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兵得到最好的照顾,对军心影响也是很正面,不管是否负伤的兵士,精神面貌都很好。
卫桓抽了多个伤员营房,亲自过去探看,虽他神色冷峻,只所过之处都掀起一阵喧闹欢呼。
威仪十足,言简意赅,姜萱侧头看,见他侧颜正映着天光,凤目微翘鼻梁高挺,俊美而从容。
她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
待一切罢,天色已暗下来了,二人重新登车,回衙署。
到了衙署,也没停,卫桓和姜萱直接往东路后院行去。
符石和符非符白都住在东路。
符石寿辰是十月初三,已经过了,当时激战正酣谁也没顾上这事,过后符石也不打算补什么,不过儿子孝心总让人欣慰的,最后一家人吃顿团圆饭当作庆贺。
姜钰早就过来了,离得远远,便听见他和符非符白的吆喝声。入了东院一看,原来姜钰和符白正在比武,而吊着胳膊的符非正在一边给姜钰打气。
姜钰到底年纪小,憋得一脸通红,大汗淋漓,三人见了卫桓姜萱,立马就不打了,“哥哥”“阿姐”冲了过来。
姜萱打量符非一眼,见他脸色不错,才嘱咐道:“忍些日子,胳膊不许乱动,可晓得了?”
符非左臂骨折,正是伤势恢复的关键时候,谁见了他都不忘叮嘱一回,让他十分烦恼,忙不迭道:“我晓得了,”他悄声:“我阿娘一天至少说五遍。”
余光见贺拔氏来,他忙闭上嘴巴,并挤眉弄眼整了一个杀鸡抹脖子的动作。
姜钰嗤嗤地笑,正要回头告密,就被符非一把箍住捂紧嘴巴,他不敢胡乱挣扎怕碰到符非的手,只好呜呜求援。
姜萱没有拯救他,睨了一眼,含笑福了福身:“小舅母。”
卫桓也抱了抱拳。
贺拔氏忙侧身避过,温柔地笑:“你们舅舅在正堂呢,宴席快好了,说会子话正好晚膳了。”
话罢她拉过姜钰,说了儿子几句不许欺负弟弟,而后牵着姜钰先去擦汗更衣。
卫桓和姜萱就在符氏兄弟的簇拥下往正房去了。
少了杨氏的符家,没了过去压抑和阴霾,而符非符白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了和生母一起出席入宴。
烛光明亮,笑语晏晏,没了战事在前,气氛很轻松。只是待到宴席过半,符石不免老生常谈,又说起卫桓和姜萱定亲的事。
“周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和亲迎。”
纳采其实男家向女家求婚,问名则是问姓名和生辰八字,纳吉是则是占卜合八字。待纳吉完成后,亲事就定下了。
几盏暖酒下肚,符石红光满面,因得了卫桓的确切答复,他心里早已盘算过一遍,“回头舅舅就寻官媒人来。”
说着,他歉意看姜萱:“委屈二娘了。”
对比起其他的世家贵女,这实在是太紧促,但没办法,只有冬季是能安生办事的。
众人视线刷地投过来,身边卫桓的目光尤为灼热,姜萱努力忽视他,大方微笑点头:“要劳烦舅舅和二位小舅母费心了。”
这是她点头答应的,也有心理准备今天会说。
“诶,二娘哪里的话。”
符石摆手:“你们成家立业,好好过日子,我们几个都高兴得很了。”
欣慰抚须,只不过,他要说的话还不止这个,齐齐笑着喝罢一盏酒,符石接着说:“这三个礼,紧凑些,一月也能完成了。还有一个来月才年节,……”
他看外甥和姜萱:“你二人明年就二十了,也不小了,成婚正好合适,不如就趁着年节前,把六礼都走完了。”
最后一礼亲迎回去,就是拜堂合卺,正式结成夫妻。
符石其实是想一口气把六礼走完的,赶是赶了点,但能赶出来的,否则待到明年开春,也不知得拖到什么时候去。
两孩子十九了,这年纪要是成婚早的,膝下有儿女都不出奇了。
卫桓一听这话,简直是心花怒放,舅舅说得好,舅舅说得妙,简直将他的全部心声都说出来了。
不过他没忘瞄了姜萱一眼,见她有些惊讶,显然觉得符石这话突然了,她没什么心理准备。
纠结了一瞬,卫桓立即接过话头,“舅舅,我们考虑一下。”
“唔,也好,我先寻官媒人商量纳采,你们过几日和我说不迟。”
这事就暂搁下了,继续用酒宴。
聚了一个多时辰,眼见符石醺然,这才散了。
卫桓姜萱并姜钰一起回中路后院,沿着甬道徐徐缓行,因为有姜钰在,所以卫桓一肚子话只能先憋着。
好不容易送了精力旺盛的姜钰回房睡下,卫桓一眨不眨瞅着姜萱,“寻寻,……”
他搂着她的脖子,万分期待,灼灼目光看着姜萱脸皮发热。
轻咳两声,把他的手给扒拉下来,退后一步入了房,在他殷切的目光中说:“我想想,过几天告诉你?”
