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否应该问一问虞怀风此事?斓姬当年去世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明义雄孩子的父亲是谁,如果把明臻送回漓地,是不是违背了斓姬的意愿?
明义雄一直都以为明臻的父亲是一名浪荡的江湖人,当时斓姬一脸厌恶的表示这孩子没有父亲,绝对不能送到她父亲的身边。如今成王早就死了,虞怀风不是父亲而是兄长,看起来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倘若将人交到哥哥手中,算不算违背斓姬本意呢?
斓姬不把孩子当成人,认为自己作为父母有剥夺孩子一切的权力,明义雄却不这么想。虽然明臻脑袋不好使,这辈子都可能恢复不了正常了,但某些重要的事情,他认为有必要让她知晓。
眼下,明义雄踌躇不决,十分的头疼。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斓姬,你真会给人出难题。”
算了,虞怀风暂时回了漓地,这件事情以后再说也不晚。
中秋佳节马上要到了,无论是宫里还是民间,都热热闹闹的。
明臻跟在明荟的身后,慢吞吞的道:“姐姐,你要拉我去做什么呀?”
明荟道:“明天就是中秋,我们一起做些月饼吧。”
明臻点了点头:“好呀。可是——我还从来没有做过月饼。”
明荟也没有做过,平时她这个小姐从来不进厨房,眼下是一时兴起想做了送一些给康王世子。
她原本就不是扭扭捏捏的性格,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了:“不会就学嘛,我们一起学,学一天肯定就会了,又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两个人忙了一下午,弄得灰头土脸,一手一身的面粉,最后终于做出了二十多个圆圆的月饼来。
明荟捡了十个自己做的装起来:“我让人给祁庭送去,他应该最爱吃月饼。”
明臻知道祁庭是明荟的未婚夫,将来是要嫁给祁庭。这便是许配。
做好的月饼圆圆的,不及巴掌大,上面印着花好月圆,里面是很甜的玫瑰豆沙馅,明臻咬了一口,满口生香。
她幸福的眯起了眼睛:“好吃,姐姐,可不可以给殿下送一些?”
新夜哑然失笑:“姑娘,您又不是不知道,殿下不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况且,秦王府上什么没有?每年中秋节等各种节日,都是下面的人削尖了脑袋也要送东西到秦王府的时候,几块月饼送去,只怕殿下也会忘记。”
明臻想了想,新夜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往年中秋佳节,秦王也常常会在家里,这个时候也热闹,庄子里的人会送来各种各样的东西,下面的官员也绞尽脑汁讨好秦王,这些都是屡禁不止的。
明臻一块月饼没有吃完,又剧烈咳嗽了起来,天琴赶紧给她拍后背,喂她喝两口水:“可能天凉了,姑娘多穿两件衣服。”
中秋是和罗氏等人一起过的,虽然一些姨娘略有些刻薄,讲话并不算太好听,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明臻没什么胃口,跟着人喝了几口香香甜甜的桂花酒,她心里觉得好喝,悄悄在明荟耳边说了一句。
明荟抓住明臻的手,轻轻揉捏了一下:“手这么冷,喝点酒暖暖身子也是好的,等下我让人送去你那里一坛。喝是可以喝,却不准贪杯。”
明臻乖乖点头:“姐姐最好了。”
明家七小姐的生母是吴姨娘,吴姨娘见明荟平日对自己姑娘不冷不热,对明臻却热切得很,心里有几分不满:“六小姐现在对九小姐真好,我还记得九小姐刚来,六小姐满脸的不高兴呢。”
明荟笑笑,反唇相讥:“自然因为阿臻讨喜,有本事让我态度转变。不像某些说话难听讨人厌的,看见就觉得心堵。”
是啊,明荟一开始是很烦明臻。但她又不是无脑嫉妒的人,她的想法也会随着对明臻的了解而改变,谁能拒绝一个完全无害,不触犯自己任何利益,还喜欢夸奖自己,口口声声说着“姐姐最好”的漂亮小妹妹呢?
