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虞荣安这样子,明显是在试探。
廖文慈努力让自己冷静,定定对上荣安,冷笑了一声:“我原本便有话要与老爷说的,那便等老爷醒来,让他当面瞧着大夫来给我把脉吧!”说罢,她的笑还更舒展了几分。
这次,倒是荣安一愣。
这底气又是何来?
她最想知道的,是爹最近时日究竟有没有睡过这女人?若是睡过,这岂不是糊涂账一笔?
而此时屋中阿生正唤起了荣安,说是虞博鸿醒了。
“那咱们很快就能拭目以待了。夫人先好好喘口气!”荣安又是笑了笑。她努力在寻找廖文慈面上的破绽。很遗憾,依旧没找到。这人,确实厉害!
进了屋中一瞧,爹还未清醒,只是有了转醒迹象。
秘香没有持续点着,嗅入时间也不长,加上爹底子好,药性解得倒是快。
荣安去净房拿了水瓢舀上,还从冰盆里加了把碎冰扔水里,搅了搅后,冲着她爹就是一瓢泼了去。
她等不下去了。
等让他赶紧醒一醒。
效果不错,才几息功夫,她爹迷茫的眼便清明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虞博鸿迅速打量四周:他在廖文慈床上?还被这么多人围着?
“您喝醉了?”荣安问。
“我一杯酒都没喝!”他听说婉娘今日在荣安院中守了整日,急着赶去,哪里会喝酒?
“可您晕倒了。应该是被人打晕。”荣安直接给盖棺定论。
虞博鸿摸了摸正发疼的脑袋,顿时咆哮起来:“谁干的?”
“还不好说,等您亲自审问呢!”
荣安退了两步。“具体的,您问阿生吧。您穿好衣裳再说。”
荣安背身,犹豫是该先下手为强来告状?还是先出去将廖文慈弄进来?
然而,却是突闻似乎东北边有喧哗起。
出事了。
她立马往屋中后窗方向冲去,这才听清,正有人在惊呼,说是走水了。
走水?
府中?
哪里?
这个时候?
她怎么就不信呢?
不过,深嗅一口后,空气里却果然有股焦味,同时,东北方向有浓烟正在升起。
那个方向是……
婆子的嘶喊传来——少爷的院子。
奴才们咋咋呼呼惊呼中,火光已起,那被风吹来的烟味也愈加呛人。
“不好!”阿生一声低喊传来,“定是那黑衣人纵火!”
荣安来不及阻挡,便见阿生一阵风似的吹过,瞬间从窗口跳了出去,又闻其点了两人留守后,便带了剩余人手追着往荣英院中去了,眨眼间没了踪影。
荣安蹙眉。
没有黑衣人,哪来的纵火?荣英院子距离此处只不到五十丈,那么……
恰好是荣英院子?那么巧?
荣安心下顿时不安。这是敌人的反击?还是……廖文慈!
“你脱力的话先歇着!”
顾不上爹的询问,她几乎是箭步往外冲去。
行至门口,她便与俩婆子撞作了一团。
俩婆子都是原本这院的,先前受了腿伤被扔去了一边,此刻却如疯了一般不顾伤口,一前一后,同时出手抱住了荣安。
荣安怒极,手脚并用,既是打又是踹。
此刻的她,更确认了原本猜测。
死不撒手的俩婆子韧劲十足,被她掀倒在地,却依旧拉着她裙摆和鞋子。
荣安用了足足十息时间,才将不怕死的两人给踹晕解脱出来。
出门一看,原本蜷缩在花坛处,与李嬷嬷抱作一团的廖文慈果然已不见人影。
“廖文慈!”她一边叫唤侍卫,一边寻人。
可哪里还有人影?
果然是调虎离山!
别说是廖文慈,就是李嬷嬷都不见了人影。
快速一圈查找后,她更是确认廖文慈已经逃脱。
荣安赶紧往院门跑去,再一推门,果不其然,院门在外边落了闩!
这次被锁的,成了她!
而且显然,廖文慈是堂而皇之在侍卫被调开后从大门离开的。
荣安难免生出了自责。
到底还是掉以轻心了。
廖文慈控制后院这么些年,她的爪牙遍布全家,眼下这慈心院明显出了大事,她的人怎会没有半点行动?怎会任由宰割?悄摸摸的,不说前来营救,就是来帮忙的人手也绝不会少。
荣安暗恨。
想到廖文慈刚底气十足表态敢看大夫,当时她大概便想好要离开了。只有如此,她的秘密才不会被抓个正着啊!荣安只巴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早点怎就没有谨慎些?因着这么多侍卫在,满院爪牙又都几乎被废,荣安的意识里压根就没想过廖文慈会逃走。
一把火?亏她想得出!
哎!
果然老姜!
自己利用了阿生的防务心打她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利用阿生他们的防务心奉还了来。
发现廖文慈消失,仅剩的俩侍卫皆是翻墙而出。
一个去报阿生,一个往二门方向去追人。
荣安回看了眼院中,为免再有人想着进进出出,没有去撞门,由着大门被锁,搬了工具来也是爬墙而出。
后园除了二门可以进出,还有东西两道侧门。也不知廖文慈是走的哪一边。
既然那侍卫走了二门,那她便走……西边门吧。
毕竟东北方向在救火,容易被阿生他们撞见……
荣安快速往西边去了。
果然没跑多远,前方便是好几个婆子拦住了路。
看来选对了路!
那么,便开始吧!
一番缠打,摆脱了几奴,时间又溜走了几十息。
荣安知晓廖文慈和李嬷嬷都跑不快,赶紧提速追去。
在竹林处,她瞧见有人影闪过,可她追去后却又寻不见人。如此,她在竹林又浪费了几十息,叫她气得直跺脚。连个人都追不上,她不由再下定决心明日开始定要好好练武。
她提气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西门。
门房那里却是漆黑一片。
拍门不开,她一着急,只能暴力开门。
好不容易出了西门,那空荡荡的巷子也是空无一人。追到街面,也不见有任何车马或是人。
可不知是真睡还是假装的门房却是言之凿凿,说西门从日落便下了栓,一直未开过,到这会儿也没见一人。
荣安又是一番逼迫,渐渐确认门房并未撒谎……
荣安很沮丧。
她有种感觉,廖文慈已经跑了。
在她回到慈心院时,那边追去二门的侍卫也回来了。
不但同样的无功而返,还比她更沮丧。
原来,那侍卫飞速往东,很快便瞧见了前方李嬷嬷跛着脚,与一个上下都黑乎乎的人走在一块。
看那黑衣身形和虚弱劲儿,分明是廖文慈。她明显是担心被人瞧出身份,所以才不知从哪儿弄了黑布给披上了。
见他追去,李嬷嬷直喊“夫人快走”,自己张开了双臂去拦他。
李嬷嬷早就受了伤,哪里是侍卫对手,轻易就被撂倒。
侍卫也顾不及李嬷嬷,赶紧追去。
在数十息后,终于追上了柔弱女子。
站停人前,一把扯下黑布。
这才发现,这哪里是廖文慈,只是个一无所知奉命行事的丫鬟。
侍卫赶紧返回,思量抓住李嬷嬷进行逼问。
然而折返没几步,他远远瞧着高站太湖石的李嬷嬷冲他这边一笑,随后,“噗通”一声,竟然直直投了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