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已经有些急促了,好似喝醉了酒的人是他一般。
谢宁皱了皱眉,似乎不满他这样问来问去的,使劲儿往上挪了挪,却迷迷糊糊地将唇碰在他的喉结上:“你是我的,就是我的,谁都不许抢。”
她说着,抬了抬头,不小心将唇碰到了他的下巴,连一点细微的疼都没有。反而将他最后一点理智都通通灭掉了。
他翻了个身,手还撑在她的身侧,瞧着她面上的绯色,和微张的唇瓣,眼神变得幽深不见底。
他低下头,在离她的唇只有些许距离的时候,喑哑着嗓子开口:“我自然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只属于你一个人。”
他微阖了眼,就印上了她的唇,温柔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白玉台上的石桌摆着几盘瓜果点心,歪脖子梅树拦下斑驳的光影,洒在他们衣衫上。
周显恩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中的眸光幽深,唇畔的笑意更是勾人。瞧着谢宁不敢看他的模样,忽地起了几分逗她的心思,手指捏了捏她的面颊,轻声道: “低着头做什么?”
谢宁的眼里盈满的水雾,在他的眸光下,更觉得面上烫得厉害。听到他的话,将头垂得更低了。
“将军,别……”她抿了抿唇,酒都醒了大半,虽还有些昏沉,却清醒地瞧着了他们此刻的距离,她的目光慌乱了些,“将军,别这样看我。”
周显恩眼中笑意更甚,瞧着她盛满了情意的眸子,喑哑着道:“阿宁,叫我夫君。”
听着他与平日里大不一样的声音,谢宁抬起眼,心里勾起了一阵酥酥麻麻的异样。尤其是他眼里的温柔,更让她心头一阵羞赫。
她低下头,瞧着他衣襟下的景象,紧实宽厚的胸膛,清晰地刻着肌肉膨起的印子。肩膀上肌肉鼓起的线条分明,每一分都像是精雕细琢刻画出来的。她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急忙别过了目光。
周显恩捧起了她的脸,在她的眼睫处,细细地落下吻,一遍一遍地哄着:“乖,听话,叫我。”
谢宁受不住了,他的声音带了几分勾人,目光也有些急切。无端端让她没有办法拒绝,她随即抬起有些发烫的眸子,软软地喊了一声:“夫君。”
周显恩身子一僵,只觉得心头奇痒难耐。他低下头,墨色长发遮住了他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他轻笑了几声,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嗯,我喜欢听你这样叫我,日后都要这样叫。记住,我是你夫君。”
他从未有哪一刻觉得如此满足,仅仅是一声“夫君”,都让他觉得心头悸动。
谢宁只觉得整个人都晕晕乎乎地,被他这么一说,连带着“夫君”这两个字都带了些旁的意味。迎着他的目光,她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周显恩微微直起身子,双手捧着她的面颊,墨发掩映的耳根早已红透,就连呼吸都失了分寸。他还是忍耐着,哑着嗓子道:“乖,别害怕,一切有我在。”
见谢宁点了点头,他才勾唇一笑。
酒劲儿慢慢冲上了头,让她觉得有些头疼。水面上漂浮着几件衣衫,到后来的事,谢宁就晕晕乎乎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能跟着周显恩的牵引走,她实在忍不住了,沙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带了几分哭腔,面颊上全是泪珠:“夫君。”
周显恩的身子一怔,瞧见她眼里的泪珠,他长舒了一口气,抬手抚摸着她的面颊,温声道:“怎么了,很疼么?”
谢宁点了点头,眼眶红通通的。手还握着他的手臂,长指甲差点没入。
周显恩面上也有些难受,却还是强忍了下来。随即俯身吻了吻她面上的泪珠:“疼得受不住么?”
