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确实没有伤人的意图,因为对付她是件不划算的事,除了激怒大长公主,没有任何好处。
那么,抓她来到底想干什么呢?
天很快黑了,也没人来管她们,主仆俩就这么守着一盏油灯枯坐。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外头传来声音。
“站住,谁在那里?”这是守卫。
一个女声柔顺地回答:“奴婢是来送饭的。”
守卫冷声道:“不需要,你出去!”
女声却笑:“两位爷,里头可是位贵客,不能饿着。如果两位不信,可以去问总管,奴婢请示过的。”
絮儿听到这声音,心里纳闷。
怎么好像有点熟呢?
守卫听她那么说,似乎有些犹豫,过了会儿,终于松了口:“好,你进去马上出来。”
“是。”
脚步声轻轻,走到房门前,忽然传来两声闷哼。
池韫忽然站起来,盯着门。
她武功虽差,耳力却好。
外面动手了。
门开了,一个穿着寻常的妇人挎着食盒进来。
絮儿一看到她,神情顿时变得惊愕万分。
“夫、夫人?”
“嘘!”大夫人竖起食指,小声道,“快跟我走。”
最初的惊讶过后,池韫笑道:“夫人真人不露相啊!”
大夫人道:“回去我再与你解释,现在先出去。”
池韫按住她的手:“等等。”
大夫人不解:“怎么了?你不会不想走吧?”
池韫轻声说:“要安排好,才不枉被抓一回。”
大夫人惊讶地看着她。
池韫看了看外面,小声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夫人既然能带我们出去,想来也能带人进来了?”
……
华亭桥街角卖小食的小贩,已经被问得不耐烦了。
“我就晃了一眼,那车子从这儿出去,拐了个弯就不见了,别的我也不知道。”
华亭桥这么热闹,每天来来回回那么多车马,他哪记得住那么多?
到底是哪家的贵人走失了?看这来来回回的,差役兵丁都出动了,还有不少豪奴。
瞧这闹得,他接连被问了五六遍,整条街的人都没法好好做生意了。
官差走后,隔壁铺子的伙计啧啧道:“不得了啊!郑国公府、颖国公府、宣武侯府、平江侯府……都帮忙出来找人了,这小姐到底是哪家的?面子这么大!”
小贩道:“想是哪家王侯府上的吧?”
旁边有人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我知道。”
两人忙问:“是谁?”
那人压低声音:“是大长公主的义女,池家的小姐,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
小贩和伙计眼睛一亮,异口同声:“花神签?”
“对!就是那位。听说申时离开华亭桥,却没有回朝芳宫,大长公主急了,叫人出来找。”
小贩道:“大长公主也太急了吧?这才过了一个多时辰,晚市正热闹,说不准到别处逛去了呢?不一定就是走丢了吧?”
“是啊!还坐着马车呢,可见身边有丫鬟有车夫,能出什么事?闹这么大,搞得我们都不好做生意了。”
“贵人嘛,哪能和我们一样。”
三人抱怨了一通,各自回去揽客。
整个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楼晏看着跟寒灯过来的俞慎之:“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俞慎之满怀怨气,“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我说!”
阿猫阿狗都知道了,偏偏他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把他当朋友?
楼晏笑了笑:“你还没回家吧?我派人去你家借人了。”
“这样啊!”听了他的解释,俞慎之的怨气飞快地散了,连哄都不用哄,“我路上听说的,想着你应该需要帮忙,就过来看看。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蹲在这?”
那些官差侍卫在城里一遍遍查问的时候,楼晏跟丁老板已经出了城。
要不是遇到寒灯,俞慎之还找不到人。
楼晏去看丁老板。
丁老板因为蹲不住,伸着那条瘸腿,坐在拐杖上。他闻言转过来,笑道:“舍妹发现池小姐可能遭了劫持,就跟过来了。看她留下的记号,应该就在附近,我们等她的消息。”
俞慎之打量他两眼,觉得有点眼熟,听他说话又不像下仆,便问:“不知先生是……”
“这位是阿韫的舅舅。”楼晏回道。
俞慎之吃了一惊。
他知道池韫亲生外祖不在京中,这位又瘸着腿,特征明显,马上想到她的继母。
“原来是丁舅爷。”他拱了拱手,想了想又不对。
丁舅爷还有别的妹妹吗?
“夫人不会有危险吧?”却听楼晏跟他说话。
丁老板很自信:“放心,舍妹轻功很好。”
楼晏道:“要是夫人因此出事,就太对不住舅爷了。”
“有什么对不住的?阿韫是她的女儿,本该拼力去救的。”
俞慎之越听越古怪。
所以,丁舅爷口中的舍妹就是池大夫人?
什么情况啊?池大夫人不就是后宅妇人吗?怎么会武功?
这池家都是些什么人?
俞慎之凌乱了。
他正要发问,丁舅爷忽然撑着拐杖站起:“来了!”
月光下,一个小黑点,飞快地往这边靠近。
第276章 推一把
黑点落在宽道上,左右张望。
丁老板起身朝她招手:“阿妹,这边!”
大夫人奔过来,看到矮坡后挤得密密麻麻的人,怔了一下:“大哥……”
“这是楼大人,这是俞大公子,你都见过的。”
大夫人恢复平静,向他们点点头:“失礼了。”
楼晏还好,俞慎之心中波涛汹涌。
池大夫人他见过几次,只记得是个安静柔弱的妇人,没想到……
内宅后院,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啊?
“找到池小姐了吗?”丁老板问。
“找到了。”大夫人说,“你们放心,她现在很安全。”
楼晏吐出一口气。
猜到动手的是康王府,他就知道池韫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得到确定消息之前,难免提着心。
现在确定了,他终于可以放手施为了。
“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夫人笑道:“我其实替她传话来的。”
……
一刻钟前,大夫人问:“你想做什么?”
池韫小声道:“夫人可知道,抓我来的是什么人,目的为何?”
大夫人默了默,回答:“这伙人的行事风格,我很熟悉,如无意外,应该是老对手了。”
池韫笑了笑:“夫人果然在做那件事。”
听得这句,大夫人忍不住瞪眼:“你知道?”
池韫摆摆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回到正题。夫人既然知道动手的是谁,想必能够理解,他们不会伤害我。”
大夫人不赞同:“他们是不会伤害你的性命,但不代表不会做别的事。”
“是。”池韫顺从地应道,“他们大费周章地抓我过来,当然有所图。要说杀人的话,我没重要到那个程度,而且这么做会激怒大长公主。既然不想杀人,还能对我做什么呢?我想,北襄太妃最近常去朝芳宫,可能让他们误会了一些事。”
大夫人看了眼外头,催促:“你快说,被人发现就不妙了。”
池韫点点头,直接说出缘由:“他们想破坏大长公主与北襄的结盟,所以想叫我无法和楼晏议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