而且明臻的天真又不是装不出来的,和明臻在一起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被算计,不用提心吊胆。
明臻知道明荟是在帮自己说话,她也握住明荟的手:“以后阿臻也会维护姐姐的。”
明荟哼笑:“我才不需要呢,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回去后已经不早了,明臻喝了两杯酒,虽然度数很低的桂花酒,她仍旧脸颊红扑扑,沐浴更衣过后,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因而连脚步声都不知道。
天琴和新夜对于祁崇的到来也有些稀罕,中秋佳节,祁崇大概刚刚从宫里出来,身上还穿着华贵厚重的玄色蟒袍,墨发以玉冠束起,一张冷面上不带任何表情。
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明臻,她俩还猜想过,殿下会不会将明姑娘给忘记了。
眼下看是没有。
以祁崇的轻功,来往安国公府而不被人发现并不困难。
安国公自身是武将,而且一直都保持中立,不做什么亏心事,半夜也不怕鬼敲门。所以府上并没有层层暗卫,拥有的只是普通的下人罢了。
这个时候,下人都该歇息,内院也早早就落了锁。
祁崇仿佛把安国公家里当成了自己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天琴和新夜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两人极清楚祁崇的本事,全部都知道,整个天下以后都是祁崇的,帝王想去哪里,自然都可去得。
明臻晚上没有吃东西,半夜突然饿了,且饿得不行。她在昏暗中抱着被子,认真考虑要不要下床找一点东西吃。
她和明荟亲手做的月饼还没有吃完,应该在盘子里摆着。
正犹豫的时候,明臻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淡淡的龙涎香略有些冰冷,让人闻到后肺部都是凉的。
祁崇本来没有打算来,但今天中秋,是团圆的日子。前些年都是在一起过的。
床帐挑开,却看到明臻亮晶晶的眸子好奇望着自己。
祁崇声音淡漠:“怎么未睡?”
明臻不好意思的开口:“阿臻有点饿了。”
她就要光着脚下来,祁崇却按住了她的小腿:“把鞋子穿上。”
明臻穿了软软的绣花鞋,自己倒了茶水,抿了一口,眼睛看向祁崇:“好久没有见到殿下了。”
的确很久。
祁崇和之前并没有区别,立于明臻面前的身形仍旧高大挺拔,他道:“孤带你去看看月亮。”
今天晚上月亮很圆,明臻也知晓,祁崇抱着她出去,上了屋顶。
从屋顶上看月亮,看得更清晰一些。
明臻从来没有坐这么高的地方,但祁崇在的地方,基本都是没有危险的地方,所以明臻往祁崇身边靠了靠。
月亮很圆满,星星却很少,月色之下,皆是一片银白。
这些天来朝堂上的争端一直都没有断过,祁崇的心思基本都在朝事。
明臻大胆的将脑袋靠在了祁崇的肩膀上,她道:“殿下最近烦心事很多么?”
“不多。”祁崇道,“一些小事罢了。”
已经中秋,京城气温也降了,祁崇自己有内里护体,他感受不到,明臻身上穿着单薄中衣,被风一吹,咳嗽了几声:“殿下抱抱阿臻吧,阿臻有点冷。”
祁崇握住明臻的手,果然是冰冷的。他将外衣脱下,盖在了明臻的肩膀上。
男人身上的气息成熟而冷冽,与明臻身上柔软气息截然不同,完完全全将她笼罩在下方,她被这些气息所覆盖,整个人仿佛也是祁崇的。
明臻露出一个小脑袋:“殿下的衣服好沉。”
她一边说话,又咳嗽了几声。
最近寒气重,明臻自己也抑制不住的咳嗽,祁崇蹙眉:“身体怎么回事?”
