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赋见状,手中握着的缰绳猛的拉紧,马车便缓缓往城门处行驶而去。
直到马车经过城门处进入后,黎庭往四周看了几眼,发现并没有什么动静后,又缓慢的推着城门。
在城门重新关闭的那一刹那,黎庭转身时,见马车还在原地等候。
接着,黎庭快速的朝着马车走去,目光也是在四周注意。
虽说城楼之上的士兵已经被他解决掉,但还是得小心为上。
“黎珂,你没有发现进城太过容易了?”黎庭坐上马车后,直接说道。
黎赋赶着马车,许是这城中的路很是平坦,速度也快了许多,说道:“容不容易都进城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黎庭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黎赋后,坐直身子,接着揉了揉手,说道:“还别说,在大燕的这些年不止一次前往太西,但是从来都没有这个时候进入太西。”
“这子时后的太西城中以为会像古里那本热闹呢,没想到是这般的安静。”
黎庭轻笑一声:“想必这个时候的青州古里也是这般安静,或者白天也是这般安静,好歹还没有打进太西,古里怕是已经早就被永康帝的大军给占领了。”
“说的也是。”黎庭淡淡的说了一句。
寂静的街道上出现轱辘的声音着实很诡异,想来这个时候许多人就算听到了轱辘声,也不会来探个究竟。
“听着驻扎太西的将军是当年跟随燕骅后来与百里卿梧联手的阮赟,不知道燕骅在太西呆的这些日子阮赟有没有背弃百里卿梧。”黎庭似感慨的说着。
从他们打探到的消息得知,燕骅在没有前往怀城的时候是在太西。
阮赟在太西,照着燕睚眦必报的性子,绝不会放过阮赟。
但是也没有听闻过阮赟的消息,这般一想,黎庭突然说道:“不知道阮赟会不会也被燕骅给瓦解了。”
“应该不会,如果阮赟的势力被燕骅给瓦解了,燕骅前往怀城就不至于是带着几个暗卫前去,毕竟,阮赟的兵也不少,攻打怀城以及通州的城池必然不在话下。”黎赋淡淡的分析着黎庭所说的疑惑。
说的也很不错,如果阮赟背弃百里卿梧或者阮赟的势力被燕骅给瓦解了,定然是不会那般低调的前往怀城。
都是常年沉浸在权谋的皇族中,燕骅要对付怀城,也不是看在雁北关难攻易守还有通州一带也是难攻打的城池才下手的?
“这么说来,太西还在百里卿梧和燕玦的手中?那燕骅前往怀城就只是单单的对付百里卿梧?”黎庭更是疑惑了,又道:“这也不像啊,如果是单单想要杀了百里卿梧来泄恨,应该直接杀了百里卿梧。”
黎庭说着,又轻啧一声,讥笑:“也对,百里卿梧现在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
似乎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黎庭侧头看了一眼黎赋,说道:“我们先只要前往太西码头?”
黎庭沉默着,只是马匹的速度快了许多。
马车缓缓的往太西码头行驶而去,在太西城中也花费了接近一个时辰左右才到了太西码头附近。
只是在快要到码头的时候,马车驱使的方向变了。
黎庭稍稍惊讶这条暗窄的巷子,这个常年在南疆的人似乎对这个太西很熟悉。
他问:“你是要去找什么人?”
黎赋淡声:“能坐上船的人,要在天亮之前坐上船只,离开太西。”
黎庭闻言,也瞬间明白黎赋所说的意思,如今太西码头有一大半是赵家的船只,而如今想要渡海必须得有大燕户籍以及前往何处做什么,还要太西官府的批准才能够渡海。
这条巷子的光线太暗,伸手不见五指,黯淡的光线也只是在巷子入口之处才有丁点亮光。
除了轱辘声外偶尔会出现树枝被压断的声音。
越往巷子里面走,便越安静。
只是眼看要过了这条巷子的时候,一道惊呼声让黎庭与黎赋神色凛冽,也快速的停下了马车。
“他娘的,谁啊!”是一道硬朗的男人声音。
黎庭站起身从马车中拿出一根火把,接着从腰上取下火折子,打开吹燃点上火把,亮光快速的照亮附近。
许是被马蹄给碰了一下,马车边上的人一手撑在右腿上,在看清马车上两位长相不凡男子时,那人惊退一步,说道:“这大半夜的你们是要去见阎王啊,想死也别来这里求死。”
黎庭深深的睨了一眼那个人,看着满是污垢还有身着破烂的样子,笑道:“在我们死之前,有你给我们探黄泉路,也是不为是一件好事情。”
那人听后,又退了一步,说道:“你们是想渡海前往西凉避难吧,不过你们来晚了,里面的那位今日已经打烊了。”
黎庭看了看天色,一脸质疑的说道:“这才几更天?今日就打烊了?你逗我呢?”
