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绪很快恢复了过来,一双流光溢彩的双眸看向祁崇怀里的女子。
这女子身形看起来极为纤弱,骨架尤小,墨发倾散,乖乖坐在祁崇的腿上,小脸贴着祁崇的胸膛,大约胆怯,或者又因祁崇本人对归属自己的事物占有欲过重,所以不见外人。
极有可能是祁崇本人的原因。虞怀风这些年与祁崇算是经常打交道,像祁崇这般手握重权又心思过重的男子,他所珍爱的女人,不会对外展露。
没有人会将自己的软肋暴露出来。
房间里的香气似曾相识,虞怀风道:“又是牡丹花香,和当初的小公主一模一样,你们都喜欢这种香料?倒是不容易见。”
祁崇垂眸,掩盖住了眸中恶意。
或许明臻不该是他的,所信任所依恋的人也不该是他。虞氏一族寻找明臻这么多年,倘若明臻回去,虞怀风对待她也会很好。明臻口口声声应该喊哥哥的人,是虞怀风才对。
不过——祁崇更喜欢霸占。虞怀风有遗憾也好,思念自己的亲人也罢,寻找得再苦再累,祁崇也不可能拱手让出。
这是祁崇的东西,祁崇一人独有。
“寻常香料罢了。”
“哎呀,突然想起,小王可是破坏了秦王的好事。”虞怀风用含笑的目光看向祁崇,“能得秦王青眼的,想必是倾国倾城的佳人。”
这个地盘不能惹的一是祁崇,第二,自然就是祁崇的女人。
既然祁崇爱重,虞怀风也不便提出看看究竟什么样的佳人居然能让祁崇这样无情的男人入眼。从这个小小女人的背影来看,不难猜出是个纤弱系的小美人。
两人又讨论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虞怀风还有其他要事,没时间多与祁崇喝茶,今晚也要进宫赴宴,所以匆匆离去了。
等虞怀风走,明臻才揉着眼睛醒过来,她原本就没有睡熟,只是迷迷糊糊的:“刚刚那个哥哥声音好听极了,和殿下声音一样好听。”
与祁崇截然不同,无法比较,祁崇是冷冽低沉,让人感到畏惧和敬意,对方则是阴柔含笑,更显温润,让人觉得耳朵酥麻。
祁崇捏了明臻的下巴:“是么?”
明臻认真的道:“是呀。”
祁崇捏了捏明臻的耳垂:“阿臻的耳朵坏掉了,所以才会听错。”
她耳垂软绵绵的,且圆润可爱,泛着粉红的色彩,十分让人爱怜。
明臻被捏耳垂就觉得身体没有力气,而且痒丝丝的。
她确实很敏感,有些地方禁不得任何触碰。
祁崇的指腹带着薄薄的刀茧,这是一双惯用各种武器的手,修长优美,骨节分明,是一双能杀人于无形的手,看似漫不经心却蓄满了一击致命的力量。
如今他手掌着半个天下河山,手握着重兵大权,此时却轻轻捏着明臻的耳垂,温柔中带着不可言说的宠溺:“阿臻还没有穿耳洞。”
明臻痒丝丝,想要推开祁崇:“我怕疼,殿下,好痒呀,你不要捏阿臻的耳朵了,阿臻很不开心。”
祁崇突然咬住了她的耳垂,一手将她墨色长发撩拨开,一手箍住明臻的腰,防止她因为重心不稳而倒下。
明臻一瞬间僵住了。
她也不知道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或许什么都听不见,这种情况下,祁崇是不会说话的。
唯一能够感受到的是被轻轻撕咬的感觉。
仿佛化身为了一只可怜的小白兔,被猛虎一口咬了,脆弱的在猛兽的口中,连扑腾的力气都没有,甚至不可以发出一声哀鸣。
对方不仅仅要饮用鲜美的血肉,还要将柔软皮囊拆吃入腹,全部的全部,都要了。
强有力且占有欲浓重的男人,又是明臻最最信任与依恋的人,她压根挣脱不开。
耳垂红透了,单边几乎红得滴血,而且隐隐有些肿。
祁崇也觉得惩罚阿臻似乎不错,这样的手段对待她,小家伙吃不了多少苦头,也能长一点点记性。
他道:“这边也要。”
明臻唯一担心的便是殿下真的把她耳朵咬下来。
等祁崇结束了,慢条斯理的帮明臻整理头发和衣服,明臻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姐姐,姐姐现在应该玩够了要回家。
她穿上了鞋子,耳垂现在仍旧有些酥痛,耳廓湿热的触感犹在,明臻不敢和祁崇讲,也不敢再夸其他哥哥声音好听。
她道:“殿下,我也该走啦,等下一起和姐姐回家。”
她很自然的便把回安国公府说成回家,从前明明秦王府才是她的家。
祁崇眸色暗了几分,将明臻的发簪给她簪上:“这两天又长高了一些?”
