皇帝与皇后交个你的最重要的任务是要季枭寒的命吧?”杀手道。
赵一德凛然的看着杀手问:“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们的那位皇帝陛下曾出高价要求我杀季枭寒,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但是季枭寒的功夫深不可测,城府也深,你若想杀他,只怕不容易,可现在我有机会,不用我们出手便能让他死于非命,皇帝也不必被人诟病,到时候功劳归你,我不要,我只要你放行,放我去南疆。”杀手冷静道。
赵一德冷笑:“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你若是细作,那我岂不是很吃亏?”
“想必你们在上京也有耳闻,知道这几年季枭寒变了一个人似的,但是你们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些变化,全是他小妾一手策划,她给季枭寒下了毒,是用南疆的一种类似于蛊虫的毒虫下的,只要母虫死,季枭寒必死无疑,我现在要去南疆取虫,他的小妾与我随行,你若不信,可抓一个风月关的士兵来问,我将小妾给他看一样,他便会知道,这是不是他们的二夫人。”杀手笑着说。
赵一德沉吟片刻后道:“出城可以,但是你俩不能带走任何东西,需要检查。”
“可以!”杀手答应了赵一德。
两人一番合计后,杀手将苏欢欢带来,让赵一德检查后,两人终于被放行。
赵一德只是没让守城的士兵管他们,给了他们翻墙出去的机会,至于两人以后的造化,那便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这边,旱魃还在四处寻找苏欢欢下落。
在经过一处僻静的小院的时候,院里有人厉声道:“谁?”
被发现了。
旱魃不想惊动任何人,便没有现身,只说:“在下来寻人,打扰英雄了。”
“旱魃?”那人惊异的问。
旱魃蹙眉:“你是?”
对方从院子里面走出来,确是沈大壮。
“沈大统领?”旱魃也认出来人。
大壮道:“你寻谁?”
“苏欢欢!”这大壮是季枭寒的心腹,所以旱魃没有隐瞒
沈大壮迟疑片刻道:“昨夜我在守城,看见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女人翻墙出去了,但是我们收到赵一德的指令,不许阻拦那两人,我起先以为是我们派过去的细作,如今你这样一说,会不会是那两人已经出城去了南疆?”
“你看不清人?”旱魃问。
沈大壮说:“看不清,但是那人的轻功很好,翻墙的时候,如大鹏一般,轻松得很。”
“那是他们没错了,我们若是要出城,是不是也得翻墙?”旱魃问。
大壮道:“还有谁?”
“小芳儿,还有一个南疆的女子,是苏染霜的朋友。”旱魃道。
沈大壮担忧的说:“以你的身手,要离开必然没人发觉,可是她们功夫不好,必然是要被发现的,现在两军对垒,你们若是惊动了我们的人,南疆那边也会下杀手。”
“那怎么办?”旱魃道:“你能让我们离开么?”
沈大壮想了想说:“这样,你先隐匿起来,下半夜是我们的人值夜,我给你找一个最安全的区域,你们一起离开。”
第154章 千里追杀苏欢欢
“辛苦!”旱魃拍了拍沈大壮的肩膀道谢。
沈大壮沉默了一会儿后说:“起先侯爷就预料,朝廷会派人来接手这里,他一早就告诫我们,不许反抗,不管对方来的是什么人,我们都要听话,至少要先保住风月关不被南疆侵占,开始我还不理解,可现在我懂了,侯爷永远是侯爷,只有他不想要的,没有别人夺取他的。”
“他确实很适合权谋,可是现如今这种情况,他的退让,就是保证你们这些跟了他多年的将士的安全,他是用自己的退让,在成全所有人,以前我也不是很理解他这个人,但是看他这样,我才知道,真正仁慈的人,不是嘴巴仁慈,也不是做了多少举手之劳的善事,能做到他这个地步,才是真的仁者无敌。”旱魃很难得这般外露他的感情,现如今说出这番话,已然是肺腑之言。
沈大壮对着风月关的方向鞠躬:“我等有生之年,定不负侯爷厚谊。”
旱魃回到客栈,小芳儿着急的站起来问:“怎么样,你有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嗯,打听到了,沈大壮说有人找过赵一德,然后昨晚有一男一女从城楼离开龙回,进入南疆,从他的描述我能确定,那个男人就是我那所谓的师侄,侯爷之前的猜测也是正确的,对方想要母虫,是想要侯爷的命,要不然他跟那赵一德也没法达成共识,你们都收拾一下,换上夜行衣,晚上沈大壮会让我们出城。”旱魃道。
小芳儿与芊妤互看一眼,连忙去换衣服去了。
夜半。
一个黑衣人飞身到旱魃他们下榻的客栈,他在门外压低声音说:“南门东北角,全是我们的人,你们过去的时候小心些,赵一德的人在街上巡逻。”
“多谢。”旱魃道谢后,带着芊妤跟小芳儿离开。
他们一行人来到南门东北角,小芳儿果然看见几个相熟的人在城楼上,对方看见他们后,将跟他们一起守城的赵一德的人拉到一旁,假意要跟他们商议明晚去找花魁犒劳对方。
那些士兵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子,长期离家,对这方面的事情有种狂热的喜欢,被他们这般一勾搭,便津津有味的跟他们讨论起来。
旱魃等人趁机飞身上了城楼,迅速没入黑暗之中。
不巧的是,其中一个赵一德的士兵忽然回头,他只觉得眼前有黑影闪过,便大喊一声:“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