他猜到谢宁是会疼的,却没有想到,她还是疼成了这样。这样一来,倒是让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可谢宁眼里早就盈满了泪光。他额头起了些薄汗,盯着谢宁的脸瞧了好一会儿。他略低下头,微微喘着气,似乎在极力地忍耐着什么。
谢宁看出了周显恩也很难受,她犹豫了一番,便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周显恩瞧着她这样,心下一软,压住了粗重的呼吸声,有些无奈地道:“你真是要我的命。”
他眼中宠溺只多不少,快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虽有些不愿意这如此,可他还是没有再继续了。
犹豫了一番,他往旁边靠了靠,身子随即将她搂在怀里,一面伸手擦去她的泪珠,一面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放柔了声音哄着她:“好了,是我不好。乖,不哭了,回去了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
谢宁趴在他怀里,蜷缩着身子。轻微地动一下,都是让她受不住的疼。
“对不起,夫君,可我真的……”她也觉得有些内疚,带着哭腔的声音有些低哑。
“傻,你道什么歉。这种事,你若是觉得难受,那就不去做。”周显恩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发髻,瞧着她这副自责的模样,眼里却流露出几分温柔。
她小声地啜泣着,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在他轻声地安抚中,渐渐平复了些。
微风吹拂着幔帐,拂过他们依靠在一起的双足。周显恩低头瞧着她似乎好了些,这才温声道:“我先带你梳洗,等会儿咱们就回去睡觉。”
谢宁趴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周显恩这才将慢慢起身,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往浴池深处走去。
直到被他抱起来,微风吹过,将她的醉意都吹散了大半,她慌乱地抬起眼,见到周显恩的面容,不自觉想到了些什么,她面上涌出一片血色,随即将头在他怀里埋得更深了,脖颈间冒出的热气都快将她淹没了。
周显恩低下头,瞧着她连脖颈都红透了,心下也了然她是害羞。没有再去捉弄她,嘴角却是扬起一丝愉悦的弧度,连带着不适都消散了几分,眼底是压不住的笑意。
她脸红的模样,真是永远都看不够。
第111章 宠溺
清晨, 细碎的阳光透过素色幔帐洒在床榻上,谢宁无意识地动了动身子,她有些迟缓地皱了皱眉, 只觉得头有些疼。她这才想起, 她昨日同清音公主一道喝酒去了。那酒尝着香甜,可后劲实在太足, 没尝两盅, 她就开始醉糊涂了。
她迷迷糊糊地动了动身子,便觉一阵酸软,整个人都使不上劲儿。她疑惑地皱了皱眉,喝酒也会浑身酸疼么?
还没等她想明白, 就听得头顶传来一道带着倦意的声音:“还早,多睡会儿。”
随即搂在她肩头的手就收紧了些,墨色的长发散落在身侧, 发尾碰到了她的肩头。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周显恩熟睡的脸。一阵热气扑上面颊,她急忙扯着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蒙在被子里, 她却突然清醒了些, 昨日在浴池的一幕幕又清晰地浮上了脑海。不管是他额头的薄汗,还是他眼中的宠溺,还有那一声声的“阿宁”,都让她恨不得将头埋得更深了。
她赶紧闭上了眼,将被子在身上裹得更紧了些。鸦羽似的眼睫发颤,脖颈间的熏热越来越烫。都说喝多了, 会不记得事。可她昨日醉成那样,一幕幕的场景是半点都没有忘记。
她还在想着,一道轻笑在头顶响起。随即蒙在她头上的被子被人用手勾起了一些,缝隙里,她慌张地抬起眼,就正好对上了周显恩似笑非笑的眼。
他瞧着将整个人都钻进了被窝的谢宁,有些好笑地道:“你不嫌热么?”
谢宁见到他的脸,就不由自主想起了他昨日动了意的模样,还有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她急忙将头埋得更深了些,抬起手遮挡在脸上,语无伦次地掩饰:“我……我不热,我冷。”
周显恩勾了勾嘴角,目光落在她通红的耳垂上,只是装作了然地“哦”了一声。眼中的笑意加深,一翻身就将她抱在怀里:“你既然冷,那我就给你捂捂。”
他不抱着她还好,一抱着就更让她紧张了,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
“你身上好烫。”周显恩将她搂的更紧了些,尾音拖长,带着明显的戏谑,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面颊,“所以,你这到底是热,还是冷?”
