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臻最为担心的就是,有一天入了梦乡醒不来,梦里没有祁崇,任何地方都没有他。
她爬到祁崇的腿上,吊着对方的脖颈:“殿下给阿臻讲故事好不好?”
祁崇握住明臻纤细的手腕:“不要爬孤身上折腾,阿臻,你不是小孩子了。”
明臻不松手,赖在他怀里撒娇:“阿臻一直都是殿下的小孩。”
因为她坐上来,祁崇平整的衣袍完全被她弄皱了。她抬手去玩祁崇腰间的玉佩,手指在他的玉佩上扣弄几下,十分无聊的占着祁崇。
明臻知道,倘若自己不这样缠着他,他又该离开了,然后又是几十天不见面。
男人很纵容明臻的各种小心思,她淘气也好,乖巧也好,都看在眼中,包容了下来。
这样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如父如兄?
并非如此。
祁崇一直都知道,他和明臻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倘若在两年前,她更小一些,祁崇可以心无旁骛的将她当成小妹妹。
如今明臻却长大了,从他喜欢怜悯的模样,长成了让人滋生阴暗占有欲的模样。偏偏她不知,一直都将他当成最好的殿下。
从前坐在祁崇的膝上玩九连环,扬起的面孔稚嫩天真,现在细嫩的手指描绘他衣袍上暗暗花纹,柔软身躯更加柔软,且有了迷人的弧度,抬脸看他的时候,眉眼昳丽如画,有着深深的诱人感。
祁崇感觉自己才是真的坐怀不乱,因为明臻吊着他的脖子一直在发问,问他有没有梦见自己。
祁崇向来不喜旁人接近,明臻做的实在没有分寸,半点距离感都没有,比最缠人的小猫还缠人,祁崇只想让她玩累了赶紧睡着。
一直等明臻蜷缩在怀中安静睡着,祁崇才把她放回了床上。
他指腹流连过明臻的唇瓣,最后低头,克制的在她唇瓣上吻了一下。脑海中闪过方才那个霸道侵占的深吻,祁崇指腹擦净明臻的唇,这次并没有让自己再堕落下去。
他想要的,何止一个吻?可是都不能。
床幔拉上,完全遮盖了明臻在里的身影。其实这处地方,祁崇并不喜欢,远远比不上秦王府舒服,明臻在秦王府习惯了锦衣玉食,被所有人追捧,如今来了安国公府,只当一名小小庶女,不哭也不闹,反而很快适应了下来,确实很难得。
身体还是肉眼可见的单薄了许多,腰肢过分纤细,祁崇一手就可折断。
出去之后,天琴和新夜还在外面,听到秦王的脚步声,她们两个赶紧跪了下来。
祁崇道:“明臻身体又弱了许多。”
天琴匆忙解释:“平日里该注意的奴婢都记得,姑娘也按时用三餐,身体虚弱,可能是季节变幻。前段时间大夫把脉,也没有说什么。”
看着人消减自然不行。
祁崇道:“改日王府会派人过来。”
等出去之后,李福道:“刚刚在旁边偷听的是壮武侯家的姑娘,她对您有几分爱慕,脑子大概有点毛病,误以为您也喜欢她。”
祁崇已经要忘了嘉寒长什么模样,听了这话,自然觉得荒谬,喜欢?祁崇唯一喜欢的事物,怕是只有睡在里面的明臻。就连对于皇位,也非喜欢,而是为了报复而势在必得。
李福笑了一声:“殿下可是一众少女春闺梦中人,这也不算稀罕。”
祁崇龙章凤姿,容颜出众,单单俊美皮囊便是万里挑一,更不要提他这些年所建立的功绩。
年幼时生母去世且被正当盛年父王所厌恶的孩子,连活下来的可能性都没有,像祁崇这般从无到有,一点一点吞噬权力壮大自己的更加罕见,也难怪旁人倾心。
祁崇却不在意什么嘉寒减寒:“已经杀了?”
