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杞:“……”
论如何粗暴地解决问题,他怕是骑十匹马都追不上自家主子的步伐。
“十三爷是如何得知这里面藏着机关的?”黄杞不解地问。
陆珩:“这棵树的枝叶明显长得不如别的树繁茂,看着像是营养不良。”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他懒得找这树皮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想着不如就一刀砍了吧,看看到底藏着什么乾坤,没想到真给坎出了一个机关来。
他冷然地笑了笑:“设计这道机关的人,心思倒是机巧。”
能让大梁最年轻的丞相都琢磨了大半日才琢磨出来,能不机巧吗?可黄杞觉得,对方就算是再机巧,也抵不上他家主子,不还是被他家不擅长机关暗道的主子给破了吗?
陆珩拧开机关,那巨石竟然缓缓动了起来。
黄杞很是吃惊。
巨石缓缓挪动,露出一个地下暗道来,黄杞凑近一看,暗道里有石阶,里面既深且黑,只能看见入口处几米远的东西,再往深处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陆珩取出火折子,率先走了进去,黄杞紧跟而上。
两人沿着石阶往暗道深处走,两侧的墙上放着油灯,陆珩一路将油灯点燃,暗道在一直往下,他们脚步极快,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就走到了头。
“这条暗道竟然没有分叉路,”黄杞意外,“不过怎么没路了?”
他们面前摆着一道石门,应该就是这条暗道的另一个出口了,但是石门厚重,非蛮力所能打开,只能寻找机关,陆珩已经开始在墙上摸索。
他抹了半天,没摸出名堂来,又改为敲。
陆珩敲的时候微微带了劲力,敲到某个地方的时候,墙面被他敲凹进去一块,黄杞立刻上前将那块能活动的板砖取下来,按下藏在里面的机关。
石门缓缓开启,他们从石门而出,石门门口有两棵参天大树,陆珩和黄杞飞身跃到参天大树上的树枝上。
黄杞不解:“十三爷,这里什么地方?怎么光线比暗道外面还要好?”
陆珩躲在树上放眼望着四周,就在距离这道石门不远处就有房舍,他眼力极好,隐约还能看见房舍四周站着身穿铠甲的士兵。
“这里应该是崖底,光线好是因为周围的很多树木都被砍伐了,天光直接照到了地面上,不像我们进来之前的地方,所有的光线都被树枝遮挡,所以树林里总是阴森森的。”
“这里人很多。”他已经隐隐听到了练兵的声音。
陆珩吩咐道:“你按原路回去报信,告诉红月,她会知道如何安排,我留在这里找那几个被押进来的暗探,快去吧。”
“不成,太危险了,还是属下留下来寻人,您原路回去吧,”黄杞可不敢让陆珩有半点闪失,“属下别的本事没有,找人还是可以的。”
“你不行,这里到处都是兵,你办不到,别耽误时辰,快走。”陆珩命令道。
他口吻已不容置喙,黄杞不敢再反抗,纵身跃下,转身进了石门。
凤青梧现在很头疼,豫州的黑军藏在丛山峻岭里面,她手里人手太少,又没有熟悉的人领路,贸然进山,只怕为数不多的人都会折在深山的陷阱里。
可不进山,谁支援陆十三?
她现在迫切地需要一个领路人。
“早知道就不重伤侯四海了。”白熙熙有点后悔。
侯四海重伤,当下是奄奄一息,深山老林里湿气重,毒气也重,侯四海进去只怕没走到一半就断气了,搞得他们现在连个领路人都没有。
凤青梧琢磨道:“虎帮有识路的人,让白令令去抓两个虎帮的人来,让他们给我们带路,我就不信,我们找不过去。”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怕虎帮的坑我们,专程将我们往危险的地方领,”白熙熙无奈道,“不过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我去叫哥办事。”
白熙熙正要出门,黄莲在外禀道:“姑娘,黄杞求见。”
凤青梧蹭然站了起来:“黄杞?快让他进来!”
黄杞万万没有想到,凤青梧竟然就在岳州,豫州的暗桩都被拔了干净,黄杞想要尽快地传消息给凤青梧,自然只能就近找岳州的暗桩相助,没想到竟得知凤青梧此时就在这里。
黄杞大踏步走进屋里,见到凤青梧就跪了下去:“属下参见殿下。”
凤青梧有悲有喜。
黄杞是陆珩的影子,陆珩去哪里办事都要带着,可如今黄杞回来了,陆珩却不见踪影,凤青梧压着心中的担忧,道:“快起来吧,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十三呢?”
