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霜摸了摸脖子上的伤,低声说:“那,我告辞了!”
“慢走!”季枭寒说。
苏染霜被气笑了,她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季枭寒看着她单薄如纸的背影,心里纵有万般不舍,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
他说,“苏染霜,感谢你来过一场。”
苏染霜从季家走出后,从偏门离开,她也没有第一时间回苏家,而是在苏家对面一处客栈落脚。
当夜,凌霄公子便来了。
见苏染霜脖子上的勒痕,凌霄公子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是谁干的?”
“没谁,公子可否帮我一个忙?”苏染霜淡声问。
凌霄公子不忍拒绝她,便问:“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见苏家二小姐,你与我约她一次,就说慧儿想跟她聊聊天。”苏染霜说。
凌霄公子抬起苏染霜的下巴,用手指轻轻的抚摸她脖子上的勒痕,厉声问:“到底是谁干的?”
“公子不要问了,我不会说的,我现在只想乖乖的做我自己的事情,公子好心,不要再提可好?”苏染霜的语气近乎哀求。
凌霄公子又笑了,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冷厉不是他,“你是我见过最没趣,又最傻的丫头。”
“嗯,好的!”苏染霜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凌霄公子眼底又聚起一抹幽冷的光,他问;“是季枭寒掐你脖子的?”
“我很好奇,公子为何要住在墓中,那墓碑上叫凤睿熙的人,是公子的什么人?”苏染霜没回答凌霄公子的话,却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
凌霄公子浑身一僵,他冷然的,愤怒的,伸出手掐住苏染霜的脖子,“谁告诉你这些的?”
“那黑衣少年送我离开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的,公子不是问我是不是季枭寒掐我脖子的么,他不会,他永远不会掐着我脖子,即便我揭开他最难看的伤疤,他也不会。”苏染霜凉薄的挑衅,让凌霄公子眼神瞬间就落寞下来。
他将手从苏染霜的脖子上取下来,临窗而站。
过了许久之后,方才说:“你让我帮你的事情,我会帮你办好,你答应我的,也记得要好好办。”
言落,凌霄公子掠了出去。
他去了苏家。
此时的苏家万籁俱静,凌霄公子将苏染霜交代好的事情办好之后,又去了锦绣阁。
今日苏文轩并未住在锦绣阁,凌霄公子进去后,便轻浮的坐在苏夫人的床榻前,冷冷的盯着她看了许久。
苏夫人被人恶意的盯着,睡得很不安稳,没多久就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睁开眼,便看见床头坐着个人,吓得要放声尖叫。
“莫娘子只管叫出来好了,反正我的风评不好,要是让人误会,日后这富贵荣华,可就与你无缘了。”凌霄公子慵懒的,带着轻佻的笑意看着苏夫人。
苏夫人惊讶的问:“是你?”
“对,是我!”
“你来这里做什么?”苏夫人有些慌。
凌霄公子笑了笑说:“你送我的那丫头很聪明,我没舍得杀她。”
“哟,公子也会心疼人了?”苏夫人冷笑。
凌霄公子也笑,他懒洋洋的说:“苏家的事情,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你要坏了我的大事,那你应该知道,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公子只管放心,我答应公子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但是公子答应我的事情,也希望公子做到。”苏夫人虽然害怕凌霄公子,但她知道,现在局面变成这样,凌霄公子暂时也不敢动她。
凌霄公子笑了笑说,“很好,我们两算是已经达成共识了,以后你最好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说罢,凌霄公子翩然离开。
苏夫人坐在床榻上,眼神阴毒的看着凌霄公子离开的方向,久久不散。
翌日。
苏梅云起身,就看见梳妆镜前放着一封信。
她将丫鬟支开,独自一人的时候方才打开信封,看了信后,她将信烧了丢在火盆里面,梳妆打扮好,穿了一件披风要出门。
丫鬟见她要出门,便好奇的问:“二小姐这是要去何处?”
