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寻走神走的有点远。
朝堂上,无聊的话题,已经转到了他身上。
“臣叶荣有本奏!”
叶荣,有人谣传他是小昭后的门下走狗。
当然也只是谣传,真真假假,谁也不确定。
不过他这个御史很长青倒是真的。
如今隐隐有御史首领的风范。
他和其他文官不一样,其他文官还有红颜知己,花天酒地的时候,家里也有一妻几妾,但是叶荣很清苦。
他家甚至住的地方,都不是一般文官喜欢居住的那一片。
而是住在吴罗巷,有一个小院,门口也很破。
很是清苦。
他家里也非常简单。
一个小门小户家庭出来的妻子,好看谈不上,但是性子很好。
孩子也有一个,还没有启蒙,但是很是聪慧。
一家三口,很简单。
叶荣父母听说都已经病故,旁的亲戚也没有在跟前。
叶荣的背景是个一眼可以看到底的。
甚至从他的生活习惯都挑不出错。
他饮食很规律,吃菜吃的味道很淡,不会偏好吃肉,也不会专注吃素。
因为几年前蛮荒大战那事,有不少人嘲讽叶荣心狠手辣。
可是这么多年以来,叶荣以他日复一日的稳定的作息安排和生活习惯,重新让大家改观。
他就是一只很规矩的土狗,平日看着安静祥和,可是随时准备露出狗牙咬人一口。
他的奏章呈上去了。
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十七条罪状,有理有据,内容详实,证据充分。
皇上看完奏章,传下来给其他人传阅,看完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下意识的觉得要离叶荣这条狗远一点。
第一条,滥杀无辜,在去江南的路上,钦差大人命令随从把难民生生打死了三人,这三人,分别是李姓,何姓,王姓……李姓男子家住江南慧镇青笼村……
第二条,大肆敛财,利用接风宴,收取大量钱财,共计六千八百两,其中江南钱家送海珠一对,银钱三百两……回京之时,钦差大人居然用了三辆马车,才把东西带回来,车痕有二指深。
第三条,压迫百姓,草菅人命,把江南三千七百二十六名百姓赶到申河做苦力,导致一百一十七名百姓受伤,六名百姓被水冲走……
第四条,耽于美色,玩忽职守,治水期间居然和和江南第一姬女瞿柒有染,并且带进京,钦差鹿寻本就是一个申学宫学子,还是从蛮荒而来,哪有钱财出入江南花楼……
第五条:……
第六条:……
第七条:……
满满的一篇奏章,每一条都有一个大标题,严重的罪状,然后再详细细说具体的事情。
任何人看了奏章,都会觉得叶御史参的这个钦差一定十恶不赦的人。
死不足昔,谁都有理由骂一句,再呸一口口水。
证据不会作假,连死的人,收的钱财,都是有数有名的,板上钉钉。
叶御史之后,又有其他奏章一起呈上了。
分别是江南卢知府还有江南宋提学的。
奏章上内容不同,但是也基本上说证实了叶御史的奏章的真实性。
一人说你有罪,你可以辩驳。
两人说你有罪,你还可以不服。
三人都说你有罪,你可能真的有罪了。
那奏章轮到了阿寻,他接过来,看了一眼。
他十分聪明,过目不忘。
所以一般只要看一眼就好,可是今天他拿着奏章,看了久一点,也沉默的久了一点。
草菅人命,花天酒地,滥杀无辜,大肆敛财,玩忽职守……这个人是他吗?
上面条条证据,都指向那个叫做鹿寻的钦差。
那个鹿寻真是一个坏人。
十恶不赦。
但是那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一刻,阿寻忽然明白了三伯伯的担忧。
“鹿寻,你可有什么辩驳的?”
皇上开口问道。
叶荣此刻也挺直了身体,专注的盯着那个少年,认真的道:“鹿寻,你可敢跟我当面对质?”
叶荣的官府洗的有些旧,但是很展。
鹿寻的官府很红,颜色娇艳,也很展。
鹿寻的脸也很红。
只是看着满朝文武,他红扑扑的脸,慢慢的变得苍白。
衬托的绯衣更红。
鹿寻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你是谁?”
叶荣觉得他在羞辱自己,不过还是傲然道:“在下御史叶荣。”
阿寻摇了摇头道:“不,你不是御史,御史会调查江南历年治水银钱去哪里了?御史会查一查被申河冲到京城门口那百多具尸首家何在?你不是御史,你只是一条恶狗,谁做事,你咬谁。”
第310章 十万大军,静候佳音
朝堂上的烛火很稳定,没有一丝风。
火苗也不会窜动。
它并不知道此刻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大多数人都是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想到少年钦差居然骂叶荣是狗。
这个钦差脾气很大啊。
当然,这也不算事特别的事情,文官为首的朝堂,骂战是最平常的事情。
只是文官们骂人都会有点文采。
少有开口骂人是条狗……至少会换成犬。
叶荣是御史,跟人骂战显然是家常便饭,所以被人骂成狗,他也并不生气。
“在下只是就事论事,做好分内事而已。”叶荣一脸无畏的道。
阿寻很擅长看人,他甚至一眼就看出来叶荣是什么人。
此人喜甜食,但是身体有点毛病,不能吃甜。他爱数钱,但是日子过的清苦,家里应该在哪里藏着大量银钱。
此人好名,脸上仔细修饰过,却装作不在乎的样子。
可是他为何要被这样的人评价好坏。
而且阿寻并不耐烦说,也不擅长骂战。
“是非功过,千秋万代,自有人评价,百年后,千年后,还会有鹿寻。”鹿寻摘下了他头上笔挺的官帽,有两个耳朵,摇啊摇,弹弹的,很好看。
他毫不犹豫的把官帽放到了面前地上,心中感叹,还好,官帽没有让鹿哥缝一遍。
衣服应该能带走吧,这可是鹿哥改过的。
可是他不想做官了,没意思。
他这时候很佩服三伯伯,整日和这些人在一起虚与委蛇,还能坚持下来。
他才来一次,就觉得该走了。
这里不合适他。
少年丢下官帽,风萧萧兮,离开了朝堂。
烛火依旧安静。
朝堂也有一阵安静。
没有见过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少年。
真是太年轻,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被人说一说算什么,别人攻击你,你可以挨个反驳嘛,在朝堂混,谁不是这样过来的。
可是这个少年,居然就这样走了。
申皇坐在上头,也有点懵逼。
可是看着那少年,大步的离开朝堂,身影越来越小,居然有点羡慕。
叶荣肩膀笔挺,这一瞬间,仿佛身形更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