那人冷笑:“信不信就由你了,这段时日想要渡海逃去西凉的人比比皆是,但是官府不给批渡海的官文,所以,赵家也不敢走冒险的生意。”
“况且,这般晚你们能前往这里,应该是官府不给你们批官文。”
“里面的那位每日只保五个人能上船只,今日的名额已经够了,你们明日再来吧。”
听着男子的话,黎庭和黎赋脸上渐渐都掀起一沉阴霾,要等明日的话,那就是要在太西渡过一日。
那就是危险一日,黎赋眸子一沉,从怀城拿出一叠银票和一块令牌,然后往地面一扔,说道:“想必那位是婉幽的故友吧,劳烦你去给他带一句话,就说,这块令牌的主人想要见他一面。”
那人听闻婉幽,神色一变,立即从地面拾起银票以及令牌往里面一瘸一拐的走去。
“你们等着……”
第899章 生叔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从巷子中一道一瘸一拐的影子缓缓走进。
黎赋在看到重新出现的人,眉宇间出现一抹浅淡的愉悦。
里面那个人也可以算是风询的人,只是当年在太西只是与婉幽对接在暗中办事。
现在婉幽不在,这个人便不会出现在太西的明面上。
现在许多有银子又想保命的人想要前往西凉或者别的地方保命都是要有官府的官文才能离开。
当然了,只有那些必须要前往西凉或者别的地方做生意的人才能渡海。
那些想刻意为了保命不要自己国家的人官府必然是不会答应,且还会坐牢。
但是呢,正经的渠道不能够得到官文渡海,旁门左道也可以的。
毕竟,这太西码头虽大部分是赵家的,尽管赵家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头做一些忌讳的事情。
但不代表别的人不接这些生意,只要银子到位,没有什么事情是搞不定的。
任谁都清楚,在这乱世中只要能活命,能护住一家老小的命,必须得花平时几百倍甚至上千倍的钱财。
仍旧如此,有的人拿出比平时上千倍的钱财也是不能买得到这条活路。
“生叔让你们进去。”穿着破烂满脸污垢的男人走到马车前说道,语气也比刚刚好了很多。
还没有等黎洬开口,黎庭便说道:“你进去,我留在此处看着马车。”说话间,目光停留在马车边上的男子身上。
那男子见黎庭盯着他,嘟嚷道:“既然是贵客,当然马车也是极贵的马车了,小人定然是不敢觊觎的。”
“你知道便好。”黎庭淡笑着说道。
黎赋朝着黎庭微微颔首,便跳下马车,影子渐渐消失在巷子的处。
黎庭直接坐在了马车上,直直的盯着还守在马车处的男子,说道:“你还不走,在这里做什么?”
男子直接往墙边靠去,然后席地而坐,语气异常的平淡,说道:“从大燕动荡开始,每日我都是在这里。”
黎庭也瞬间明白这个人时的意思,道:“原来你是这里拉客的?”
“什么拉客?”那人一听,语气又开始冲起来,道:“你懂个屁啊。”
黎庭嗤笑,双手环胸的靠在马车壁上,不以为然道:“老子就知道你是个拉客或者看门的。”
“你、”那人听着黎庭并不好的语气,又想起刚刚在屋子中生叔所说的话,闭上了嘴,直接闭上眼睛不在理会黎庭。
黎庭见状,收回目光,虽然心中对这里很是疑惑,但是也知晓风洵在太西布署这么多年,不可能如今太西才刚刚发生变化风洵留下的人脉就真的消失了。
风洵所做的事情大多都是为了黎珂,现在黎珂正是需要的时候,必然是能找到能离开太西的人。
这般想着,黎庭的目光朝着有一道暗光的窗户看去,然后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
这边黎赋推开大门便看到一个身穿黑色锦衣的男子背对着他坐在梨花桌前,似乎在吃茶。
黎赋走进门,脚步停息在那人五步之遥之处,拱手:“生叔。”
男子并没有回头,语气没有多恭敬也没有不近人情:“早年听闻过太子殿下的事迹,这些年隐于市后南疆大事都错过了许多,太子殿下不用这般客气。”
听闻‘太子殿下’黎赋眸光中微微有着不明的情绪,说道:“南疆早已没有什么了太子,生叔近来可好?”
话落,坐在梨花桌前的男子站起身然后转身,身材挺拔,年龄约莫与风洵差不多,样貌过于平反,但身上有着凛冽的气势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男子看着当年看到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为了顶天立地的男人,有一瞬间感叹时间真不会饶过谁。
他说:“风洵没有前来,看来你们俩是真的把南疆拱手让人了。”
黎赋这才是抬眸看着转身过来的人,含笑说道:“生叔也该知道南疆早已蛀虫遍地,有人来替我清洗南疆朝堂,这是喜闻乐见的事情。”
“看来你这小子并不像风洵信上说的那般对南疆无所谓啊。”生叔说出这句话的事情,唇角不由的挂着一抹浅笑,继续说道:“说吧,这么晚了,为什么要渡海?你这是要前往西凉?”
黎赋摇头:“我去戎狄,想借着水路进入淮州然后进入北疆,进入戎狄。”
听闻要去戎狄,生叔朝着黎赋招了招手,说道:“在太西住上一两日在用水路前往淮州,这两天码头处戒备很严格。”
“不行,今晚必须的坐上船。”黎庭立即说道,然后怔怔的盯着生叔。
生叔也是没有想到黎赋这般着急,挑眉:“你是要和谁一起前往戎狄?”
如果是一般人,随便弄个大燕户籍百姓身份,进入淮州然后在进入北疆是很容易的事情。
若是黎赋想去西凉在这太西码头戒备深严来找他也是能理解,只是想要进入淮州去北疆来找他还的确有些奇怪。
那么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黎赋要带人前往戎狄,偏偏那个人的身份定然是不能从淮州经过或者淮州的关口不会放过的人。
所以才是来找上了他。
“一个很好的人。”黎赋淡淡的说出了六个字,亦然没有什么情绪,只是淡淡的。
这般,让生叔的眉头皱得更高了,他许是很久没有听到过这般单单的语气却又能听出很重的话语。
是的,很重,很重。
那个很好的人,在黎赋的心中定然很重。
不由的,生叔朝着黎赋走去,在黎赋的面前停下,说道:“一个很好的女人?”
黎赋猛地抬眸看向面前男人的瞳孔,眼眸中的瞳仁也跟着颤了颤,说道:“生叔,求你在天亮之前一定要让我坐上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