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元一道去的医馆,有苏晋元在,钱誉便是少了几根头发他都能同你说得清清楚楚,事无巨细。”这种时候,范好胜惯来冷静,“当务之急,是让太医安心给钱誉诊治,我不安慰你,他先前那一撞撞得不轻,应当是伤在了腰上,连起身都有些勉强。你若去,他必定言辞闪烁让你宽心,反倒碍太医判断轻重,不见得是好事……”
白苏墨并非糊涂之人。
范好胜方才的一袭话,没有一句不在理。
但世上最难的事,便是知易行难本身。
白苏墨心底好似缀了一只兔子,压得有些喘不过气起来。
远眺的目光,同那道身影一道消失在校场口。
似是,忽得,道不尽的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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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礼台凭栏处,谢老爷子脸色都变了:“被担架抬出去,怕是撞得不轻。”
国公爷自然也看见。
若不是救许金祥,不会伤得这么重。
国公爷便很有些恼!
先前白苏墨便跑来质问过他,为何要安排这一出为难钱誉,他本就恼得很。他哪里知晓许金祥怎么为何会冒出来,不过是正好称了他的心意,他也不做任何解释!
眼下倒好,闹出这种事端,他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若钱誉真的重伤,这丫头怕是免不了要同他置气。
国公爷憋屈!
他并非不喜欢钱誉,恰恰相反,钱誉今日的表现无论哪一条哪一款都份外入他的眼!
有勇有谋,又堪重任。
他看得心中很是舒服!
他便越看钱誉越有几分顺眼。
方才还好端端的,钱誉却突然因为救许金祥受伤,看先前的模样,还应当伤得不轻,他并非比旁人担心得少!
便是钱誉今日在场中一无是处,眼下若是受伤,他亦会担心!
那是他宝贝孙女的心上人!
国公爷忍不住一声闷气,便瞥目看向一侧。
齐润会意拱手。
下了观礼台,便径直往校场外的医馆去。
……
医馆内,太医正好惊愕:“这伤得可不算轻,真要今日离京?”
钱誉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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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隔壁文完结,回来写这篇迟了。
第92章 终须一别
骑射大会分前后两节。第一节是世家子弟间的比试, 第二节是军中的比试和准备投军之人的比试, 按以往的经验,第二节的精彩程度会远高于第一节世家子弟的比试, 但今日只怕是个例外。
因为许金祥触发挑战赛的缘故, 第一节比试末尾已经算是精彩纷呈。许金祥是范将军的爱徒,有好几年没有参加骑射大会了,钱誉又是匹黑马,再加上梁彬,付简书和范好胜,苏晋元四人, 也算联手上演了一出让人拍手叫好的比试。
虽说第一节尾声生了些意外,但好在人都无事,经国公爷和茂将军商议, 第二节的比试在长歇之后会再继续。
长歇时间,场中还在津津乐道先前的比试。
还有不少人在打听钱誉的由来。
这场比试, 让早前在京中默默无闻的钱誉忽得走入了世家子弟的视线。
尤其是钱誉最后强势扑倒许金祥的动作,男子见了觉得他为人低调却仗义,愿意结交。加上钱誉本就生得模样俊朗, 不少姑娘家见了也觉动心。
一时间,这场中都是议论钱誉的人。
便是在阁间内,白苏墨都能不时听到“钱誉”这两个字。
……
趁着长歇,白苏墨同梅老太太一道用了些点心和茶水。
毕竟上了年事, 梅老太太先前竟也被吓倒了, 许金祥就那么直杠杠得往岭石洞上撞去, 若是真撞上了,还不真得头破血流?
