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铭对此倒是不以为然:“也说不上是公然,在我府上也没有什么外人,不算太丢面子。”
宁容:“可是左丞却是完全气炸了。”
魏楚铭:“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只能说,他这个左丞还不够称职。”
“能在你面前还撑得起船的,这全天下估计也没几个。”宁容对这位挚友气死人不偿命的做派实在太过了解,只需稍微想象一下就可以猜到今日的情景,忍不住地摇了摇头,“早知道有这般好戏,下午我也应该过来看看。”
魏楚铭喝了一口茶,不置可否。
郑茹兰正竖着两只耳朵听着他们讨论自己的八卦,被覆下来的大手揉了揉,不由舒适地眯起了眼睛。
宁容打量了一眼魏楚铭的表情,忽然饶有兴致地笑了一声:“不过有一个问题,我倒是真的很有兴趣。”
他的话语一顿,将手中的折扇轻轻地摇了一摇:“话说你今日这般,真的就只为了要让皇上知道,你没有与左丞结党的心思?”
郑茹兰被揉地舒服,正轻轻地打起了呼噜,闻言半眯着的眼睛豁地睁开了。
这话什么意思?魏楚铭莫非早就知道下午会发生这种事情?
周围稍稍安静了一瞬,只听魏楚铭极淡地笑了一声,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郑茹兰没想到今日的一切居然是一盘棋,听着这浑不在意的语调,一想到这个布局的人不止不着急站出来,居然还在旁边看她一个人辛苦地演了那么久,顿时愈发来气。
不再听这两个死狐狸谈天,就一爪子拍开了在脑袋上揉弄着的手。
郑茹兰从魏楚铭的怀中逃出,“嗖”地一下就跑出了房门,直奔西厢。
今晚也不跟这混蛋睡了,让他多尝尝独守空房的滋味吧!
生气,哄不好的那种!
宁容看到了如此精彩的一幕,错愕了片刻后,忍不住感慨道:“你们家的雪儿,最近脾气似乎越来越大了啊?”
说话间,还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魏楚铭指尖那明显被猫咬去的伤口。
魏楚铭的视线从空落的怀里掠过,唇角悄无声息地压低了几分:“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你最近似乎不太走运,不管是猫还是人,一个都搞不定。”宁容将手里的扇子一摇,轻轻一笑,“到我这里端着有意思吗?若你只是想让左丞那边死了心思,根本不必要把戏做到今日这个地步。啧啧,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我看啊,单纯就是你自己想对郑三姑娘这么做吧?以权谋私倒也不是不可,只是不知道,人家姑娘可是吃不吃你这套呢?”
魏楚铭垂眸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杯盏,不由想起了今日某人那咬牙切齿的态度,语调微沉:“关你屁事。”
宁容也是难得听到魏楚铭爆粗口,不由叹为观止地抱了抱拳:“这回答,妙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宁容,你可真是一个小机灵鬼。
——
第26章
德月郡主出了首辅府后并没有着急回去, 而是车夫调转了车头,行往了相反的方向。
她出门向来没有带婢女的习惯, 此时一个人坐在行驶的马车上,揣着怀里的书信,不知怎么的有些惴惴不安了起来。
好在盛京城还算大,这一路来驶了许久, 等到来到郑宅门口时, 她紧张的情绪也已经得以平复。
德月郡主一掀帘子, 又是平日里那肆意张扬的模样。
她看了看那紧闭的大门,伸手就用力地敲了敲。
不多会有个婆子过来开门, 看清楚来人的模样时不由愣了一下:“姑娘, 你找谁?”
德月郡主也不客套:“我找郑公子。”
婆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顿时笑眯眯地领她进去:“姑娘快请, 快请。”
她一边在前头领路, 一边招呼了人去喊郑子晋, 就在德月郡主坐下后不久, 人也已经被喊来了。
郑子晋只听说是一个姑娘来找他,思来想去猜不到身份, 等看到来人时不由微微一愣:“德……”
德月郡主这次身负重任, 却是瞒着魏楚铭来的, 自然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闻言眉心一跳,忙叫道:“郑公子, 我有要事找你!”
婆子在旁边正观察着两人之间的神色,闻言顿时露出了了然的表情:“两位慢慢聊,我先走了。”
郑子晋自是知道王婆婆平日里的那些小心思,但是碍于此时郡主就在面前又说不得什么,只能绷着表情点了点头。
其他人很快就都离开了,堂里便只剩下了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
德月郡主确定四下无人,才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书信取了出来,一脸郑重地交到了郑子晋的手中:“郑公子,这是三姑娘让我帮忙送来的。”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郑子晋特意将郑茹兰的事情给瞒了下来,此时家里的其他人也只道三姑娘是与平日要好的朋友外出游玩去了,暂时倒还没有引起什么大的风波来。就是期间李氏偶尔问起几句,只觉得她玩得未免有些乐不思蜀,免不得多念叨上几句。
至于郑子晋与郑初柔两人,近来一直在想办法打探消息,奈何首辅府到底是守卫森严,不管他们如何打听,得知的依旧只是那些坊中有些过分夸大的传闻,得不到半点其他线索。
正一筹莫展之际,郑子晋显然也没想到,德月郡主竟会为郑茹兰送信来。
他记得猎场时候德月郡主为难妹妹的事,起初只以为她又要起什么风波,此时微微一愣后回过神来,神态也顿时恭敬了起来:“多谢郡主了!”
