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明日我不想去送耶律清清。”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传进来。
听着这道还有些稚嫩的生意,燕玦起身,轻笑。
百里卿梧眼中划过复杂,看了一眼颀长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果不其然,那小少年跨进房门中后,看着出现在他眼中的男人时,脸上原本满是不耐的情绪彻底消失。
百里卿梧起身绕过书案,走到屋中央,看着无忧的脸色。
她说:“无忧,这是父王。”
百里卿梧的声音带着她都不知道的沉重。
无忧小时候就算没有见过燕玦,也是喜欢的不得了。
但是,她自来都猜不透自己儿子的心思,因为在与无忧说起燕玦出事后。
无忧的情绪就如同那些孩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像对燕玦真的没有任何感情。
燕玦负在后背的双手紧握,他与那俊朗的小少年对视,开口:“无忧。”
燕无忧看了看百里卿梧,又看了看那神色紧张的男人。
“无忧?”百里卿梧看着儿子沉默的模样,喊道。
“娘,我饿了,我想吃你做的汤饼。”燕无忧一瞬不瞬盯着燕玦,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闻言,百里卿梧柳眉越挑越高,无忧明显是要把她支开。
“好,娘去给你做。”百里卿梧淡然一笑,侧眸看了一眼燕玦,便走出房中。
待百里卿梧的脚步声远去,父子俩仍旧在对视。
房中的气氛也是僵硬到了极点。
好像谁不先打破这份沉默,父子俩便会一直这么沉默下去。
最先打破这份沉默的还是燕玦。
他说:“你娘把你教的很好。”
没有他,他的儿子仍旧是人中龙凤,遨游九天。
“没有你,我也能保护好我娘。”燕无忧毫不客气的宣示了主权。
这个男人在他娘面前或许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但是,他不是那个想要父王的小孩子。
“我知道。”燕玦淡笑,他像无忧这么大的时候,已经顶起一片天。
“你知道,你还回来做什么。”燕无忧冷笑。
不过是想着他娘已经这么善待这个男人,他现在很客气了。
他也知晓,如果他的娘对这个男人无情,何必以裕亲王妃的身份自居在这裕亲王府内?
他就是气不过,他娘所需要依靠的时候,这个男人不在。
一切都归于平静后,这个男人又出现。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回来吗。”燕玦看着无忧眼中的冷意,说道。
“为什么要好奇?”
“你对于我,不过是一个父亲。”
如一把锋利的利刃刺在燕玦的心上,他唇角微动,不知该说什么。
或许在某些时候,他从未有扮演过父亲这个角色。
但他仍旧想要扮演父亲这个角色,无忧是他的孩子,他何尝不想做一个好父亲。
看着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燕玦的瞳眸从未有过的颤意。
在石龙城时,便知晓这个孩子若是心狠起来,和他一样。
只是,从未有想过恢复记忆后,如何与无忧相处。
是啊,不过是一个父亲。
就如同当年他对那个从未有见过的父皇是一样的道理。
燕无忧看着那个男人沉默的神情。
“我们不以父子的身份来相谈。”
“我们以男人的身份谈一谈吧。”
第511章 父子谈话
偌大的庭院中,石桌前的父子二人相对而坐。
偶尔从花草中传来的虫鸣声在此刻也觉得悦耳极了。
“你知道的,我现在已经过了需要父亲的年龄。”
听着这道老气横秋的语气,燕玦的眉,越挑越高。
他的儿子以男人的身份与他相谈,一种莫名的感觉从心间悄然而起。
“当年在荆阳发生的事情我们暂且不相谈,我现在只想问你。”
“你回来是因为我娘吗?”
燕玦神色微惘,听着这道质问的声音,看着对面的小少年。
突然感觉这世间很神奇。
总以为在这世间会一直孑然一身。
但他有了想要一直在一起的人。
有了念想,也有羁绊,还有他的血脉。
不过,看着眼前这个小少年的脸色以及语气,好像缓和父子关系,得需花时间。
他说道:“是,是因为你娘。”
燕无忧轻笑,深深的看着对面沉稳的男人,又道:“你知道我会恨你吗。”
燕玦眉梢几乎拧着一团。
“当然,我的恨不是因为你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我恨你在明明能护着我娘的时候没有护好她。”
“你有你的苦衷,但这些都不足以让我娘来替你扛着这一切。”
“我也知道,我娘有那能力去替你扛着一切。”
“但是,我娘也是我外祖父外祖母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不要以为嫁给了你就该替你背负一切。”
小少年看着对面男人眉间的愁容,嘴角的笑意更深。
他继续说道:“反正世人都知晓裕亲王已经不在人世,我娘如果再嫁,谁也拦不住。”
“现在只要有人对我娘好,能懂她感受,宠着他,谁做我爹我都不介意。”
闻言,燕玦眸色一沉:“燕无忧、你爹还没死、”
这小子没有惊讶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质问当年是怎么回事。
偏偏抓着他娘的事情。
就像这小子明知他重新出现或者明知他心里只有百里卿梧一个,还说出刺激他的话来。
“没死吗?墓碑在北疆荆阳城外的清谷坡上呢。”燕无忧冷凝着对面的男人,说道。
燕玦看着那小少年,他倒是想错了,他们之间是男人之间的谈话。
随即,冷冷一笑:“我承认以往的裕亲王的的确确狂妄自大。”
“你娘所遭受的一切的的确确是拜我所赐。”
“我也不会辩解什么。”
“只是、”燕玦说着唇角的冷笑凝固,肃然看着对面的小少年:“我希望,能和你娘走到最后的那个人是我。”
“所以,懂她感受,宠着她,对她的好人只能是我。”
燕无忧淡淡一笑,这算是像他保证了吗?
早在抚凌山上听到三师父说起这个男人出事的事情。
他虽然心中震撼,但直觉告诉他。
这个男人一定不会出事的。
他的父王怎么可能出事呢,明知前有狼后有虎,他难道就真的一点后路没有留吗?
当然留了。
死路一条,死路一条。
这又何尝不是一条路?
虽然所有人都说他的父王死了,他就算接受了这现实。
但内心深处还是没有相信。
北疆的王怎么就这么消失?
明知所有人针对于他,他不可能就等着那些人来算计。
越长大,越对父王的死难以释怀,在太西便了解和父王深交的周家。
周家那么容易就被秦家攻下,太奇怪。
而且周家出事后,周家家主再也没有出现过。
就如他父王一般,消失在这世间一般。
前段时间二舅舅说周夷年出现在太西,无忧多多少少有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