“十三爷入了黑军老巢,命属下回来给殿下报信,属下与十三爷查到有几个暗探被押进了山里,便与十三爷进山寻人,结果寻到了黑军的老巢,十三爷留下寻人,让属下回来找殿下,十三爷说,殿下您会知道该怎么做。”黄杞希冀地望着凤青梧。
“你是说,他一个人入了黑军老巢?”凤青梧不敢置信。
黄杞点了点头。
凤青梧气得脸色发青,他以为他武功好就能飞上天是不是?黑军老巢少说也有上万人,一人一支利箭就算是铁桶也能给射成筛子,更何况他一个凡胎□□。
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心惊肉跳。
她离开汴京的时候,她就预测到兴许会遇到这些危险,所以将一切事情都安排了,她能做的都做了,不能做的也冒着风险做了,余下的,就看永和皇怎么决定。
可永和皇太过中庸,又有些心慈手软,他若顾念得太多,并不出手相救,她也是没办法的,她总不能将他们大梁的士兵调过来。
她也调不过来。
“他简直……”凤青梧气得红了眼睛,然而,当着黄杞的面,她到底没有说陆珩的不是,她深深地沉了沉气,对白熙熙道:“吩咐下去,准备一下,我们立刻进山。”
“您要进山?”白熙熙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不成,您金尊玉贵,又不会武功,山里到处都会陷阱,而且猛兽毒虫数之不清,您进山太过危险,不成的。”
凤青梧也知道,她一个不会武功的跟他们一道进山,只怕只会成为拖累,但是留在这里她着实不安心,况且,她懂的东西多,指不定能帮到他们。
“有黄杞引路,不需要您跟我们一道进山。”白令令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是晚更的一天,我感觉我距离老油条只差一步之遥了,笑哭。。。
第84章
凤青梧左右为难。
“您去了, 我们还得分出精力来保护您, 您只会拖累我们, ”白令令凝重道, “殿下, 您当知晓分寸,我们是去救人的, 不是去游山玩水的。”
凤青梧何尝不知道。
她道:“可我留在这里,你们还要分出一部分人留下来保护我, 我们人手本就不多, 再分出人留下来, 能去山里的还有多少人?倒不如我随你们同去,我既能拿主意, 你们也方便保护我,岂不是将我留在这里更好?”
“若是朝廷来人了呢?”白令令提醒她。
凤青梧恍然, 是的, 若是朝廷来人了,这里能指引他们的,只有她,若是她都不在了, 等朝廷来了人, 只怕他们连门路都摸不到。
是她过于着急,失去了该有的判断了,若不是白令令提醒她,只怕她还要一直错下去。
白熙熙道:“我与佟掌柜带人进山接应陆大人, 哥你留下来保护殿下。”
凤青梧扶额:“令令你跟他们一道进山,将黄莲留下来足矣,你们且放心,我自己的命矜贵,不会让自己出事的,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此行艰险,若白令令没有同去,白熙熙他们就失去了最大的助力,怕是更难回来。
“此事就这么定了,事不宜迟,你们即刻出发。”
有黄杞引路,凤青梧放心了很多,至少白令令他们不至于再摸瞎地漫山遍野到处找,客栈在短短的时间里人去楼空,只剩下凤青梧带着几个护卫还有几个店小二。
侯四海还被关在暗室里。
白令令走前给留了药,侯四海的命还有用,他们不能这么快就让他死了,凤青梧心情不好,就喜欢到暗室里找侯四海说话。
侯四海现在怕她怕得要死,每次见凤青梧进了暗室,他都觉得心惊胆战,侯四海重伤,根本没精力和凤青梧说话,但是凤青梧非要他说,他不说,凤青梧就让黄莲抽他。
侯四海发现凤青梧身边的都是女人,且那些女人个个都心狠手辣,在他眼里,女人都是靠男人的软弱东西,他从未见过有谁像她们一样,又狠又毒。
凤青梧还是以标准的大家闺秀的姿势坐在木椅上,她目光盯着侯四海,她戴着面纱,侯四海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见她的眼睛,但就是看不见,才让他更加恐惧。
他无法辨别凤青梧的表情,就不知道他到底哪些话让她生气了,哪些话让她高兴了。
侯四海全身都痛,现在他只想让这位心狠手辣的姑奶奶高兴,只要她高兴了,兴许就不会再折磨他了。
“你让虎帮的人帮你送人进去,所以你和虎帮的肯定有勾结,你们都是同一个主子,之前我查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个端正的,谁也不靠,没想到倒是我错了。”
凤青梧这话不带询问的意思,好似在自言自语。
侯四海听得心惊胆战。
“我比较好奇的是,你们为什么都会为同一个人效力,他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封侯拜相?世世代代富贵?金山银山?”凤青梧冷笑,“他许了你什么好处?”
