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小子,你还是得留在这儿!”朱永昊说这话时,目光凶狠,分明是不会罢休模样。“以后,给荣英少爷多弄点手作的活干!”
廖静见了红,好在她近日身体调理不错,总算有惊无险。
但朱永昊却气到了。
更是将廖文慈和其子女视作了瘟神。
荣英是被抬走的。
鼻青脸肿,嘴角挂血。
朱永昊对他亲自一番暴打,所以众禁军没法拉架。
可笑的是,荣华不但全程没敢求情,只顾着自己哭,且荣英被抬走时,她也没有半点照应之意。
她把那几个金镯子一股脑塞给了廖静的婆子们,让她们帮忙说话,去说荣英的举动与她无关,她对廖静从来没有恶意,请廖静一定要顾念旧情,不要迁怒于她……从头到尾,她担心的,竟是只有她自己……
荣英的手指并未得到有效医治。
说好听点,畸形。
难听点,残了。
而二皇子府中种种外人虽不得而知,但虞博鸿怎会不晓。
围守的禁军都来自北营,是他的人。
所以几乎第一时间,荣英被朱永昊盯上,并被控制和打残之事便传到了虞博鸿耳中。
他一阵长叹。
孽子,吃了这么多苦,还不知收敛?怎么还学不乖呢?
荣英年纪小,又是送嫁而去,怎么也与朱永昊的事搭不上边。原本,他只要忍上一阵,等风头过了,廖家总会想法子将他捞出去。这下好了,只要朱永昊一心咬他,他就完全废了。
虞博鸿一深思,突然觉得这事有些棘手……
荣安在晚饭时感觉出了爹的纠结,之后便去问了葛氏,得知了这事。
“所以,爹是心软了吗?可以理解。”虽是逐出家门,但到底是亲骨肉。真要见死不救,自然不忍心。
“这只是其一。”葛氏盯紧了荣安。
“做什么?”娘的眼神里带着点担忧是怎么回事?怎么看得她心里毛毛的?
“你就只看出,你爹心烦是因为心软不忍?”
“要不然呢?”
“愁死我了。你这脑子,也亏得是嫁去王府,若嫁给朱永昊的是你,你怕也和荣华差不多的下场。”
“那倒不会!”
荣安直接在摇椅上躺下。
“我这人一向逆来顺受。在哪儿都能活得好好的。”说白了就是没心没肺。荣安也不知这是好还是不好。
毕竟,她前世也基本都是开心的。庄上十年开心着,将军府一年开心着,太子府两年开心着,入了宫,除了娘去世的那两年,大部分时候她还是开心的,直到死前……
毫无意外,荣安脑门上迎来了两个爆栗。
“你可动动脑子吧!你爹不忍只是其一。这次朱永昊只是废了荣英两根手指。但之后随着朱永昊被禁锢越久,心态越糟,只会越发变本加厉。他会把你和你爹身上的仇全都加到荣英身上。而荣英那性子……只会将事情加剧恶化。他彻底成废人是早晚。
他要出个好歹,你爹自然会难过。但这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廖文慈不会放过你和你爹的。荣英是被将军府安排去送嫁的,所以他们定会把咱们当做罪魁祸首。”
“廖文慈蹦踧不起来了。”
“呆子!可咱们的做法不合规矩!你也不想想,荣英荣华即便脱离虞家,也流着虞家的血。真有人敢擅自扣住他们?他们被监禁之时,自然有人问过你爹意思!荣华暂且不说,但荣英被控那府是不合规矩的。
当时是你爹点的头。你爹的意思是,荣英为人势利,这些年跟着廖文慈和荣华惯会拜高踩低攀高枝,就该让他吃点教训吃点苦。所以你爹便将他留在了那儿。你爹当时是为了荣英好,可眼下反而是引火烧身了。
利用这一点,廖家甚至可以咬你爹滥用职权。廖家自然没办法撼动你爹地位,但曾经的太子党羽众多,皇后还在,难保不会借此发难。你爹入朝这么些年,身上可没有污点。这次若叫人抓住把柄,一世英名都毁了。
还有,荣英去送嫁之时,已经脱离虞家了。按理,咱们也没理由逼他送嫁。一个“强迫”之名,足以将咱告上衙门了。
于情于理,咱们都理亏。而且咱家是明知太子将倒,还故意让他去送嫁的,想要借题发挥说咱们歹毒很容易。
除了你爹那里,这事还得影响你和你爹的名声。尤其你将嫁,有心人若这么折腾下去,影响王妃对你的印象,也不知会否有人借题发挥扯去熠儿身上……”
荣安接抽几口气。
她确实没想这么远。
要说起来,荣英送嫁还是她的主意。倒不是为了害荣英,毕竟这事在围场行之前便定下来了。
“所以不管如何,咱们都必须拉荣英一把了,对吧?”