“据说她要和五皇子订婚,不宜现在动手。叮嘱了一番,她如果识相懂大体,就不会再有想法。”李福道,“不识相的话,以后身败名裂的是她。”
祁崇道:“阿臻身体日渐消瘦,看来是不适应国公府生活。孤该向明义雄讨要阿臻,接她入府。”
李福犹豫:“姑娘是什么名分进来?王妃肯定不成,秦王妃至关重要,兹事体大,姑娘如今的身份绝对配不上,反而会遭人算计与揣测。”
身份倒不重要,将来弥补回来便是了。祁崇摇了摇头:“最关键的不是这个。”
最关键的是,他开口要人,安国公便会给么?
第44章 直到看见明臻。
祁崇此时才后悔将明臻送回了安国公府。如果当时找个借口讲明臻没了, 只说明臻体弱,一场病下来就活不下去,只怕人还好好的在秦王府中。
后悔最没用, 因为往事无法更改。
虞怀风距离京城越来越近,祁崇派了暗卫试探了一下, 对方看似人少,实际上卧虎藏龙全是高手。漓王颇为重视这个侄子,简直就是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
秋狩之后便是康王世子祁庭的生辰, 恰恰在虞怀风来京城的第二天。祁庭与几位皇子都是堂兄弟,他的生辰宴, 众兄弟关系好不好都要参加。
一入门,三尺高的珊瑚盆景是祁崇的手下送来的,祁崇的封地本不富庶, 但在他的指点和官员任命之下,秦地短短时间内发展尤快,秦王府下面本身也有不少产业, 所有兄弟之中,单论富贵权势, 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祁崇。
火红的珊瑚树映得满堂生辉,然而这一切都不及秦王殿下的风采。
祁崇刚刚进门, 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尤其是他的兄弟们。
四皇子祁延与五皇子祁修也来了, 两人关系淡了一些。再好的兄弟关系, 都比不上真真切切的利益。有几个不费心力却很得人心的差事,皇帝都交付给了祁修,皇后最近明显召见祁修过去的时候也更多一些。
祁延性格稍微浮躁一些,因为心情不好, 所有的不满都表现在了脸上。
祁修看起来温文尔雅,笑容温和含蓄,身着白袍,腰间悬挂着一枚白玉。见到祁崇进来,祁延不愿意上前搭话,祁修倒是恭恭敬敬上前,喊了一声“三皇兄”。
祁崇似笑非笑:“五弟这次从北边回来,还没好好歇息吧?”
皇帝这次给祁修的可是肥差,一点都不累,只要跟着官员过去,让手下人办事就行了。祁延眼热已久,本以为和自己竞争这差事的是祁崇,没想到却是自己的亲弟弟祁修去了。
祁修明白,是祁崇故意相让,以此来里间自己和祁延的感情,他只笑笑:“康王世子的生辰,自然不能缺席。出京之后倒是病了一场,差点把命留在外头,还是京城更好。”
祁崇冷冷一笑。
康王世子的生辰,王府中十分热闹,康王妃和郡主也在招待一些人家的女眷。
安国公府的人自然也要来。
早上刚刚醒来,明臻就被明荟拉了起来。自己的未婚妻生辰,明荟准备了生辰礼,想要亲手交付。
明荟想要试几件漂亮的衣服,特意把衣服都带来,让明臻看看到底哪个更好看一些。
明臻睡意朦胧,坐在床边上,墨发散下来落在锦被上,细白的手指揉着眼睛,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明荟试了件桃红的:“这个好看不?”
明臻点点头:“好看!”
她又试一件烟紫色的:“这个呢?”
明臻眼睛里冒着小星星:“更好看!”
明荟被夸得心满意足,换的是明臻最喜欢的一件绯红的衣裙。
凌朝贵族女子衣物精致又华贵,从脖颈到胸脯一片都会显露出来。现在天气虽然转凉了,明荟不怕冷,仍旧要露出自己的锁骨,并且将腰勒得细细的,更显得身前丰满。
明荟穿衣化妆,用绒绒的粉扑将雪白香粉扑在自己的脖颈和胸脯上,肌肤瞬间变得又白又香。
转头看看明臻,明臻还没有起来,两只小脚丫仍旧垂在床边,不自觉的打瞌睡。
明荟捏了捏她的脸:“我带你出去玩,也凑一凑热闹。”
天琴摇头:“六小姐,这不好吧?姑娘体质弱一些,而且貌美,万一招来旁人觊觎,或者其他小姐言语刺激——”
“有我在呢。况且并不带阿臻见别人,我们两个随便走走看看,阿臻,你想不想出去玩儿?”