谢宁脸上的羞赫愈深,抬手就捂住了脸。周显恩却不肯轻易放过她,俯在她耳畔,意味深长地道:“比昨日还烫人。”
说着,他轻笑了一声。谢宁抬起头,眼里盈着水雾,有些哀怨地瞧了他一眼,这人简直是太坏了。
周显恩见她撅起嘴,伸手便去捏了捏,嘴角始终勾起满足的笑。他忽地低下头,眼里闪过一丝戏谑:“醒这么早,是想做什么?”
本是极为普通的询问,可因着他上挑的尾音而显出几分莫名的意味。谢宁耳根红了又红,低下头不敢看他,轻飘飘地道:“将军,你别捉弄我了。”
“嗯?”周显恩忽地将手放在她的下巴处,轻轻抬了抬,语气加深了些,“你叫我什么?”
谢宁被迫抬起头,就正对上了他的眼睛,还有他唇角的笑意。她有些慌乱,正想别过头,就被他用手臂挡住了。
她的手指绞着被褥,喉头微动,只觉得在他的目光下,面上都烫得厉害。好半晌,她才低下头,极小声地唤了一声“夫君。”
话刚出口,她眼中眸光像是快被揉碎了一般,有些虚浮无力。周显恩却是轻笑出声,将她搂得更紧了。也没有再逼她,只是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轻声笑道:“嗯,夫人。”
不知为何,被他如此抱着,还有他声音里的温柔宠溺,让谢宁在一瞬间安心了许多,连身子都放松了下来。她慢慢伸手回抱住他,将头靠在他的臂弯里。微阖了眼,嘴角也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日头渐起,将屋子里都洒进了曦光,照成了一片暖色。唯有榻上的人,还紧紧依偎在一起。
……
信王府书房内,顾怀瑾靠坐在书桌旁,公文刚刚批阅完一叠,目光忽地移到一旁的砚台上,往日里都是谢楚在此为他研墨。
他握紧了毛笔,终究有些无奈地垂下了眼眸。不管怎么样,谢楚终究于他有救命之恩,这几日,他着实对她冷淡了些,于情于理,也是不该。
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嘴角带了几分自嘲,他待人寡情,到头来,旁人待他也不过如此。他还是搁下笔,起身便往屋外走了。
厢房内,郭氏坐在玫瑰圈椅上,谢楚则坐在她旁边,不过几日的光景,她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单薄的身子像是要被风吹折一般。本就白皙的小脸更是没了血色,眼下青黑,像是许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郭氏已经来了好半天了,问她什么也不说。瞧着自家的乖女儿憔悴成这样,她只觉得心都快纠到了一起,忙问道:“楚儿啊,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你瞧瞧你,都瘦成这般模样了,你让为娘心里怎么好受啊?你这是,在剜娘的心啊。”
谢楚本还低着头,强忍着心中的委屈,听到郭氏的话,心下一酸,再也忍不住就低声地哭了起来。
她哭得伤心,连肩头都在抖动,素色的帕子下,是通红的眼眶。她这一哭,郭氏的眉头都拧到了一块,急忙站起身,将她搂在了怀里:“我的乖女儿,这到底是怎么了?你是王妃,哪个敢给你气受?若是有什么委屈,你就告诉信王殿下,他定然会替你讨回来的。”
不提信王还好,一提,谢楚眼中的酸涩之感更重,泪珠子砸在衣衫上。她抱着郭氏,就凄凄切切地哭了起来。
郭氏瞧着她只哭也不讲缘由,心下一慌,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楚儿,莫不是信王殿下他委屈你了?还是纳了旁人?”
谢楚紧紧咬着下唇,眼中似有些难堪,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见郭氏急的快要满头大汗了,她才哽咽着道:“娘,夫君他不喜我了,我该怎么办?”
自从上次逐鹿围场的事过后,顾怀瑾待她就不再像从前那般宠爱了。虽还是对她很好,事事依着她,可夜里就推说公务繁忙,已经连着好几日不曾与她同房了。
这与休了她,又有什么分别?
郭氏一听谢楚这样说,心下有些慌乱了。谢楚和信王的感情一向很好,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她就不喜欢了呢?
这可是信王殿下,将来指不定还能登基称帝,若是失去了这个依靠,她和谢辞在谢家还如何活得体面?
