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察觉到身前人的异样,他只是淡淡一笑:“表妹今日受了惊,还是早点回府休息吧,我送你回去。”
萧樱草就像真受了惊一样地慌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乘来时的马车就好。”
太子再次浅淡地笑了,就像屋檐上的初雪反映的月光一样,高华,皎洁,清贵。
“表妹此时想必体乏,皇祖母嘱托在上,不亲自送你,我难以放心。”
萧樱草被他说得脸一热,又连忙在心里对自己说,他的所作所为全是因为太后的原因,自己不要想多。
但她却又发现,太子只有对其他人才会自称“本宫”,而对她,在一句话时就是自称的“我”。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她突然感觉身子一空,天旋地转,视野再度平稳之时,萧樱草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太子怀里。
“表哥……你……你”萧樱草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怎么也没想到,太子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这么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她感受到他的两只手一只放在她的背后,一只放在她的膝弯下,就这么将她打横抱着,便要往外走。
似是在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他微低下眸来,道:“我说了,表妹体乏。”
便也不多解释一句,就这么大步走了起来。
萧樱草在心里暗骂他霸道,强行编造出她体乏这个由头出来,但他今日到底是救了她,以致她在明面上也不好指责他什么。
只能顺从地依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衣襟上传来的好闻的墨兰香。
太子的腿长,步子也迈得大,很快就走出了萧樱草所在的客院,在院子里的澄碧看到了自家郡主被太子抱着出来,顿时瞪大了眼睛,想惊呼又连忙捂住了口。
直到太子走远了,她才敢小跑着跟过去,跟在老远的后面。
看到太子走到了外面的路上,萧樱草下意思地紧张了起来,紧紧拽着太子的衣襟,后来干脆装死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太子的表面上倒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如果忽略掉他唇边若有若无的弧度,与平常并无两样。
太子的手很稳,萧樱草在他的手臂上,几乎感受不到一点颠簸,只是他的胳膊,有点硬/邦/邦地硌得疼。
她不舒服地扭动了一下,却感觉自己不仅收获了太子的目光,也收获到了路人的目光,让她马上又不敢动了。
路上的行人许多都是来参加赏花宴的贵客,他们大多都认得太子,此时见他抱着一个女子,都面露异色。
传说中不近女色,冷淡矜贵的太子殿下怎么今日改了性儿了,顿时,许多人内心都蠢蠢欲动起来,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在旁人的视野里,孤傲卓绝,高冷淡漠的太子殿下着一身紫衣,衬得他越发面如冠玉,俊美无俦。
一个娇小的女子柔弱地依偎在他怀里,望之惹人生怜。身上同样着一身紫裙,长长的裙摆从她的小腿边垂下,与太子的衣摆融合在一起,分不出谁是谁。
太子抱着的女子此时正羞怯地闭着眼,只留下睫毛轻颤。却还是可以看出其妍丽无双的美貌。
太子抱着她走着路,却时而会低下头来,看一眼她的脸蛋,投出温柔的眼神。
可惜萧樱草现在紧闭着双眼,并没有看到太子眼中滚动的情绪。
不过,这一切却被路人尽收眼底。
有心细的路人发现了他们衣服相似的款式与花纹,更是彼此对视一眼,惊诧不已。
直到有人认出了太子怀中的女子是清河郡主,立马震惊地将这事告诉了其他人。
顿时,众人都用复杂的目光看向他们,不少女子更是艳羡地看着萧樱草。
新宁郡主恰好没走多远,此时看到太子抱着萧樱草从自己身边经过,也是被惊得停住了脚步,呆了一瞬,望着他们慢慢走远。
徐沁琴刚刚领完罚,背后腰间疼痛不已,撑着旁边侍女的手才能勉力站起来,结果一起来就看到太子抱着萧樱草的这一幕,差点腿一软,摔下去。
偏偏两个人都有着绝艳的容貌,此时穿着同色的衣袍,微风拂过,衣袍裙裾一起飞扬,又缓缓地落下,归于一处。
真是一副美好的画面,让每个看到的人的心中都印着这一幕,久久忘不了。
当然也包括徐沁琴,她闭上眼,还是会浮现刚才看到的画面,刺眼得很,却怎么也不能将其从记忆中清除,只感觉喉头涌上一抹血腥味。
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然后听到了身边侍女的惊呼:“小姐,你嘴角怎么有血。”
徐沁琴用手轻轻抹了一下嘴角,放在眼前一看,果然有血丝。
她说:“没事,应该是打板子的后遗症,修养几天就好了。”
她的语气平静,却敛下眼睛,在其他人看不到的眼底深处,闪过了一丝狠意。
萧樱草看不到旁人的反应,但却还是感觉很多人的视线从自己的脸上扫过,让她不由得担心起来:自己沐浴过后就没有上过妆,也不知素颜的样子怎么样。
太子若是知道她在自己的臂弯上想这些内容,定要敲敲她的小脑瓜。
幸好太子的步伐极快,秀恩爱的目的达到了,他便也不愿意让太多人看着萧樱草不放,很快就来到了信阳长公主府的门口。
不得不说,太子身边的人都是极懂主子心思的,比如他的随侍太监赵际,见太子抱着清河郡主从屋里出来后,只是心中微微惊诧,面上却没有显现出来。
他约莫猜出了太子殿下的意图,便提前到了府门口,替殿下准备好了马车。
太子抱着萧樱草上了他的马车,马车里面十分宽大,坐两个人都绰绰有余,甚至还可以让人躺下来。
太子将萧樱草放在软垫上,让她躺着,打算自己在她的外面坐下来。
萧樱草却连忙撑着身子,一骨碌地爬了起来,方才被他抱着走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现在自己没病没灾的,躺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她低声对太子道:“谢过太子表哥,我坐着就好。”