“那好吧。”
有些失望,但心理准备还是有的,卫桓原想挤进去亲近一番再回屋的,姜萱眼疾手快一步,“啪”一声把门关剩下一条缝隙,轻哼:“我困了。”
把门缝掩上,靠在门板上听外面卫桓抢上来唤她,唇角翘了翘,不过没理他。
这人可不能放进来,不然撵出去就难了。
她把门拴上,往里间去了。
没被放进来的卫桓十分失望,站了一阵,也只得依依不舍回去了。
梳洗完毕在床上打个滚,他更期待成婚,成亲后,他和阿寻住一个屋子,再不能把他关在外头了。
……
这边卫桓是紧张又期待,姜萱却没马上就回答他,她说考虑几日就几日。
白日忙碌军政二务,另外她还抽时间去看了程嫣两回。
程嫣伤势渐渐好起来了,伤口结痂,目前能自己坐起,下床慢慢走几步也行,不过徐乾不许,使人盯紧了她,她也只好在床上窝着。
很值得庆幸的是,她恢复得很好,除了有道疤之外,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姜萱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程嫣和徐乾成婚四载,膝下有一女,尚未得子,要是影响生育,那后果也是很糟糕的。
毕竟徐乾父亲已逝,膝下仅他一个独子,而堂上却还有祖母叔父等一众亲长。
说起这个,程嫣唇角翘起露出一丝甜蜜的笑意。
姜萱挑眉,有情况哈。
禁不住问,最后程嫣噙笑轻声说:“这事儿我们说过了,他说,若我不能孕子,他就在堂兄弟那边过继一个到膝下,打小养着,也一样。”
那会她才醒,还不知有无后遗症,徐乾的话掷地有声,当然,程嫣扬起下巴:“我说这话我记下了,若他做不到,咱们就和离!”
她可不是什么贤惠大度的人,说一就一,说二就二,她男人只能是她的。
不过她没告诉姜萱的是,徐乾当时就立了誓,再不许她胡思乱想,要她好好养伤。
姜萱也不禁露出笑意,“伯潜顶天立地,真男儿是也!”
程嫣脸皮泛红,不过倒很大方,打趣了几句过后,她问起假密报后续。
姜萱笑意淡了:“姚安等人彻审过后,已按军规处决。”
她说:“就密报人员和传递方式等事,我们商议过几次,调整了好些章程。目前正加快速度,先将亲眷少、重新审核有商榷者调换下来。”
谁也不能保证细作受严刑拷打后不会背叛,只能努力地去杜绝,主观和客观各种方式。
说到第一批被调换的,育幼堂的半大孩子占大部分,基本能换的都换下来了。这事其实姜萱之前一直在进行的,可惜来不及,如今正在加快速度。
姚安的事虽过去了,但影响还在,姜萱是一个,程嫣也是一个。
育幼堂是程嫣一手打理,说起来,这姚安还是她亲自选出来送去参与培训的。
沉默良久,程嫣问:“那育幼堂咱们后续还建吗?”
“建吧。”
姜萱也沉默了片刻,“不过暂时先不往军政两边挑人了。”
道理她都懂,也知不关本身育幼堂的事,但七万人命一下子将她的热情打了下去,感觉提不起来,有些意兴阑珊。
先按部就班,暂时就这样吧。
“也好。”
程嫣也是。
气氛低迷一阵,程嫣很快打起精神,转移话题,她问:“你和定之终于要定亲了,咱们可等得够久的。”
“听伯潜说符大人想一并把六礼走全了?”
这事程嫣忖度过,觉得不错的,“我觉得很好啊,你们年纪差不多了,要是今冬不办,只怕得等到明年冬天,一年,很有些久了。”
姜萱睨了她一眼,挑眉。
程嫣嘿嘿笑了两声。
是徐乾让她当说客的,后面大概是卫桓,不过她补充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然可不能听他胡说。”
她也觉得,十八.九成婚很合适了,二十朝上到底大了些,没必要,反正姜萱和卫桓这感情,是肯定不会有变化的。
“你说是吧?”
姜萱睨了程嫣一眼,没好气,“你还是专心养伤吧。”
……
看过程嫣,姜萱回主院,一转出内巷就见卫桓,他立在巷道拐角,正等着接她。
目中的期待比前两日还要更多出几分。
姜萱装没看见,一路缓行只说其他,卫桓急得不行,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支支吾吾:“……阿寻,今儿是第三天了。”
他屏住呼吸:“你想得怎么样了:?”
“哦,正好我刚才和程嫣也说起这事了。”
“程嫣说吧,冬日闲暇多,一起办了也好。不过也看我,不急也行,反正明年也不迟。”
姜萱瞄了眼卫桓,见他一时喜一时忧,表情变了又变,最后抿紧唇,估计在嘀咕程嫣不给力还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