老人家最看不得这些。
亏得现场没有人有大碍。
梅老太太早前只道钱誉文质彬彬,知书达理,眼下才晓钱誉性子比之前觉得的更为内敛隐忍些,今日若不是许金祥,还不知要多久才知他也是个文武双全却不显山不露水的。
老人家越上年纪,越喜欢沉稳的。
梅老太太是打心眼儿里喜欢钱誉的品性。
方才她瞧着是摔得不轻,可若是还能扶着起来,也没怎么吱声,也应当没什么大碍,梅老太太见白苏墨心中因是挂着钱誉的事,这顿饭倒是陪着她用了些,却心有旁骛并未多用。
梅老太太也不多问。
不多时,苏晋元才自医馆那边回来。
白苏墨眸间怔了怔。
“钱誉如何了?”倒是梅老太太先开口问。
先前苏晋元同去,钱誉的伤势苏晋元自是最清楚不过的。
一时,白苏墨心中忐忑。
只见苏晋元坐下来,喝了口水,宽慰道:“瞧钱兄的模样,应当没什么大事,大约是太医紧张了,非要再观察些时候。”
白苏墨眉头微微拢了拢。
什么叫……大约是太医紧张?
苏晋元会意,解释道:“太医嘛,看得多是宫中贵人和京中的达官世族,自然紧张了些,钱兄说没事,太医非要见他自己能起身,才能确认他腰无事,这才没有给他拖回京中的医馆去关着。
“那……他究竟怎样了?”白苏墨没亲眼见到,心中始终无底。
苏晋元笑:“放心吧,姐,太医这么坚持,钱兄便只得让肖唐扶了站起来。许是太医也没想到,这关便过了,就开了药方子,又要药童煎第一波药去了。钱兄怕你担心,让我来同你说声,他很好,让你勿念。 ”
很好,勿念?
白苏墨总觉得何处不对?
梅老太太却叹道:“没事便好,这好端端的骑射大会,竟挖空心思整些有的没的东西!”
是在抱怨国公爷。
其实不单梅老太太,便是白苏墨和苏晋元也都认为许金祥是得了国公爷的授意。
场上这般突然,若不是范好胜,兴许钱誉这边连三人都凑不齐!
那便真是让人看笑话的了。
白苏墨低头扒了一口饭。
不置可否。
苏晋元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梅老太太,解围道:“祖母,我还一口都没吃呢,早前紧张着还不怎么觉得,眼下才觉饥肠辘辘。”
“怎么把你给忘了……”梅老太太才笑着握着筷子夹了一片糕点给他。
梅老太太惯来喜欢这个孙子。
苏晋元便也张嘴接了。
方才虽是特意解围,语气便夸张了些,可方才的比试说不紧张才是假的,知晓钱誉无大碍后,他也才算是松了一口大气,口中嚼着梅老太太喂得糕点,得了空隙便笑眯眯赞道:“唔,这点心,真好吃。”
梅老太太便笑得合不拢嘴:“好吃就多吃些。”
言罢,又夹了喂他。
苏晋元眼睛都笑弯了。
梅老太太叹道:“今日倒没给府中丢人!”
其实平日也没有。
只是长辈,素来不当着面夸。
梅老太太虽喜欢苏晋元这个孙子,当面称赞的时候实在少之又少。
“哟!”苏晋元如获至宝:“今日竟得祖母夸赞了!”
梅老太太便也不吝惜眼中赞许:“是是是,最后那箭射得最好。”
“是吧!”苏晋元好不得意。
待扶梅老太太起身,苏晋元才凑到白苏墨耳边悄声道:“姐,钱誉还让我捎句给你,他答应你的都记得。”
白苏墨微楞,脸色忽得一变:“什么时候说的?”
苏晋元不以为然:“就方才啊。”
白苏墨掌心攥了攥,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钱誉还答应过她什么事!
—— 钱誉,我在京中等你。路途遥远,当行不急不缓。你何时来,我何时见。
—— 好。
怎么会这个时候让苏晋元带这句话给她?
白苏墨咽了咽口水。
明知不应当,还是咬了咬唇,朝梅老太太福了福身:“祖母,我有些不舒服,去透透气……”
梅老太太是见她面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