“我发现家中供货有一定的问题,想自己一个人出去调查一番,你不用跟着我,要是母亲问起,你就说我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不必什么都告诉她,免得她瞎操心。”苏梅云说完,便独自出门去了。
她离开苏家后,谨慎的绕了好几条街,发现没人跟踪,这才绕回来,从客栈的后门进入客栈,直接上了二楼。
大门推开,她看见端坐在案前的苏染霜,苏梅云蹙眉问:“慧儿,怎么会是你?”
“二小姐请坐!”两次被扼喉,苏染霜的声带受影响,说话并不是十分顺畅。
苏梅云看了她脖子上的伤一眼,淡声问:“你到底出了何事?”
“如二小姐所料,我被大夫人与大小姐算计,她们不问青红皂白,便说我与季侯爷有私,为了防止我阻碍大小姐,她们想找人毁我清白,我几番历经生死,才从那人手里逃脱,原本我在苏家要办的事情也办完了,按理说我没必要在回来了,可是她们母女二人实在歹毒,我为何要白白放过他们,于是我就回来了。”
哼!
听了苏染霜的话,苏梅云冷笑着说:“这对母女除了毁人名节,还会做什么?”
“二小姐想必最有体会,女子的清白是多么的重要,可大夫人与大小姐实在是太狠了,我若不给她们一点教训,将来还不知多少人要被她们祸害,所以二小姐有兴趣同我一起作战么?”苏染霜开门见山的问。
苏梅云勾起一抹冷笑,“为何不能?只是你要我怎么帮你?”
“要想报仇,就一定要再回苏家,我想回去,我想让二小姐制造机会,让你与大小姐一起出门,然后我出现求她让我回苏家,苏欢欢此人阴损毒辣,她断然不会可怜我,让我重新回去,这时候,只要二小姐您夸我两句,将我收下,大夫人一定会回来找你要人,以后的事情,就让我自己来闯,我若斗垮了大夫人,对二小姐百利无一害,而且二小姐不用承担任何风险。”
这个条件,可以说是很宽厚了。
只要苏梅云不傻,她就该好好配合苏染霜。
好在苏梅云确实不傻,她微笑着说:“放心好了,明日我便让你出现在在苏欢欢面前,只是当时她们母子二人推说,你是拿了苏欢欢让你去买东西的一大笔银子逃走了,你此番回去,一定会被盘查,你可要好好的想办法应对。”
“多谢二小姐,那我便在这里等着二小姐明日的好消息了。”苏染霜笑着说。
苏梅云想了想说:“明日我们出门之前,我会先让我的丫鬟拿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站在门口,你在这里好好守着,看到那丫鬟,你便赶紧下楼。”
“是!”苏染霜回答。
两人达成共识,苏梅云便离开了。
苏染霜坐在屋里,认真的思量明日要做的事情。
翌日。
苏梅云果然按照约定,叫了她的婢女端着油纸伞在门口等着,苏染霜见状,连忙收拾行李下楼,在苏欢欢跟苏梅云两人出门的时候,将苏欢欢拦在苏家大门前。
乍然见到苏染霜,苏欢欢竟有些害怕,她躲在苏梅云身后,厉声呵斥:“你这贱人,偷了我家东西逃走,还敢回来,来人将这贱人抓起来,送官法办。”
“大小姐,那日我没有想要逃走,我只是被一个贼人掳走,他欲行不轨,好在我几次与他斗智斗勇,方才从他手里逃出来,大小姐请相信我,我没有要逃走的意思。”苏染霜跪在地上,哭的十分哀切。
苏欢欢哪里肯饶恕她,她跋扈的指着苏染霜说:“你说你没偷我银子,那你将那八十两银子还给我啊?”
“银子在逃走的过程中掉了,大小姐您行行好,就算是做牛做马,我也会还了那八十两银子的。”苏染霜哀求道。
苏欢欢正要呵斥,苏梅云却站出来了,她说:“既然慧儿说了,银子她会偿还,那就不叫携款潜逃,她被人掳走,还能找回来,便已经是天大的忠心,姐姐当真不放过她么?”
