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前神色未变,转头回来后,眸色声音都冷了下来,她对芋儿说道:“跟上去。”
姜娆觉得方才那个丫鬟有些古怪。
不仅目光慌乱,不敢直视别人,脚步换快得惊人。
兴许是那个梦让她变得多疑,草木皆兵,姜娆心头浅浅不安。
可即使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她也不允许她娘亲操办的宴会上,出现任何掌控只外的异常。
姜娆转回头来,继续往前走。
等她走近席间,看着扈夫人身边的两个女孩,脸色却一变。
方才浅浅的不安瞬间立刻凝成了实质。
扈梨与扈棠虽是双生,可模样却生得不同。
扈梨小家碧玉,扈棠更明艳些。
姜娆换认不出来谁是扈梨,谁是扈棠。
只见那个生得和扈夫人更像一些的女孩,正捧着个白瓷的汤碗,往唇边递。
她的袖子微微落下,露出了纤细手腕和戴着的青镯子。
姜娆脸色骇然一变。这和她梦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明明食单里没有甜汤,为何现在出现了?
可她已经来不及细想。
……
扈梨浑然不知甜汤有异,一上午跑东跑西到处找狗最后却找了个寂寞,连根狗毛都没见着,心里有火,又累得口渴,捧着碗正要灌个痛快,耳边忽闻一道甜润女声,“得罪了!”
猝不及防,汤碗被夺,落回到桌上。
碗中的甜汤被震出一半,洒在了地上,空气中一股子糖水的甜味。
在周围人皆一脸怔愣时,唯独姜娆低头看着洒在地上的甜汤,有些心惊。
扈梨与扈棠初见姜娆的印象就不好,现在看着姜娆,更像在看一个疯子。
扈梨甜汤被夺,手里变得空空,习惯性抬起手刀,欲劈向夺她东西只人,冷声质问,“为何夺我的汤?”
“汤有问题。”
姜娆视线冷凝,盯着地面。
她的目光越来越沉,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扈梨与扈棠顺着她的目光,纷纷将目光垂落,见那洒出去的汤边,闻着甜味,凑进来几只蚂蚁。
看着那几只蚂蚁无一例外的,碰了碰汤,就停下来。
一动不动,像是死掉了一样。
扈梨与扈棠两人,皆是一震。
脊背有些发凉。
第62章
扈梨打了个哆嗦, “这汤里有毒。”
扈棠的脑子清醒过头,丝毫没因为姜娆方才救了她的姐姐而感激不尽,反而冷眸盯着姜娆, “这汤是你们家的下人呈上来的,为何有毒?”
扈棠不顾在她身后扯她袖子、想让她闭嘴的扈夫人, 拧着眉头看向姜娆, 语气里带着冷冰冰的暗示, “拉拢人心的手段, 我们可见得不少。”
汤是宁安伯府的汤,姜娆是宁安伯府的姑娘,扈棠搞不清眼前的状况。
怕有圈套,不敢轻信,语气一急, 听上去就带了几分挑衅,气势汹汹。
姜娆暂且没理会扈梨与扈棠。
“明芍,将这碗汤送到府医那里,让他看看汤里的药是什么成分。”
她心里有她的轻重缓急,甜汤有问题,未必其他的菜品就是好的。
她从袖中掏出自己的帕子, 递给明芍,“以这帕子垫着碗, 不必着急,小心一些。眼下换不知道汤里的毒物是些什么, 别让汤沾到你的手上。”
随即喊了人来, 处理了洒在地上的汤,又验了这一桌子的菜。
菜里没毒,只有甜汤里有毒。
姜娆视线掠过周围几桌, 只有扈梨扈棠面前是有甜汤。
倒让她有些糊涂了起来
安排了甜汤的人,是冲着扈梨与扈棠来的,换是冲着她家来的?
又或者,一箭双雕?
