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儿……”
“我也要走了。”江郁只觉得文姨娘碰自己一下,都恶心,赶忙提步走了。
只等出了燕王府后院,瞧见在巷子里等她的大哥江季。
“燕萧当真死了?”江季问她。
“死了。”江郁蔫蔫的。
江季看她一眼,笑:“我们该高兴才是,很快十三皇子就会杀了燕诀,一连失去两个儿子,燕王说不定都要气疯。到时候,燕朗顺理成章的成为世子爷,你就是世子妃,咱们江家还可以重新回到京城。”
江郁听着这些她本该高兴的话,可一想到燕朗鄙夷讽刺的样子,又高兴不起来,只跟江季道:“大哥,我们回去吧。”
“回去?”江季瞧着自己花容月貌的妹妹,轻笑:“今晚,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能让你早些坐上世子妃之位的人。”江季说完,就带着她上了马车,径直往卫国公府去了。
夏娆在第二天,终于见到了迎春和阿蛮。
当初的三十板子打的重,后来又被撞飞,夏娆见她们一瘸一拐的勉强进来时,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现在咱们主仆三个,谁也没强过谁。”
迎春瞧见她还能开玩笑,流着泪都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阿蛮却是道:“奴婢们好歹还能走两步,姨娘也就嘴皮子能动了。”
“就不该让你来这儿。”夏娆瞧着不留情的阿蛮,撇撇嘴角,三人相视一眼,却都笑了起来。
笑过以后,阿蛮才说起那日的事。
原本燕诀是气急打了她们板子,但却是吩咐人送她们去医馆,忽然出来将她们撞飞的人,阿蛮也意外看到了,是青云。
夏娆怔了怔,原来竟是她误会了燕诀不成?
“对了姨娘,这段时日,奴婢们在医馆,张妈妈倒是时常能过来,说起了一件事。”阿蛮看了看周围。
夏娆示意旁人都退下了,阿蛮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小豆借着给大理寺丞夫人送药膳的功夫,意外听到了大理寺丞跟人说话,沈易奇死的那晚,有人瞧见大将军杨忠的奴才杨大海从牢里出来。”
“杨大海?”
“嗯,不过看到杨大海的那个衙役,这两日已经在家中暴毙了,所以也没有确切的消息。”阿蛮低声道:“但小豆机灵,又去杨府外头转悠了几日,发现那杨大海时常去一家小酒馆吃酒,便也跟了几天,总听杨大海说一些沈家兄妹的坏话,可见他也不怎么待见这对兄妹。”
夏娆心思沉了沉,杨大海此人狂傲,只听杨忠的吩咐,若是他杀了沈易奇,那便是杨忠的意思。
可杨忠怎么会杀他陷害凌北墨?
“十三殿下已经平安出了大牢了?”夏娆问。
“非但如此,一直保持中立的金家,这次也都明确站队了。”阿蛮道。
夏娆不禁想起沈娡曾说过的那番话,她说自己被关在地牢的事,她曾告诉过凌南烟,那么凌南烟会不会也告诉了凌北墨?
沈易奇的死,表面看似害了凌北墨,却给他赢得了强有力的支持者。
“阿蛮,这封和离书,你好生替我收着。”夏娆将枕头下的和离书拿出来,交给阿蛮。
“是。”阿蛮想问,又见夏娆面色凝重,便只道:“姨娘,华章已经传了消息来,说一切顺利,张妈妈等着您的吩咐,您看接下来怎么办,还是照原计划进行吗?”
夏娆想了想,郑重的看着阿蛮道:“华章那里照计划进行,但先让小豆不必跟着杨大海了,让他去黑市找几个挖墓的,去城外候着等吩咐。”
“您想做什么?”
“救人一命。”夏娆想起凌北墨的目的和心机,心下微沉,旁的她管不了,但既然答应了要帮柔福,那么谁也别想送她去和亲!
第91章 你这小妒妇
听闻燕萧自尽了的消息,柔福便觉得还在跳动的心,都停了。
于嬷嬷看着坐在花坛边整整一夜了的她,终是不忍心的走过来,轻声的道:“公主,您歇会儿吧。”
柔福没说话,静静的坐着,手里拿着的是一捧勿忘草。
清晨的雾,被风慢慢吹散开去,柔福才哑着嗓子问于妈妈:“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于嬷嬷知道她指的是和亲的事。
于嬷嬷应下,柔福因为沾了雾水而被濡湿的睫毛才轻轻一颤,起了身来:“去备笔墨。”
“公主想做什么?”
“做我十年前就想做的事。”柔福柔弱的脸上,露出一丝坚毅,如今她什么都失去了,便什么也不怕了,鱼死网破么,太后也该尝尝这滋味。
而此时,燕王府内。
燕朗看着在灵堂上哭得死去活来的燕王妃,又有些心软,他担心自己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干脆找了借口打算离开王府去见夏娆,可刚从角门出来,就看到了落魄而来的江郁。
江郁还穿着昨晚的衣裳,发髻也梳得工整,就是脸上涂了厚厚的白粉,吓了燕朗一跳。
燕朗看她这模样,责备:“你做什么装鬼吓人!”