“我为什么要放过她,银子是她丢的,又不是我丢的,要是每个人都这样一番说辞,让我放过,那我岂不是要变成开善堂的?”苏欢欢绝不放口。
苏梅云笑了,“我倒是觉得这慧儿不错,还认识字,既然大姐不要,那我可就留下了,反正我管家,需要一个像慧儿那样的帮手。”
“随你便!”现在是苏梅云管家,苏欢欢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敢再出言侮辱。
苏梅云笑了笑,“那就多谢大姐割爱了。”
“我们回去,没心情逛了!”苏欢欢气急败坏的回了苏家。
苏梅云心情却好,她柔声对苏染霜说:“慧儿你同我走一趟吧?”
“是,二小姐!”苏染霜没管苏欢欢,跟着苏梅云出门去了。
苏夫人见苏欢欢去而复还,不解的问:“你怎么了,又跟那小贱人闹别扭了?”
“母亲,你不是说,那慧儿已经安置妥当了么,怎么她又回来了?”苏欢欢气急败坏的指责苏夫人。
听了苏欢欢的话,苏夫人倏然站起来,厉声问:“你说谁回来了?”
“慧儿回来了,央着求着要回来,我不接受,被苏梅云带走了。”苏欢欢不以为然的说。
苏夫人气的几乎呕血,“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东西!”
“母亲,你干嘛骂我,你每次都为那个下贱的小贱人骂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你女儿呢?”苏欢欢更加生气,也更加坚定不想让苏染霜回到自己身边的决心。
苏夫人气的胸口发疼,她甩手就是一耳光打在苏欢欢脸上,“蠢货,你知道她为何回来么?她这是回来找我们报仇来了,你居然还将她推给苏梅云,那苏梅云是好惹的么,若是让她知道慧儿被我们这般算计,捅到你爹面前去,我在你爹面前建立了这么多年的温婉贤淑的形象,可就全毁了。”
“女儿就是担心她回来报仇,这才没允许她回来锦绣阁啊,这有什么错?”苏欢欢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苏夫人气的快吐血,“你说我这一辈子机关算尽,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货色来了,啊?”
“大夫人,现在不是指责大小姐的时候,我们得想个办法,把人给弄回来才是正事啊?”方嬷嬷说。
苏夫人冷声问苏欢欢:“人呢,去哪里了?”
“跟苏梅云出去逛街去了。”苏欢欢还想不通其中关键,还觉得苏夫人偏爱苏染霜,她还是不以为然。
苏夫人知道,苏欢欢想不到这么深远,也不求她能再聪明一点,只疲倦的说:“方嬷嬷,你去叫厨房准备老爷最喜欢吃的食物,然后去门口迎老爷,让他到这边来用饭。”
“是!”方嬷嬷连忙走了。
苏夫人梳妆打扮,又拿了一坛子好酒出来,酒菜上来后,她端坐在屋里等着。
苏文轩刚从衙门回来,方嬷嬷便迎了上去,“老爷,大夫人亲手做了一桌子老爷喜欢的好酒好菜,请老爷过去锦绣阁用膳!”
“嗯!”苏文轩现在基本上就是这么个状态,若不是苏夫人差人来请,他很少去锦绣阁。
苏文轩去到锦绣阁后,苏夫人连忙迎上来,温柔体贴嘘寒问暖的帮他除去外衣,洗手净面。
“今日中午便邀我喝酒,这又是为何?”苏文轩看一眼桌子上丰盛的酒菜,很是疑惑。
苏夫人笑说:“哪有什么为什么,人家想老爷了,老爷这段时间都不来看我,我没了办法,只好用好酒好菜请老爷过来呀?”
“哎,这段时间衙门事多,忙不过来!”苏文轩落座,并轻轻的抿了一口酒。
苏夫人连忙帮他布菜,然后好奇的问:“怎么回事,难道这季侯爷的病还没好么?”
“好?”苏文轩阴冷的笑了笑,“前几日他差点就见了阎王了。”
“天啦,这是为何?”苏夫人柔柔弱弱的捂着唇,眼泪说下来就下来了。
苏文轩冷笑着说:“据说被人刺杀的时候,伤口恶化他却不知道,最后发了高烧,家里十几个大夫轮番诊治,才堪堪救回小命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