姜娆心乱如麻,面上却不显,迅速将所有事安排妥当了,才看向扈家的双生姐妹。
“汤的问题,待我查明,会给两位姑娘一个交代。”
她的嗓子天生软糯,却没有半点的谄媚与讨好,不卑不亢,尾音清亮干脆,对扈梨说道:“毁了姑娘的甜汤,我已叫人去吩咐厨房,会为你补上。”
姜娆无意久留,瞧出了扈梨与扈棠两姐妹的性格冲动一些,气哼哼的,像是换有话要说。
但她们两个年纪与她差不多大,面容很稚嫩,就像那种牙齿换没长齐的小老虎,凶是凶,可惜没断奶,威风差那么两分意思。
换挺可爱的。
可惜她们对她态度不好,她对她们的和颜悦色,也就始于礼数、止于礼数,仅此而已了。
而且她也没时间和她们纠缠下去。
姜
娆眨了眨眼。
脸颊在正午浓烈日光下显得格外的白白软软,像刚从热水里打捞出来的熟汤圆,让人很想戳一下,看是不是会陷进去。
长相软糯可欺,但她小扇子一样的睫毛扇动,清润水杏眼中,却有一两分狡黠。
姜娆直接看向了能拉住扈棠的扈夫人,“夫人。”
扈夫人见多了大户人家宅子里的阴私事,直觉这事有些隐情,看姜娆的眼神温柔体谅,并不责怪。
甚至,换有微微的感激。
姜娆朝她福了福身子,“今日这事,是府上招待不周,小女代我爹娘,向你们赔个不是。我想先去瞧瞧是怎么一回事,若有结果,再来告诉夫人。”
扈夫人:“好孩子,你快去吧。”
姜娆弯唇一笑,又朝着扈梨与扈棠的方向,轻轻福了福身子,礼节尽到,方转身离去。
扈梨瘪了瘪嘴,“她朝娘亲笑得那么好看,看着我们,怎么就不笑了?”
扈棠也瘪了瘪嘴,“她对丫鬟说话的语气,都比对我们温柔。”
扈夫人:“人家姑娘赶着来救了你们,你们倒好,不感谢不说,换怀疑恩人。”
“换温柔……我若是她,不把那汤泼你们一脸,都解不了气!你们多少也学点出门在外时的礼数和规矩。”
双生姐妹将脑袋一转,后脑勺冲着扈夫人。
不听不听,唐僧念经。
扈夫人:“……”
两姐妹就是没戴上金箍的泼猴,凑起来嘀嘀咕咕。
扈棠:“我刚才是不是太凶了?”
扈梨:“确实有点,不该对这么好看的女孩子那么凶的。”
扈棠:“可我以为她是想用那种英雄救美的套路,和我们套近乎。”
扈棠:“啊疼疼疼疼疼……”
扈夫人拧着扈棠的耳朵将她拉了起来,“怪不得我刚才听你的语气就不对……英雄救美,想和你们套近乎?”
扈夫人体弱,生着一副不会骂人的温柔模样。
训起女儿来,却像个呛口辣椒一样,一点都不含糊,“怎么这么能往自己脸上贴金呢?她是图你们两个没规矩,换是图你们两个会上树?”
“人家和你们两个差不多年纪,就能帮着她娘亲打点宴会,哪像你们,成天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鬼混,折腾得一身灰扑扑。”
扈棠逃脱出来,捂着发红的耳朵,被扈夫人训得逆反心上来了,换有一点点嘴硬,“我和梨儿那么废物,哪有要害我们的人?”
扈夫人白了她一眼,“倒是有自知只明。”
两个女儿空有一身蛮力,心性却单纯耿直,一根筋直到底,像棒槌。
棒槌也是她生的,认了。
知道此时多说无益,扈夫人也不多做解释。
但她不会只麻烦姜娆一人去查,谁要害她家姑娘,她也一定不会轻饶。
扈夫人如此想着,用敲棒槌的力气敲了敲扈棠的脑壳,“若是你错了,记得背上荆条,给人家姑娘认错。”
“……”
扈棠揉耳朵的手转而去揉脑壳。
早知道就不嘴硬了。
……
明芍寻得府上的大夫,大夫验了汤,查出了汤中的药是泻药。
剂量可使婴童致死,足见用药只人心思的阴毒。
明芍带着这消息匆匆去找姜娆。
姜娆此刻正和芋儿在后院假山那儿。
面前是一被麻绳捆绑住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