德月郡主可以留意到对方态度间的变化,心中自是一喜,但是一想自己的郡主身份怎能轻易被影响心情,顿时又强行绷住了表情,端着架子点了点头:“举手之劳,无需客气。”
郑子晋一目十行地将郑茹兰的家书看完,悬起多日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紧接着眉心又不由地拧了起来,陷入了沉思。
德月郡主对信里的内容倒是分毫不觉关心,抱着茶杯放在嘴边抿着,视线总是时不时地朝郑子晋的脸上瞟去。
长得真是好看,越看越合她心意!
心里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又多看了两眼。
郑子晋犹豫许久,到底还是做下了决定。
他有事相求,便朝德月郡主看了过去,谁料一抬头恰好对上了这样露骨的视线,到了嘴边的话语微微一滞。
德月郡主在视线相触的时候也稍愣了一下,本该觉得有些羞涩,结果在感受到对方视线的回避后反倒笑了起来:“郑公子,这是有事要说?”
郑子晋闻言顿时收回了心思,语调认真地道:“事有唐突,就是不知郡主能否帮忙,也替我给三妹带封信回去?”
他们这样的清贫门第,居然为了送信的事屡次三番地劳烦郡主,不管如何,这样的要求听起来都有些过分。
但是德月郡主偏巧是刚吃到过甜头的人,闻言几乎毫不犹豫就点头答应了:“自然好啊!”
不止好,最好郑茹兰那边再写上一封信让她带回来。
这样一来,可不是还能再多见上一次吗!
郑子晋自是不知道这种女儿家的心思,心里赞叹这位郡主的古道热肠,当即道了谢,迅速地写了一封书信交到了对方的手中。
比起之前在猎场时,他对德月郡主倒是真心实意地多了一分感谢,将她客客气气地送到了门口。
临别时正好挥别,到底还是想起来,不放心地小声叮嘱道:“德月郡主,关于三妹的事,还望暂时不要同任何人说起才是。”
他本以为至少会被问一句“为什么”,不料德月郡主闻言只是深感认同地点了点头:“郑公子放心,我懂的!”
作为被“强抢”的那户人家,保住女儿家的声誉那是必须的!这点上,她自是要帮!
郑子晋却显然会错了意,深深地行了一礼:“郡主贤德。”
德月郡主听多了阿谀奉承,也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贤德”这般的词夸她,不由脸上一红,羞地转身就钻进了马车。
没想到,这位郑公子不止长得好,还挺善于发掘她潜藏的优点呢!
此行,不亏!
……
郑茹兰再一次撇下了魏楚铭,跑回西厢后,在自己的被窝里面睡了一夜。
次日的天气倒是极好,天朗气清,风和日丽。
她起床后并无什么事情可做,便抱着毛团子坐在花园的凉亭里,眯着眼睛晒太阳。
郑茹兰倒不是什么好动的性子,某方面而言,这般闲暇的状态对她来说,确实宛若神仙日子。
可惜她是凡人,躲不开凡间的纷扰,到底还是无法做到真神仙那般的无忧无虑。
这不,只是躺了不消一会儿,就听到了一阵隐约的脚步声。
这个时候,能够出现在这里的只有一人。
郑茹兰的眼睫微微地动了一动,垂着的眼帘依旧没有掀开,保持着这幅打盹的样子,一副敌不动我不动的淡定做派。
就差在脸上直接写上四个大字:懒得搭理。
陪在旁边的丫鬟们见她这幅样子,不由吓得背脊僵直了几分。
有人刚想上前,便见魏楚铭抬了抬手,阻止了她们。
转眼间,众人便极有眼力劲地退了个一干二净。
郑茹兰本是心里小有火气,能装傻将魏楚铭晾上一会儿就是一会儿,但此时闭着眼睛看不到旁边的情况,听着周围一片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心头不由地警惕了起来。
把其他人都撤走是什么意思,这人该不会又因为猫儿的事来找她兴师问罪了吧?
此时魏楚铭已经走到了近前,垂眸时,可以分明地看到那张小脸上逐渐严峻起来的神色。
嘴角不由浮起了一抹极浅的弧度。
他也不着急点破这装睡的小伎俩,视线从周围的花圃上扫过,似是自语般喃喃道:“看来府上的下人是愈发的懒散了,这园圃也不知多久没有除虫,怎么让那么多绿色的毛虫给掉进亭子里来了呢?”
这样的语调淡淡的,带着极度真情实感的苛责。
郑茹兰来不及为那些即将受罚的下人们瞎操心,却是全身不可控制地抖了一抖。
虫、虫子?
“嗯?”魏楚铭此时破有感慨地拉长了语调,“这虫子的体力倒是不错,连这若高的座椅都爬得上去。”
郑茹兰终于绷不住了,抱着毛团子当即蹦了起来:“哪里有虫子?!”
她到底是慵懒地躺得许久,腿脚有些酥麻,这样子一下子起来,一时没站住,眼见就要摔个踉跄,便被一只大手牢牢地抓住了。
咫尺对上的正是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原来郑三姑娘害怕虫子啊?”
郑茹兰脸色微微一凝。
此时此刻,哪里看不出来又是这人在故意戏耍她。
唇角不高兴地抿紧了几分,倒是没有影响她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慌张的语调里还不忘带上了一抹惊讶:“魏公子怎么来了?”
演得还颇为逼真。
魏楚铭打量了一眼那低眉顺首看起来似乎特别恭敬的样子,伸手将毛团子从她的手中一把捞了过来:“你说呢?”
“这是又来找雪儿的?”即便两人都知她是明知故问,郑茹兰依旧表现地像才反应过来似的,笑吟吟地问道,“说起来,我也是睡醒时才发现它在我这的。雪儿这几日似乎都不喜欢跟着魏公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惹它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