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秦王几句话解围。
大理寺是秦王的手下把持,全都是秦王一党的人,他想要借这件事情刁难明义雄并不困难。
只是没有必要。
明义雄派去的是余竹,余竹是秦王手下,所以干脆没有出去,直接找了个僻静的场合易容玩了好些天,之后再风尘仆仆的进安国公府:“信中写的为真,千真万确,温公子确实是个狼心狗肺的薄情寡义之辈。”
温鸿人已经死了,死得不明不白,这件事情告诉明义雄,仍旧把他打击了一番。
他看不懂府中的女人们勾心斗角,只知道连氏花容月貌温柔解语,不知道当初连氏一直在虐待明臻。
如今也走了眼,差点把明臻嫁给一个居心叵测的中山狼。
年幼的时候,明义雄确实对斓姬动过心,斓姬美色无边,任何少年看见她那张脸,都不可能不动容,况且自己的命是斓姬父母所救,自己也被这个小姑娘照顾到痊愈。
后来再相处,却发现两人性情不合。明义雄喜欢的,自始至终都是这张清冷柔和的面庞,对于斓姬的内在并不感兴趣。
明义雄想要一个安安分分在自己府中生儿育女打理家事的妻子,斓姬自由如风,性情偏激,做惯了江湖人,根本不可能进入京城。
所以后来看着这个女人一身武功被废,苍白虚弱的出现自己面前,明义雄难得起了恻隐之心,想起了幼年时姜斓照顾自己的情景。
姜斓有了身孕,身中奇毒,不说自己来历,也不说腹中胎儿父亲,每天沉默寡言,再也没有当年被称作玲珑仙子行走江湖时嫣然一笑的灵气。
上一代人的恩也好,怨也好,都落在了明臻的身上。明义雄只想让明臻过得简单,不用像斓姬一样经历众多,也不用大富大贵在豪门中勾心斗角,明臻的心智也进不了这样的人家,只一夫一妻安安分分过个小日子,粗茶淡饭活到老就行。
谁能想到温鸿竟然是这种人。
自从连氏虐待明臻一事过去后,明义雄对府上女人也起了警惕心,不再相信她们柔顺外表。所以明臻的事情只能暂时先放下,等他物色到新的人物再说。
有可能成为明臻未婚夫的男人死了,李福很明显的看出殿下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还有一件更加让殿下愉悦的事情——虞怀风快要回漓地了。
说起虞怀风,这家伙真是一个神人,明明面具从未摘下来过,但走到哪里,都吸引得一众女人神魂颠倒,人人都议论他风姿无双。
临走前些天,虞怀风总免不了来秦王府。酒过三巡,便和秦王商量明年茶叶能不能便宜一点?能不能不要过多限制在凌朝的漓地商人?或者能不能帮忙揍一顿某小国,因为这个小国的皇子十分嫉妒虞怀风之美貌,揍了之后土地可以平分,一国一半,小国百姓也可以驱使为奴……
对方看似言笑晏晏,温和且有趣,实际上么……却饱含机心,是一只伪装成兔子的豺狼。
这日酒后,虞怀风抬头看看星空:“小王也该回去了,中秋佳节,一年罕有的时光,需要同家人共享。”
祁崇被灌了不少酒,慵懒的握着酒杯:“慢走不送。”
虞怀风颇会搞事,也会结交人,目前他对安国公府没有任何表示,但不代表以后没有交集。他再不走,只怕祁崇对他要起杀心。
实际上,祁崇现在就有了杀心。
虞怀风道:“凌朝男子一贯三妻四妾,子女众多,异母兄弟共争,大概不懂得,亲情有多么宝贵。”
祁崇冷笑。
对啊,他是不懂,他不仅不懂亲情,甚至想要手刃兄弟与父皇。
虞怀风这么懂,是妄想抢走明臻么?
因为两人都有些醉了,虞怀风喝醉之后长吁短叹:“我可怜的妹妹。”
祁崇眉头一跳:“你怎么知道是妹妹?”
“小王希望有个妹妹,不过弟弟也行吧。”虞怀风道,“秦王,你看我的眼神怎么回事?”
祁崇收敛了几分杀意:“你喝多了,孤最厌旁人撒酒疯。李福,把他送回去。”
李福赶紧让符青昊把虞怀风给带走了。
等李福回来,正要伺候祁崇沐浴,却发现秦王已经上了床。
不过走错了房间,去了明臻曾经住的地方。
祁崇欲念甚少,所以从未宣泄过。
但今晚入睡,却梦见怀中拥着一名女子,少女在祁崇怀中哭着求饶,嗓子都哭得沙哑了,祁崇却始终不愿意饶过,他轻轻咬着对方耳垂,却重重厮磨。
直到连喘息都变得无力,牡丹香气旖旎而温柔,扩散了一室,祁崇终于完全拥有。
他完全处于上位者的位置,隐藏了所有的侵略与挞伐,语气十分温柔:“全部都是阿臻的,孤给阿臻好不好?”
阿臻……
发出这个名字,祁崇便苏醒了过来,仿佛触犯了最不可触犯的秘密。
衣衫已湿,旖旎床帐内气息暧昧不清,祁崇脸色变了又变。
他怎么对明臻做了这样的梦?