“咳咳……”明臻一边咳嗽一边摇头,一时停不下来。
祁崇把她搂在怀中,拍了拍明臻的背。
缓了许久才缓过来,明臻脸色苍白,手指抚上祁崇的手背:“没事,已经在喝药了,殿下不用担心。”
离开祁崇这段时间,明臻状况大不如从前。祁崇也将这一切看在眼中。
明臻犹如藤蔓,一直都依靠在祁崇这棵大树上,一旦远离,她将变得枯萎,在烈日狂风下慢慢消逝。
这是祁崇唯一能够接受的依赖。
祁崇捏了捏明臻的脸:“瘦了好些,像月亮一样圆才好。”
少女因为怕冷而躲在祁崇怀中,乌黑长发磨蹭着祁崇的胸口,轻声撒娇:“殿下嫌弃阿臻,阿臻会伤心。”
祁崇戳她心口:“你有心的话,也不会整日只跟在你那个姐姐身后。”
心口亦是胸口,触碰到一片绵软,祁崇才知晓自己做的不对。
梦中景象与现在突然交叠在了一起,少女在他身下咬着唇哭泣。
冰雪峰峦秀丽,远观近望,都是掩不了的旖旎风光。偏偏风吹雨打,蹂’躏了这一派美好安然。
脑海轰鸣一声响,祁崇已经捏了明臻的下巴,薄唇擦过她的唇角。
蜻蜓点水的一下。
不同于梦境中抵死缠绵,这一次,是真实存在的。
明臻唇色嫣红,她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唇角,只当殿下不经意碰到了自己。
祁崇隐藏起眸中阴暗的占有欲,指腹擦了擦明臻唇瓣:“太软了。”
第40章 “阿臻想和殿下年年都看……
明臻下意识的咬住了祁崇的手指。
在她看来是在和殿下玩, 咬到殿下说疼也就罢了。
贝齿如玉,齿列莹白,她眼中闪过一丝浅浅笑意, 等着祁崇弹她额头让她松开。
偏偏祁崇不说也不做。
明臻觉得无趣,张口就要松开, 他的手却扳了她的下巴,强硬的分开她的唇齿。
舌尖触碰到一点粗砾,是祁崇手上薄薄一层茧。
无法掩饰的恶意, 也是无法遮掩的欲望。仿佛这般便不是唐突,亦不是蹂’躏。
明臻挣脱不开, 觉得喘不过气,嘤咛了两声之后,绵绵的手指紧紧抓住了祁崇的衣料。厚重的衣物上面以金线绣着张牙舞爪的蟒蛇, 龙蟒威风凛凛,似乎紧紧纠缠着明臻,让她避无可避, 只能被迫接受。
她扬起了脖颈,雪白的脖颈弧度犹如一段美玉, 细腻无比,撩人无比, 丝丝香气从这段雪白中散发。
祁崇的心一向冷硬, 因而见小姑娘眼泪汪汪也不肯松手, 反而重重磨过她的舌尖。
松开她的时候, 她眼泪已经流出来了,口腔里都是淡淡的龙涎香,鼻端嗅到的也是祁崇身上的味道。
唇瓣也是湿润的,沾着些许晶莹, 祁崇抽了明臻腰间的帕子,一根一根的擦净自己的手指。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月色下如冷玉,优美撩人,带着不可言说的诱惑。
明臻舌根疼痛,也有些委屈。她知道自己不该突然去咬殿下,可她咬的又不疼,只是想和殿下玩笑罢了,殿下犯得着这样惩罚她吗?
越想越觉得委屈,简直想要掉头走了算了。但祁崇丝毫没有哄他的意思,只慢条斯理动作优雅的擦手,让人半分也猜不到他真实想法。
两人一个月未见面,明臻也很思念殿下,她又委屈,又不得不往祁崇的怀里去,把身体贴着他的胸口,自己也觉得自己没有骨气,一边生祁崇的气,一边又在生自己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