倒也没有,只是祁崇总觉得明臻一下子长大了。
实际上,今天的阿臻和昨天的阿臻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明臻摇摇头。
明臻出门和祁崇摆摆手:“我走啦,我会天天想殿下。”
口中说的天天想他,实际上跑得比谁都快。
明臻也不愿离开祁崇,只是这次殿下咬她耳朵,这让明臻本能觉得殿下很陌生,与往昔对她的态度截然不同。
似乎就像……就像真的很想要把她的耳朵咬掉一般。
明臻出去之后,天琴松了口气:“刚刚远远就见到六小姐找您,我让新夜把她支开,她应该在凝香阁里买东西,我带您去找她。”
现在这个时候,正是玉湖畔最热闹的时候。小姐们喜欢这个点出来走走,京城中自然比别的地方繁华许多,等下更晚了一些,不远的地方还会有一些很好吃的食物在卖。
明荟神采飞扬,拿了胭脂轻轻闻,脸上也泛着明亮的光彩。
明臻走了过去:“姐姐。”
明荟招招手:“你看哪个盒子的图案好看?是这个嫦娥奔月的,还是这个蝴蝶戏舞的?”
明臻挑了一个:“就这个吧。”
明荟高高兴兴的买了,她方才在路上碰见嘉寒,嘉寒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倒霉事,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又捂着嘴巴偷偷笑。不管怎样,嘉寒也算明荟的死对头,看着死对头在街上犯傻,明荟心里高兴。
她一高兴便买了两盒:“这个给你。哎——你耳朵怎么这么红,都肿了起来。”
明臻:“……”
一旁天琴道:“这里蚊子多,姑娘刚刚被蚊子咬了。”
明臻点了点头:“对啊,好可怕的蚊子。”
明荟也没有多想:“我们再去成衣铺看一看,最近是不是又有什么漂亮衣服。”
明臻也觉得跟着四处看看十分有趣,所以便跟着去了。
第29章 明臻长这么大了,也该情……
对于买东西什么的, 明荟最喜欢了。她左看看右看看,带着明臻一个铺子一个铺子的去逛。
明臻对这些倒也没有太大的兴趣,明荟既然喜欢, 她也当多散散步,跟着明荟多走几步路罢了。
明荟一边买一边掂量手中的银子:“哎呀, 钱又不够了呢。”
哪怕是千金小姐,也有为钱低头的时候。安国公虽然位高权重,却比不得壮武侯和楚家富有。
靠经营继承祖上留下来的基业, 无论怎么赶,都比不上搜刮民脂民膏的。更何况有些富商, 一贿赂就是贿赂他们几十万两银子。
安国公怎么能比。
明臻没有吃过这方面的苦头,她对于很多东西的渴求没有那么强烈,所以只隔着薄薄的一层纱, 看到自己姐姐绞着帕子计算:“这个月过完还有好些天,倘若今天都买了,之后便不能出门。”
她一边愁眉苦脸的计算, 一边拉着明臻的手,带了明臻进入成衣铺。
成衣铺中的衣物裁剪都是按照大多数人的体型来, 虽然没有专门让裁缝制作得那么合身,但它更加方便, 今天看上了, 今天就可以直接带回去。
这里明荟和明臻刚进, 又有人进来了。之闻到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 一名女子身着绿色罗裙,另一名女子身着白衣,颇为气派的走了进来。
明荟一回头就看到宁德公主和嘉寒,脸色瞬间沉了沉。
宁德公主捂着嘴巴笑:“明荟, 你还没有回家呢?今天你做的诗真是精妙,开头是什么来着?哦,对了,是‘湖中莲花一朵朵’……”
明荟一贯就讨厌读书写字,吟诗作画这些她更加不喜欢。听到宁德公主挖苦自己,她翻了个白眼:“公主不也没有回宫吗?”