明臻想了想:“好!”
明荟心满意足:“穿衣服吧。”
在秦王府的时候,明臻衣着的款式都偏保守一些,像明荟这样露出锁骨,下人都不敢给她这么穿。
明臻想要和姐姐穿一样的,所以也穿了相同款式的衣物,两人都穿了绯红,绯红衬得明臻肤白胜雪,犹如雪捏的娃娃,衬得明荟英气逼人神采飞扬。
明荟抬手给明臻将身前衣物弄平整,女孩子都会关注对方的身材,她也看了看明臻,虽然不是呼之欲出摇摇坠坠那种饱满,也是有着沟壑,一痕雪脯诱惑无比。这么漂亮,这些丫鬟平时也不知道阿臻好好打扮打扮。
天琴和新夜对视一眼,她俩左右不了明荟的想法。
京城中穿成这样的贵女可不少,夏天几乎人人这样穿。
她俩只希望明臻不要碰到祁崇。
明荟让阿臻坐过来,越看明臻的脸,明荟越觉得生气,怎么会有人长这么漂亮呢?细眉黛色,肌肤上没有一点点瑕疵,真正嫩得能够掐出水来。
什么宁德公主嘉寒县主,离开妆容加持也不过如此,偏偏明臻没有带妆就这么漂亮。
明荟掐了掐明臻的脸:“我都怀疑你不是咱爹生的。”
说罢又觉得失言,因为明臻气色太差,脸色过分苍白,唇瓣也是淡淡的桃粉,明荟拿了胭脂在明臻的面颊和唇瓣上点了点,让明臻看起来更有气色一些。
两人一起上了马车,兄长明豪也要去,他在前方骑马。
明臻早上没有吃东西,在马车上吃了两块玫瑰酥垫了垫肚子。
虞怀风这样的人精自然不会错过凌朝每一场盛会,有人的地方便有消息,最珍贵的也是一些消息。
眼下康王世子生辰,虞怀风知晓安国公一家和康王世子家里有订婚,说不定能够撞上安国公。结果出了驿站,前方高头大马过来,却给他的马车让了道。
凌朝世家贵族的年轻公子大多都心气高傲,虞怀风今日马车简素,并不像过分富贵人家的,对方给自己让路,他也觉得有趣:“那个骑马的壮士是谁?”
马车外的下属打听了一下,之后跑上前道:“是安国公府的公子,听说素来豪爽,不拘小节。”
因为豪爽,心胸开阔,才不介意谁从路上先过这种小事。
虞怀风一笑:“不错。”
他隐约猜出了,自己和对方是要去一个地方。
果然如此,等到了康王府门口,虞怀风扇子挑开帘子,翩然下了马车。
他今日着青色华服,华服之上也绣着青龙。凌朝境内,除了皇帝,旁人不能穿这龙纹的衣物。虞怀风是霁朝人,身份贵重,自然能穿。
身后明豪也翻身下马,虞怀风微微一笑:“明大人。”
明豪还未见过虞怀风,不过他听说过怀风的一些传言。
眼下见这名男子衣着华贵,身形颀长,衣物上隐隐有龙纹,面具的下半张面孔精致俊美,薄唇天然带笑,说不尽的风流缱绻,也猜出这大概就是漓王,只是不知,漓王如何知晓自己的身份。
明豪一拱手:“江王殿下。”
怀风扇子敲了敲掌心,笑声如碎玉投珠:“方才明大人礼让三分,本王颇为欣赏。”
虽然江王魅力很大,明豪也很欣赏,但身为凌朝臣子,他不敢多交往。
因而明豪道:“江王殿下是客,本该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