荣安就笑了……
第417章 只是因为懒
荣安一下就从躺椅上起来了。
“娘,你是担心我会阻挠爹将荣英弄出来?”否则这么苦口婆心做什么!
“是有点。”
“我哪有那么坏!”世人啊,对她的误解都太深了。“我这人,从来都是通情达理的。”荣安说着就往外走去。“娘,您去转告爹,让他先别急。拖几天再说。”
“你去哪儿?天快黑了。”
“相信我,我来办这事。”
荣安出去逛了一圈……
第二天一早,荣安便等在了爹娘院门前。
“这么早?”爹娘同时看天。
太阳西边出了?
可天才蒙蒙亮,哪来的太阳!
“我来送爹出门。爹是去北营还是去上朝?”
虞博鸿本以为她说的“送”只是送到家门口,哪知她的意思是,要送他到衙门口。
“别骑马了,您听我的便是!”荣安早已让人套好了车。
示意老爹上车后,她一个闪身便也进了车厢……
“搞什么鬼!”
“就是孝顺。”
“信你就有鬼了。”虞博鸿心头烦闷,懒得理她,闭目养神。
“晚点我再来接爹。”眼看到宫门,荣安贴心告知了……
日落之时,荣安再次坐着同辆马车又去到了北营接人。
虞博鸿虽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也没多问。
北营回家地偏人少,行至一处空旷,他们马车被拦下。
虞博鸿瞧见女儿唇边勾起一丝笑意,显然女儿又搞了什么事出来。
车外,是廖文慈求见。
“你搞什么鬼!”虞博鸿斜眼看女儿。“荣英的事,是你抖给廖文慈的?”否则,在他没下决定前,廖家人没可能知道。
“是。人也是我引来的。反正荣英也是要放过的,咱们就别纠结了。”
荣安一笑,“我去跟廖文慈谈。您不用露面。”老爹不露面,自然也就不会尴尬。即便有什么,也是胡闹胡为的她自作主张,反正是与爹和府里无关。爹比狐狸还精,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肯定不会扯自己后腿的。
荣安说罢便跳下了马车。
车外,戴着帷帽的廖文慈瞧见虞荣安那张欠揍的笑脸,气得身子都在发抖。
“廖小姐好久不见!”一声“廖小姐”,差点叫廖文慈喷出一口老血来,车边侍卫闻声噗笑,就连车中虞博鸿也喉间一痒,差点笑出声。
廖文慈每次见虞荣安都有种想要抓花她脸的冲动,这次依旧不例外。
尤其是虞荣安那上上下下对她的扫视,更让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哟!您什么表情!怎么不回我话?我说错了?难道您最近已经悄摸再嫁了?”
“虞荣安!你别太过分!”若不是对车中人有所求,廖文慈绝对不会保持如此好的涵养。
“好久不见,您瘦了,还……朴素了。看来活得不太好?廖家老太太一向疼你,应该不会给你眼色看吧?可怎么让你穿成这样出门?”
“你为何在这儿?”廖文慈强忍一肚子的不痛快。
若非只想拦住虞博鸿说话,她用得着在路上拦人吗?而她的妆扮也是为了投虞博鸿所好,倒不是为什么旧情,而是单纯让他别太反感,或者说,让他生出些心疼,哪怕是怜悯……
她想求虞博鸿看在他们也曾相敬如宾的面上,看在孩子还小的面上,可以出个手帮个忙。
她找过其他人了,可没人愿意或者有能力救出荣英。一来是因那些禁军,二来是没人敢掺和这事。
几位关系尚可的夫人的统一意见是,让她找虞博鸿。
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虞博鸿点头,将荣英弄出来是轻而易举的。
她没有办法啊,只能一试。
所以她今日打扮清淡,连身上衣裳都是一件藕色旧衣。加上发白的脸色,失色的唇色,瘦了一圈的单调身子……足以让她告诉他,她很不好。她输了。她惨败。她悔了。她一无所有了。
这些,大概可以让虞博鸿别那么绝情,只求他大发慈悲……
殊不知,荣安之所以将荣英残了的消息放出去,可不是打算让爹见这女人,而是她自己要与廖文慈会上一会。
廖文慈一向溺爱荣英,绝对不会对他弃之不管,所以定会找爹。但荣安心知廖文慈绝不会上将军府自取其辱,也一定会避开自己。毕竟连娘都觉得自己不会放过荣英,何况廖氏?
所以猜想她只会想法子在半路堵爹,所以荣安才会守株待兔。
她原意是让爹拖两天,不过廖文慈比她所猜想的还要急。
这不,今早没碰上,果然这会儿就见上了。
“廖小姐此言差矣。我们父慈女孝,我这个做女儿的亲自接送爹爹上下衙,有什么稀奇的?”
“我要见你爹。”廖文慈让人跟了半路,知道虞博鸿在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