谢宁嫁给了周显恩,现在是风风光光的镇国大将军夫人,还有诰命加身,哪个提起她,不是又羡又妒?而那个谢安做了陛下的承旨官,看得兆头不日又得升官了。这兄妹俩,倒是个个有出息。就她的谢辞还在家里面整日招猫逗狗,这日后可不得被谢安压的死死地?
她急忙拍了拍谢楚的手,忙劝道:“女儿你可不能这样想,信王殿下对你的好,哪个不知道?说不定是他就是近日有什么烦心事,一时没有顾及到你,才让你多虑了。”
谢楚摇了摇头,心中的酸涩只有自己明了。那逐鹿围场的事情,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她也在后悔,恨不得再重来一次。可她当时实在是害怕,不是故意要逃走的。那些人如此凶悍,还给她喂了毒药,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她的性命可就交代在那里了。
郭氏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楚儿,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你曾救过信王殿下的性命,是他的救命恩人,若是没有你,哪个有他现在?你尽可放心,不管是他跟你生了什么的气,过几天总会消的。”
听到她说救命之恩,谢楚反而捏紧了藏在袖袍下的手,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连带着这几天的委屈和猜疑都一并涌了上来,让她心头难以抑制地害怕了起来。
信王殿下现在已经厌弃了她,若是谢宁跟他说些什么,或是他发现了真相,那她可就真的完了。她现在只觉得谢宁好像就在附近一样,随时要拿着那块玉佩来跟信王殿下说明真相。
她心下害怕,抱着郭氏就痛哭了起来,一面哭着,一面道:“娘,我好害怕。”
郭氏也有些急了:“楚儿,你和信王殿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跟为娘说清楚啊,我才好为你想想法子。”
谢楚浑身都抖得厉害,被郭氏这么一句催,心下慌乱,也有些急切地道:“娘,救了夫君的人不是我。他现在虽对我冷淡,好歹不曾亏待我,若是他知道了真相,我该怎么办啊。”
她说着,就伏在郭氏的怀里痛哭了起来,瞧着是害怕极了。郭氏听到她这话,当即吓得一惊,急忙将双手放在她的肩上,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楚儿,你可别诓为娘啊,这事儿可说不得玩笑。”
谢楚还在哭着,却是轻轻点了点头:“都如今这个时候了,我怎会拿这些事骗您。我现在都不知该同谁说了,夜里都在做噩梦,娘,我真的好害怕。”
郭氏重重地喘着气,像是被人闷头打了一棒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半年前,她还在为她女儿要嫁给周显恩那个残废,愁的头发都快白了。还是谢楚同她说,她在湖边救了个男子,那男子就是信王殿下。而信王殿下感谢她的救命之恩,便许诺娶了她。原以为这是个天上掉馅饼的大喜事,哪曾想背后有这样的缘由。
她急忙坐到谢楚身旁,拉着她的手,如临大敌地问道:“楚儿,你真没骗我?可当初,你说的是你救了信王殿下。这……这如今怎的又成了别人,那救了信王殿下的人是哪个?”
谢楚捏着帕子擦了擦眼泪,哽咽着道:“是谢宁。”
郭氏瞪大了眼,连唇瓣都在抖了。整个人像是快要呼吸不过来,重重地喘着气,怎么会是谢宁救的?
“娘,我怎么甘心嫁给周显恩,他都是坐在轮椅上的废人了,我嫁给他,不就是生生守活寡么?我当时,不小心见着谢宁在碧水湖边,救了个男子,当时也未多想,直到那人拿着玉佩来找姓谢的姑娘,我见着他腰间的玉带,就知他不是普通人。当时也是急昏头了,便说是我救了他。”谢楚一面想着,一面又开始哭了起来。
“本来一切都好好地,谢宁替我嫁给周显恩,与我井水不犯河水,哪个想,去哪儿都碰到她。若不是她,我怎么会和殿下闹到这般田地。她都有周显恩了,还不肯放过殿下,她就是见不得我好。”
郭氏听着谢楚的哭声,心下也难受,正要安抚她几句,就被一声巨响吓得身子一抖。
屋内的两人齐齐回过头,就见得木门被人踹开,门外站着面色铁青的顾怀瑾。
他双眼隐隐带了些猩红,冷冷地看着谢楚,一字一句,带了剜心之痛:“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