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崇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掌,将她的手暖热。
明臻冰冷的身体贴着他,才总算多了一些温暖气息,很快也暖意融融。
等哄着人睡着,祁崇的指腹在明臻唇角处按了按,方才确实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她唇角处都被咬伤,略有些肿胀起来。
也难得她平日里好脾气,不会记恨旁人。
他描画了一下,之后从床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衣物。
天琴和新夜见殿下出来,两个人都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祁崇道:“大夫把脉说什么?”
“还是和从前一样,天生体质就弱,只能后天注意点,”天琴开口道,“并非一时半刻吃点补药就能好,从前在王府中,姑娘也大病小病不断。”
明臻从小到大便是如此,所有人也习惯了。季节变换会得风寒,天热了会中暑,也常常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身上起疹子,能养这么大真不容易。
新夜大胆抬眼,无意中扫到男人脖颈处明显红痕,赶紧把目光转移到了他处,跟着道:“这段时间姑娘都按时在吃药,早晚两次,另有药膳每日准备。”
“盯着她,别让她把药又倒了。”
天琴心一凛:“是。”
等祁崇离开,两个人才松了一口气。说到底,祁崇才是她们的主子,见到最上面的主子,她们怎么可能不紧张?
哪怕跟在明臻身边照顾,经常见到秦王,对于祁崇,天琴和新夜仍旧无比畏惧。
新夜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既担心殿下不来,看到殿下来了之后,我又觉得害怕。这世上像姑娘一样不怕咱们殿下的应该也罕见。”
天琴“嗯”了一声。
新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方才殿下的脖颈上一处齿印,好像是咱们姑娘咬的。”
天琴眼皮子跳了跳:“姑娘咬了殿下?重不重?殿下不会生咱们姑娘的气吧?”
新夜拿帕子甩了天琴一下:“你懂什么?这叫做情趣,殿下生谁的气都不可能生咱们姑娘的气。”
天琴反应了一下,也意识到了究竟是什么。
新夜托着下巴又道:“方才我不经意探头进去,看到殿下把姑娘抱到怀里去吻,吻得啧啧有声,他们看起来可真般配。不过,咱们姑娘还不知晓人事,我们是不是应该教教她?”
天琴道:“罢了,我们又知道什么,让殿下去教吧。”
皇室中的皇子基本上十几岁时就会有宫女教导他们知晓人事,大户人家则是会由丫鬟来代替做这个事情。按理说,祁崇应该也有宫女带着通晓这件事情。
但是,天琴和新夜两人打探的消息多,听说并没有女人能够真正接近秦王殿下。秦王戒备心一向很重,敢爬床的都被他给处置了。
新夜道:“我不是担心殿下不精通这件事情,莽莽撞撞的将咱们姑娘给弄受伤么?咱们姑娘多体弱你看到了,殿下战场上千人之中取对方将军人头如探囊取物,万一姑娘被伤到了玉体……”
天琴纠结的将眉头拧了起来:“殿下一向不近女色,纵然对姑娘情感非同一般,应该也不愿碰吧。你觉得殿下会是按捺不住要了咱们姑娘的毛头小子吗,姑娘再美,殿下也会心如止水。”
新夜道:“等下你去看看吧,看姑娘有没有被伤到,殿下是正常男人,心如止水我看不可能,我要是男人,恨不得当天把姑娘娶回家。”
晚上天琴帮明臻洗澡时,褪下明臻衣物瞧了瞧。
破身倒不曾,床褥上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气味和痕迹。
腰上和腿侧却有青红指痕,她肌肤薄且白,留下印记很久才会完全消下去,一侧耳垂也异常的红肿。
天琴不敢在明臻面前多问多说,她知晓秦王性情残暴,不喜欢他以外的人影响明臻过多,因而更谨慎一些,只装作看不见这些。
但之后,天琴托人买了两盒上好的舒痕膏。
怀风这边见到安国公,难得单独相处,他又担心这次不说明白,下次安国公就不会给自己这个时机。
因而,虞怀风单刀直入,并不拐弯抹角。
他抬手摘了自己面孔上的面具:“明大人,你看本王的面孔,会不会觉得熟悉?”
明义雄抬眸,熟悉自然会熟悉,他与明臻皆是一样的美人脸,勾魂夺魄。
他此时还不知道怀风已经见过了明臻,有些事情,能够隐藏的话,他还是要尽力隐藏:“江王,在下并不知晓你的意思。”
虞怀风道:“你的府上有一位明臻姑娘,她和小王长得很像。”
“天底下相似的人很多,不知道江王这是什么意思?”明义雄冷冷的道,“小女一直在闺中,不曾出门,殿下怕是认错了人。”
虞怀风知晓对方嘴硬不肯认。
他轻笑一声:“你以为本王单单是凭借容貌来判断?错了!明大人,你与本王的母亲是旧相识吧?本王的母亲叫做姜斓。”
这么多年,这是明义雄头一次听到别人说起姜斓。人死如灯灭,姜斓死了,从前她再风光,想起她的也变得寥寥无几。
明义雄的眸色复杂而深沉:“并不认识。”
“不要欺骗本王了。”虞怀风道,“出于对你收留阿臻的感激,本王才直来直往,没有千方百计言语试探。明大人,当年,本王的母后逃到了凌朝,把女儿托付给了你,是不是?”