江郁眼底晶莹一动,泪珠便滚落了下来,而这次的她哭起来也不跟以前一般是因为无理取闹,反而像是转了性子一般,苦苦压抑着怒气。
燕朗知道她不能太生气,否则性命会不保,这才歉意的看了看她,道:“你别哭了,就当我胡说八道,你也知道我嘴上不容情的。”
“小公子……”
江郁见他转头温柔的安慰自己,再也忍不住,上前便抱着他嚎啕大哭起来。
燕朗也不知她有什么委屈,想推开她,又见她实在哭得伤心,便由她抱着一时都抽不出身去见夏娆。
不过夏娆早已确定他将药丸喂给了燕萧,否则以他的性格,昨夜就要哭哭啼啼寻来了。
不过就是燕诀,大中午都要特意赶回来替她换药,让她觉得古怪极了。
“爷,换药的事儿,您可以交给下人的。”夏娆提示他。
“嗯。”
淡淡一声,燕诀没有停手的意思。
得,当她没说。
不过燕诀的手很轻,由他换药,的确比侍女服侍更好些,就是每次上药,除了肩膀这一处的伤,其他地方的他也顺手给换了药。
每每靠近,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肌肤上,都令她面红耳赤,虽然看起来他并没有旁的意思。
换过药,燕诀看着干脆闭着眼不吱声的夏娆,眼底酝酿着笑意,却没叫她察觉,只替她盖好被子便离开了。
他刚出去,便有侍女端了各式各样好吃的上来,还将夏嘉宁抱了来,由着他们姐弟两自在的用膳。
“姐姐……”
夏嘉宁挤在夏娆没有受伤的手那边,认真抬着小脸,笑嘻嘻露出小酒窝:“哥哥最喜欢姐姐了。”
夏娆脑袋里缓缓冒出一个问号,这个哥哥又是谁?
“宁宁也喜欢哥哥。”夏嘉宁说完,吧嗒从衣袖里拿出块点心,塞到了嘴里,顺带将包着点心的手帕给落了出来,燕诀的。
夏娆:“……”
如此,对夏娆来说相对宁静的时光,很快便过去了几日,直到大公子出殡这日。
听闻燕王妃坚持要亲自送儿子下葬,夏日的大雨,说来就来,淋了她一身雨,等下葬之后,她回去就大病了一场。
当晚,小豆就带着人,小铲子伺候着,开始掘墓了。
澜沧将这些消息都回了燕诀时,还叹:“夏姨娘可真是大胆,竟然敢来这么一招偷天换日。”
“你只安排人暗中盯着,别出了变故。”燕诀淡淡说着,手指一下一下叩在桌案上,似乎在想着什么。
澜沧见他也是这样的态度,识趣不再多说。
夜深,轰隆隆的雷声中,一个撑着伞的青衣男人,缓缓走入了京城。
大雨之中,偶尔有人看到伞下的他,无不是惊叹一声他的模样,温润如玉,谦谦君子,说的便是他了。
灰色的油纸伞缓缓在雨幕中前行着,他开始刚入京城,却好似早已有了目的地一般,直到走到燕王府门前,唇瓣才些微勾起一丝笑意。
但他也只是稍作停留,便撑着伞,消失在了这雨幕之中。
夜里,夏娆做了个噩梦,是关于原主的。
漆黑的棺材里,躺着的是娘亲早已冰冷的尸体,刘桂花听了夏天真的,将她打晕后,塞到了棺材里。
吓坏了的夏娆疯了般的飞快往夏府外跑,一路踩着雨水,却迎面撞入了一个男人怀里。
男人的脸有些模糊,可他的声音却带着令她心安的力量。
“南哥哥……”
夏娆一番挣扎,终于在手被人捉住之时,睁开了眼睛。
“爷,您怎么在这儿?”夏娆瞧见面前只穿着一身里衣,衣襟都被打湿了的燕诀,又看了看外面还漆黑的夜色,忍不住问道。
燕诀听到了她的梦话,也看得出她的恐惧。
“你拼命的叫我,我自然在。”燕诀淡淡说完,顺势进了她的被窝。
夏娆眨眨眼,她记得她喊的,分明是南润亦的名字。
燕诀似乎有些生气,躺进来后合着眼也不说话,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爷。”夏娆唤他。
“爷乏了。”燕诀懒得看她,手却是拉住了她的手。
夏娆感受到他手心的温热,浅浅的抿着嘴角,微微歪着头,靠着他的肩膀,道:“爷,妾身是不是总惹您不高兴。”
燕诀没理她,夏娆便又道:“妾身小的时候,有人给妾身算过命,说妾身的夫君只能娶妾身一人,否则妾身就会暴毙而亡,所以等妾身养好了伤,就会离开的,绝不会脏了爷的地方。”
“妒妇。”
燕诀便凉凉打断了她的话,却侧过身,小心将她揽在了怀里。
她这番鬼话,燕诀一个字也不相信,但他没想到她竟想一个人独占他……算她有眼光。
夏娆语塞,她其实是想为日后的离开做个铺垫,也不叫他太没面子,这下好了,他八成又误以为自己爱他爱到疯魔了。
虽然她也的确喜欢他。
“你可曾听说过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