“哪里需要什么好处?”侯四海不想再挨打,实话实说道:“许多当官的坐到我们这个位置,有几个是干干净净的?我们又把柄落在人家手里,人家位高权重,捏着我们的把柄,只要在皇上面前说几句话就能让我们家破人亡,顺者昌逆者亡,我们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
“听说你很喜欢玩儿女人,且花样玩儿得还挺多,死在你手里的无辜少女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就是你的把柄?”
侯四海表情发苦:“丞相抓贪官抓得很严,我不敢贪,手里没几个钱,也不敢赌,但每个人总得发展点自己的爱好,我不贪不赌,就只能玩儿色了,谁知道那些小姑娘身子骨那么弱不禁风,我不过就是玩了点少见的花样,她们就断气了。”
“这事儿就成为了别人手里的把柄,我能怎么着?还不是只能乖乖听命行事?”侯四海觉得自己真心倒霉,“早知道我就再玩儿得隐秘点了。”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在帮做的事情等同于谋逆?可是他有什么办法?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别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凤青梧见他丝毫不愧疚也不知道悔改,简直想一刀捅死他,那么多年轻无辜的姑娘的性命在他的眼里根本不是命,只是他的玩物。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又恶毒的人?难道不应该是早知道就当个好人吗?
凤青梧快被他理所当然的口吻给恶心吐了。
她忍着恶心,转移话题道:“私自养兵,乃至重罪,这次被翻出来,你们那位靠山迟早得倒下,你靠他好不如靠我,你若是告诉我进山的其他暗道,我就放了你,如何?”
侯四海警惕地看着她。
他可不相信凤青梧会放了他,他刚还在想凤青梧今儿来找他说话到底想问什么,原来人家想问的在这里,侯四海可不傻,若是告诉了凤青梧,他还有命在?
而凤青梧好似看出他在想什么,补充道:“放心吧,我不会杀你,我留着你还有其他用处,但你若不告诉我,你就要挨打了。”
上万人的军队,绝不可能只有那一条暗道,肯定还有别的可供数十人齐头并进的路,否则大军整装出发,所有人排成一路往外走,怕是要从立春走到冬至了。
“我不知道。”侯四海果断拒绝。
凤青梧不悦地沉眉:“你是豫州的知州,管着豫州的大小事宜,有什么事情能逃过你的眼睛?这些年若是没有你和虎帮源源不断地往里面送物资,他们能成事?你们送物资的路绝对不是那条狭窄的暗道,你最好老实交代。”
她已是极为没有耐心了,想到陆珩现在身处险境,随时都有可能被万箭对着,她就火烧火燎地难受,她感觉自己快压抑死了。
她在压抑之下,更是没有什么耐心可言。
凤青梧闭了闭眼睛,吩咐身后的黄莲:“让他老实交代。”
黄莲从发间抽出一根银针。
侯四海害怕得浑身发抖,嘴唇止不住地哆嗦,这个女人就是个魔鬼,喜欢以折磨人为乐,那银针刺进侯四海的指尖,剧烈的疼痛让侯四海险些就这么痛死过去。
他感觉自己熬不住了,太痛苦了,还不如死了。
就在凤青梧想方设法让侯四海开口的时候,有车马以极快的速度驶向豫州,他们已经快马加鞭跑了许久,暮色降临,所有人都疲惫不堪,路过一家客栈的时候,马车里的人让整队停下休整,有人拿了银钱去客栈里买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