真相似乎被虞怀风给弄明白了……明义雄沉重叹了一口气。
虞怀风看他神色,眸光敛下,又开口:“本王今日来,是与你商量,能不能让本王将阿臻带走。”
明臻是虞家的人,是他们霁朝王女,不能一直待在安国公府当庶女。
明义雄并不同意,他摇了摇头:“斓姬生前把阿臻托付给我,她对贵朝恨之入骨,当初的意思,亦是不想让阿臻回去。”
“母后憎恨的是父王,担心阿臻回到父王身边,她那个时候,应该不知道父王已经死了。”虞怀风道,“我是阿臻唯一的哥哥,于情于理,都该将她带到本属于她的地方,明大人,希望你能成全。”
“阿臻身体不好,这件消息肯定会刺激她,说与不说,你自己考量。”明义雄道,“另外,江王,你最好想清楚,阿臻是否需要这个真相。”
倘若没有这个真相,明臻可以安安稳稳一生,与喜爱她的人结合,从来没有烦恼。
这也是虞怀风目前在担心的事情。
他拱了拱手:“希望明大人帮助我,我想慢慢认识阿臻,让她慢慢知晓一切。”
平日虞怀风心高气傲,如今则是恭敬了几分。
明义雄看怀风确实真诚,对于明臻的感情不像虚假,忍不住再叹一口气:“好,这段时间,允许你常来府中做客。”
第51章 “单单给九小姐的。”……
虞怀风突然想起来祁崇, 他又问了一句:“阿臻是否与祁崇认识?”
明义雄苦笑一声:“过去倒是不曾。不过刚刚秦王来府中,无意见了阿臻,便想讨要阿臻回去, 甚至威逼利诱,我拒绝了。”
拒绝秦王是一件大胆的事情。
虞怀风也清楚祁崇为人冷酷专断, 犹豫了一下,虞怀风道:“小妹连累到了大人。”
谈什么连累不连累?明臻美貌无错,有错的是见到美貌就移不开路甚至想要抢夺的人。
虞怀风道:“倘若秦王对安国公府做什么不利的事情, 我会竭力阻止。”
至于明臻——
虞怀风知晓的信息有限,不知道明臻和祁崇究竟有多少接触。
不过, 据他对祁崇的了解,祁崇并非见色起意的人。突然提起要安国公把明臻给他,一定是有什么缘故。
——这人的脸还真大, 要什么不好,偏偏要人家女儿,也难怪被拒绝。
祁崇好也罢, 不好也罢,虞怀风都不愿意将明臻给他。
一来他不想自己妹妹嫁给其他国家的人, 甚至嫁出漓地王城他都不情愿,必须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倘若那家伙欺负自己妹妹, 自己才好立刻把人给剁了。
二来祁崇将来成王败寇未知, 哪怕当上皇帝, 祁家的人一个比一个风流,凌朝皇帝从来都三宫六院,虞怀风只要想想自己妹妹居然是别人后宫里的一员,等着别人宠幸, 就觉得无比恶心。
况且祁崇性情多疑,谁都不肯相信,谁都会保留几分,倘若明臻跟在这样一个人身边,日日夜夜被猜测,怎么也暖不热祁崇这颗冰冷的心脏,怀风也觉得膈应。
眼下,和安国公互通心意之后,虞怀风便放下心了。
之后就只剩下祁崇了。
眼下还不知道祁崇真正打的什么念头,是借着明臻来把持安国公府,还是单纯贪恋明臻的美色。
他暂时离开了安国公府。
等回到了住处,虞怀风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走了几步,眉头紧锁,又走了几步,眉头舒展。
符青昊脑袋都要晕了:“王爷,您怎么了?”
虞怀风道:“本王实在担心,阿臻会抗拒本王的接近,这次来京城,都带了什么好东西,拿过来让本王看看。”
符青昊:“……”
······
第二天,明臻还没有起床,突然就有小丫鬟来敲门。
天琴去开门,只见一名梳着双髻的小丫头松了一口气,将食盒递给天琴:“天琴姐姐,这是老爷让送给小姐的点心,如今还热着,等小姐起来了可趁热吃。”
天琴觉得奇怪:“老爷怎么会有这份心思?旁的小姐都有?”
小丫头道:“单单给九小姐的。”
天琴想着不太对,还是接受了。等带了进去,她和新夜打开瞧了瞧。一眼就能看出是京城一品阁里的餐点,一品阁距离安国公府隔着半个京城,每天排队的人又多,不晓得安国公这样的粗人怎么想着法子给明臻弄了来。
新夜道:“恰好姑娘好多天没有吃过甜的东西,她见了肯定欢喜。”
明臻体弱,很多东西消化不动,她们两个也不敢给明臻去吃。
一觉醒来,明臻看到热气腾腾的炖梨,眼睛顿时亮了亮:“厨房怎么早上做了这个?”
雪白晶莹的梨肉炖成了半透明状,看起来就让人馋涎欲滴。
新夜笑着道:“老爷让人送来的。”
明臻用勺子轻轻舀了一点,尝了一口汤,不晓得放了多少冰糖,居然甜丝丝的,几乎甜化人心。
她本来就嗜糖如命,此时眼睛弯了弯:“好吃。”
新夜见明臻吃得开心,还是提醒了几句:“姑娘尝几口就行了,主要尝个味道。”
日常保养身子,还是得好好的用正餐,粗茶淡饭最养人。
明臻也觉得奇怪:“好端端的,爹爹为什么早上送吃的东西过来?”
新夜从食盒中一样一样的将东西拿出来,因为太多,因而明臻只尝几样就饱了。
“奴婢也没有想明白。”新夜道,“大概是听说这两天姑娘身体不太好了。”
一开始觉得蹊跷,新夜和天琴先行用银针试了毒,谁知道一点事情都没有。虽然可疑,还是拿来让明臻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