明臻说,她待他,如兄如父。他待她,却——
也到了要上朝的时候,李福来伺候祁崇洗漱更衣,无意看到凌乱被褥和祁崇衣物,李福一惊,只装成什么都没有见到。
第37章 嫁给谁也不能嫁给秦王这……
祁崇想要将梦境中发生的事情全部忘记, 然而某些画面却不住的在脑海闪过。
少女朦胧的泪眼,因为过分刺激而绯红的面容,还有绵软的声调。
“殿下, 求你放过阿臻吧……”
熟悉的音调,熟悉的面容, 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准备冷水。”祁崇道,“孤要沐浴。”
李福不敢将眼睛往祁崇的身上乱瞄,但某些事情是很难克制住的。于是, 他的目光落到了祁崇的身上,不由自主的想着, 殿下如今这般,是因为明姑娘么?
脖颈却突然被人握住。
祁崇的手修长而有力,能提笔写字作画, 也能轻而易举的夺走任何一个人的性命。
李福在祁崇身边伺候了这么久,从来不敢居功自傲,他清楚得很, 秦王手下人才济济,自己并非独一无二, 随时都可能被人代替。
所以这些年李福都忠心耿耿,以忠心作为最大的保命筹码。尽管如此, 某些时候他也担心祁崇哪天不高兴, 随手就将一屋子的人都处置了。
旁人心肠怎样李福不知道, 祁崇的心肠如何, 李福心知肚明。
这就是帝王之心,冷酷又包容,怒则伏尸百万血流成河,容则大赦天下福泽万民。
祁崇冷冷的道:“今天你看到了什么, 想到了什么?”
脖颈一松,李福顿时跪在了地上,身体有些颤抖:“奴才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想法都没有。”
祁崇道:“孤以后应当如何对待阿臻?”
李福胆战心惊,一时间觉得自己之前有些可笑,君心不可猜测,也不可动摇,从前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劝祁崇与明臻避讳。
犹豫了一下,李福道:“殿下身为秦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当随心所欲,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哪怕仅仅有一人在自己的头顶,对祁崇来说,也是一个威胁。
他冷淡的勾了勾唇。
“去准备水。”
冷水沐浴之后,祁崇才换了朝服准备上朝。
虞怀风就要离开凌朝,作为霁朝两王之一,虞怀风在凌朝受到的待遇颇好,凌朝皇帝丝毫不敢轻慢于他。
因而皇帝在紫宸殿设宴招待送别。
如今楚氏成了皇后,也要和皇帝一起出现在这宏大的场合。眼下祁崇未完婚,楚皇后心中也冒出了不少主意来。
二十多年过去了,楚皇后荣宠不断,一路从低位妃嫔被扶持到了皇后的位置,足以见得她了解男人的心意。
男人都是由欲望驱使而动的,楚皇后听闻祁崇府中应该没有侍妾,或者侍妾太少,平时在女色方面,祁崇并不在意。
她才不信这个。
如今楚皇后手执凤印,打理六宫,很多事务都要经过她的手,譬如今天的晚宴,就是楚皇后一手安排好的。
祁崇身穿玄色蟒袍,玉冠束发,俊美容颜在暗暗的灯光下更显迷人,他修长手指漫不经心的碰着琉璃杯,通身贵气与冷肃压根无法掩饰。
祁赏坐在祁崇的旁边,他用扇子敲了敲祁崇的肩膀:“皇后不时会看你一眼,皇兄,你猜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祁崇冷冷勾唇:“不知。”
楚皇后出身卑微,整个人也上不了台面,沉不住气,心里想着什么,现在就已经忍不住流露出来了。
祁赏摇了摇头:“他们这群人,如果少作妖一点,兴许将来也能收个全尸。”
说罢,祁赏看了祁崇一眼。
哪怕跟了祁崇这么多年,祁赏也很少听祁崇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祁崇孤冷高傲,很多话语都不屑表露出来。
一时意气用事的话语,他也绝对不会开口去讲。
因而,只见祁崇以袖遮挡,仰头喝了几杯酒。
皇室几名皇子都生得气宇轩扬,容貌英俊,祁赏和祁崇坐在一起,旁人也觉得这对兄弟十分养眼。
安国公就在不远处。见到祁崇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想起了温鸿的死。温鸿只是一名无名小卒,朝廷中几乎没有太在意他的人,因而大理寺调查了一下,没有调查出结果便作罢了。
温鸿蒙骗明义雄已久,对于这名表里不一的年轻人,明义雄如今只剩下了厌恶。但对方死的实在是太蹊跷了,明义雄又忍不住多想。
死状如此残忍,凶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一个人知道线索,京城中能有这样手笔的,明义雄只能猜想到秦王。
恰好祁崇又不太喜欢温鸿,偶尔看向温鸿的目光里,总带着很多冰冷。
会不会是祁崇呢?
脑海中一闪过这个念头,明义雄瞬间就打住了。
祁崇的仇敌众多,怎么可能单单针对一个温鸿?说实话,温鸿在祁崇的眼中差不多就相当于一个看着碍眼的路人,远远不值得祁崇对他动手。
他忍不住抬头去看祁崇,却见祁崇同样倨傲的看着自己。
明义雄上前道:“上次温鸿的事情,多亏秦王殿下帮忙解围,不然大理寺肯定将明府弄得鸡犬不宁。”
祁崇目光收回,修长手指捏着酒杯,淡淡开口:“举手之劳罢了。不过,温鸿已死,明大人的小女怎么办?”
明义雄脸色一变:“他与小女并无任何接触,仅仅是臣在观望,婚事还未做决定,殿下千万不要误会。”
男女婚事可不能乱说,明义雄也担心祁崇随口一说坏了明臻的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