宁德公主道:“把这些衣服全都给本宫包起来,本宫赏给宫女穿。明荟,你有没有看得上的?有的话,给你留一两件。”
明荟咬碎银牙:“没有,我怎么能看得上眼?恰好路过罢了。”
嘉寒县主的眼睛则落在了明臻的身上。
明臻戴着帏帽,看不清她的面容如何,她亦乖乖巧巧的在明荟身旁,并不显山露水,十分安静。但姿态绝佳,虽不见面容,自有惹人怜爱的美人之态。
嘉寒道:“这位是?”
明荟不想让这两个女人拿明臻开涮,嘉寒和宁德心肠都歹毒,假如知晓明臻有点痴傻,说不定会说出什么挖苦的话语来。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说不定传得明家姑娘脑子都不好使了。
她将明臻拉到自己身后:“家中小妹,体弱多病,所以从不见人。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们就先离开了。”
“好呀。”嘉寒冷清的一点头,她今天见到秦王,没有得到自己预想的结果,所以心情不佳,看明荟与明臻从自己身旁过,眼睛一扫看到不远处门槛,心头突然闪过一丝恶意,在明臻经过时,她悄悄伸脚拦了明臻一下。
果不其然,明臻戴着帏帽没有看清楚,人被绊了一下,往前一踉跄,差些扑倒在地上。如果真的落地了,脸朝地就要撞在铁门槛上,不管轻重,鼻梁骨肯定会折掉。
幸好天琴眼疾手快将明臻抱住了,她身影极快,其他人都没有看到她是怎么动作的。
明臻惊魂未定,扶了扶帏帽。
嘉寒冷淡的道:“明小姐,走路可要小心。”
明臻:“?”
明荟不知道是嘉寒在绊明臻,她拉了明臻一下:“走吧,丢死人了!”
等明臻离开,宁德公主撇了撇嘴:“你关心她做什么?”
嘉寒高傲的道:“她又不是明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一名小小庶女,我关怀一句罢了。”
“你就是太善良。”宁德公主抚摸着华美的衣料,慢条斯理的指教嘉寒,“过于仁慈,只会让自己吃亏。我听母后说,他们有心给你安排婚事,你应该清楚吧?入了皇家,勾心斗角更多,嘉寒,你也要学会争取,凡是不要太清高。”
嘉寒的心猛然揪了起来。她明确的知道,肯定不是秦王。两个党‘派水火不容,彼此正仇视,哪怕她和秦王相爱,也终究不能在一起。对方就算见了她,也要装作压根不认得她。
她知晓自己最有可能许配给祁延。
但是——嘉寒万万看不上祁延这幅愚蠢懦弱没有主见的样子,活了二十年,祁延事事却要楚家和皇帝收拾烂摊子,一点担当都没有,怎么可能配得上她?
她的父亲可是鼎鼎有名的壮武侯,而且嘉寒自己书画双绝,有才女的称号,容貌也十分美丽,仅次于宁德。
嘉寒冷冷清清的开口:“不知道姨母有何打算?”
“四皇兄,母后已经不敢指望,如今隐隐有弃掉他的打算。”宁德道,“五皇兄这些年表现不错,母后有心让你和五皇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