太子见她坚持,也便随了她。
马车开始缓缓行驶起来,车厢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寂静得可怕。
萧樱草觉得这种气氛让她更为不适应,于是小声开口道:“太子表哥,今日我们出府的路上,有没有很多人看到啊。”
她本来是想找点话说,可话一出口,便有点后悔,暗道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谈这个。
太子神色如常地向她看过来,萧樱草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应当没有很多人看见,也许他挑了一条人少的小路。
也是,堂堂太子比她更不希望自己的名声受损。
谁知,太子语气平静地开口道:“很多人。”
见萧樱草一瞬间怔住了,他好心地补充道:“基本府上所有的人都看到了。”
“而且,”太子点墨一般的黑眸看向了她,慢慢地说道:“今天过后,整个京城的人也会知道。”
萧樱草心里在那一刹那闪过了很多暴躁的想法,她看了看太子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忍了忍自己发痒的手。
罢了罢了,他也是好心。她在心里不断地这么劝说着自己。但是连她自己都很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她是不太在乎自己的名声和所谓的清誉,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很想和太子扯上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惹得麻烦上身。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悦,太子忽然沉默了下来,让萧樱草的良心有些微微的不安起来。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就听太子又说道:“今天的事,表妹不用多想,权当是表兄妹之间的情谊罢了。”
作者:给你们讲个笑话:清清白白徐沁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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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今天暗戳戳地和表妹穿情侣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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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古代唐以后的徒刑一般最多三年半。
第48章 怀疑
萧樱草听见太子那淡淡的口气,看到他平静无波的眼神,将心里的那一点怀疑也给打消了下来,甚至还有些得知误解他后产生的不好意思。
恰好这时马车驶到了华阳公主府,让她得以不用继续面对现在的窘况。
马车刚一停下,她生怕太子接着抱她入府,急忙抢在他前面说道:“我自己走就好,这次不用你送了。”
然后快速地将一只脚伸出了马车,准备下车。
在她的右脚踩上地面的时候,背后传来了太子的声音:“等等。”
萧樱草的身子顿住,片刻后,只听他说道:“注意保暖,勿要着凉。回去可以让人给你熬一碗姜汤。”
萧樱草轻轻一嗯,然后给他道了声别,也没有回过头去看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就离开了马车,很快进了府里。
进入府中后,她才放慢了脚步,平息自己因为快走而急促的呼吸。
方才,太子的说法否认她心中的胡思乱想后,她没来由地浑身不自在了起来,即使是离开了马车,没有和他共处一个空间,但感觉到背后的目光,还是如芒在背。
于是她便像逃跑一样快速走出了他的视野范围内。
此时,心中微微安定,又想起了今日发生过的一系列戏剧性的事,回想起来,仍像做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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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樱草回到自己的院落后,再次沐浴了一番,侍从捧着她换下的衣服,问她如何处理,她犹豫了一刻,然后要侍从拿去清洗后再保存起来。
一般她穿过的衣服便不会再穿第二次,尤其是赴宴或者参加活动所穿的衣服。
可这次,她望着太子给她的这件紫色衣裙,竟然觉得它颇有几分美丽,又在衣衫湿透的情况下让她救了急,实在有些不舍丢弃。
沐浴过后,她穿着中衣,靠在床头,捧着一本书夜读,看着看着便入了迷。
等她翻完最后一页时,已是有些头晕脑胀。
她本以为是今日消耗的精力过多,心道睡一觉就好了。
可躺下去,睡到半夜,便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喊她。
那人的声音时近时远,仿佛隔着一层纱,怎么也听不清,她也在脑海中被来来回回地拉扯着,听不见声音,也睁不开眼睛。
“郡主,郡主。”声音喊个不停,她总算是听到了。
勉强睁开迷蒙的双眼,便看到澄碧趴在自己的床头,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
唔,萧樱草费力把眼睛又睁大了些,才发现澄碧的脸上带着一层忧色。
“怎么了,澄碧?”她的声线模糊不清,颇有几分沙哑。
“郡主,您发热了。”澄碧担忧地说道。
“嗯?”萧樱草顿了一下,感官慢慢地回笼,才迟钝地发现浑身都感觉沉重不已,昏昏沉沉地,脑中的思绪都不能连贯。
头好像也有点痛,她慢慢地将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好像真的很热。
澄碧在一旁心疼地说:“应该是郡主您今天落水导致着凉了。”
这天晚上,萧樱草喝了一碗药,便又睡了下去,到了第二日早上,反而烧得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