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义雄道:“昨晚小女到宫中赴宴,不小心醉酒,拙荆说是您将人抱走了。”
话音刚落,便感受到了上方天子的目光,实在让人如芒刺背。
明义雄心里也不好受,家有一如花似玉的女儿,虽然不是亲生的,毕竟喊自己一声爹,结果自己的上级一声不响把人抱走,自己这个当爹的还得小心翼翼的来问问情况。
祁崇道:“阿臻醉了,承元殿恰好有醒酒汤,朕便带她来醒酒。”
明义雄道:“多谢陛下体恤。眼下应该酒醒了,便让臣将小女接走吧。”
倘若明臻真的是他亲女儿,在宫里一晚清白不明,不好许配人家,明义雄也就给祁崇了。但是,明臻的真实身份是霁朝王女,虞怀风还没有同意明臻许配给祁崇,明义雄怎好把王女给祁崇去当后宫嫔妃?王女和寻常家的姑娘又是不同,清白便不是太重要,王女的身份地位远高于清白。
祁崇轻笑一声,笑中意味不明。之后,他才道:“明大人,你以为,阿臻进了朕的宫里,朕会允许她再出去吗?”
霎时间,明义雄出了一身冷汗。
皇帝品行如何,他再清楚不过,这可是一个霸道心狠的主儿,人落到了他手中,被他咬住了脖颈,哪有再吐出来的道理?
明义雄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好和皇帝抢人,况且,皇帝真把人藏在了哪个宫室里,明义雄还能直接闯进去找?
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带明臻进宫,只要人进来了,便犹如羊入虎口,强行被皇帝扣下,再也出不来。也怪他当初忘记告诉罗氏。
“可是——”明义雄大胆的直言,“这是臣的女儿啊,陛下,您不能随便抢走臣的爱女,这也——这也太霸道了些,与您厌恶的强抢民女行径有何区别。”
祁崇道:“阿臻与朕情投意合,如何算得上抢?难道明爱卿不愿意将人许配给朕?爱卿既然是阿臻的父亲,日后阿臻诞下太子,你便是国丈。”
明义雄的脑子没有转过来弯,自然听不懂祁崇的言外之意,他此时满脑子都是祁崇强占了明臻,而且还振振有词的威胁自己同意。
这些年明义雄和祁崇打交道不少,自然明白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得罪了他,旁人从来不敢在祁崇面前打交道说一些有的没的,他只怕明臻手笨脚笨伺候不好祁崇,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白白丢了性命。
书房内室却传来响动,里面是祁崇休憩的地方,明臻睡了一个回笼觉,轻轻打着哈欠出来,她并未梳洗,长发倾散在身后,素面并未描画,清艳得如同刚刚绽放的牡丹花,身上穿着白衫子,揉着眼睛过来,直接把祁崇往旁边挤了挤,自己坐他的位置,捧着祁崇方才喝过的茶水去喝。
安国公自从和罗氏成亲,就没有见过自己家里女人不着粉妆的一面,她们从来都是装扮得极好才伺候自己,平日里自然不敢和他这个老爷挤在一张榻上去坐,更别提直接拿他的水来喝了。
安国公这样的男人最讲究男尊女卑,家庭地位。眼下看祁崇并不生气,反而纵容,也觉得有些稀罕。
明臻没有往下看,自然看不到下面的安国公,她又是没穿鞋跑了出来,小脚在祁崇的腿上勾了勾,不自觉的便对祁崇撒娇:“阿臻肩膀好酸,陛下给阿臻揉一揉。”
祁崇眸色暗了暗:“别闹。”
小姑娘逆反最严重,越是让她别闹,她越是想要闹,一点点都不听祁崇的话。
眼看着人又要凑到自己胸膛上,祁崇按住了明臻。
明臻这才懒懒往下看了看,突然就看到自己的爹,她怔住了,脸色一下子就涨得通红,赶紧远离祁崇,颇不好意思。
明臻轻声道:“爹爹,您怎么在这里?”
祁崇道:“明爱卿,起来讲话吧。”
明义雄站了起来:“是。”
祁崇道:“以后阿臻就在朕这里,你不必担心,朕会代你好好照顾。眼下无事,你且退下。”
明义雄拱了拱手:“这……臣先告退。”
从前明义雄只见明臻乖乖巧巧的站在一旁,十分懂事,向来没有听说这孩子撒娇爱缠人。
不过祁崇本人的能耐,江山都可掠夺在手,一个美貌女孩儿的芳心,对他来说又有何难呢?
只要不是强迫的,明义雄也只能认了。
等明义雄离开之后,祁崇才抬手捏了捏明臻的脸:“平时脸皮那么厚,左右都要缠着朕,怎么见了你爹变得不好意思了?”
明臻两边脸颊都被捏了起来,留下一些红印子。
她有些怕疼,迅速的躲开:“陛下为什么不提醒我爹就在下面?”
祁崇把她抱到自己腿上:“肩膀酸?朕给你捏捏。”
她露出了两条纤细小腿和一双玉足,小脚细细瘦瘦,从小腿至足尖,仿佛白玉精雕细琢出来得一般。书房地面上擦拭得一尘不染,半点尘埃都不落,不过从里面出来,小脚多少有点凉,祁崇让宫人送了热帕子过来,自己给她擦了擦。
被男人握住把玩的时候,明臻略有不自在,竭力想要挣开,她清晨新沐浴过,肌肤上擦了一层珍珠贝粉,从内而外透着说不出的香气,初夏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珍珠粉闪着微光,更加波光粼粼。
雪肌透光泽,在掌下格外细腻柔滑,触碰上去,也更加让人觉得……觉得刺激。
她丹唇咬着一缕墨发,眼睛颇为无辜的盯着祁崇看,明明是很清亮的眼神,却因为她姿色过盛,天然带着几分勾人,墨发雪肤映衬,肌肤几乎和她身上的白色衫子融为一体了。
倾国倾城貌,君王常相顾。
是他的人。
明臻尝试着将玉足缩回来,她轻声道:“我是肩膀酸,又不是脚酸,陛下不要玩了。”
祁崇声音喑哑,把她拉了过来:“朕给你按肩膀。”
体态纤弱的小美人依靠在他的怀里,温软且依赖人,甜美如同熟透了的樱桃,让人想要将之一口一口的吃掉。
才揉了两下,明臻便恹恹靠他肩头想要睡觉,祁崇捏她下巴索吻,不一会儿,明臻便像脱水的鱼儿一般喘不过气,挣扎着要躲开,她越是挣扎,祁崇吻得越深,强行把她给吻哭了。
她唇上一片暧昧水泽,祁崇再也按耐不住,撕下她一角衣物蒙住她的眼睛,明臻尝试推开他,手却被男人握住,而后手心被吻了吻。
她轻呼一声,很快就被封住了嘴巴,没有其他声音再流泻出来。
墨发散在床上,这种场景实在暧昧,不可言不可说,只见明臻玉面霎时变得潮红,晶莹的眼泪将蒙着眼睛的绫罗打得透湿,小脸也被眼泪打湿了。
第97章 “过来,朕背着你回去。……
在宫里这三天, 明臻觉得自己半条命都没有了。
从前明臻以为殿下最感兴趣的便是公务之事,无论自己怎么在旁边打扰,殿下从来都是目不斜视的看着手中奏折。
眼下, 祁崇的视线似乎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每次都被蒙上眼睛,虽然眼睛看不见, 但身体的感觉却很清晰。
——无比清晰,让明臻难以从脑海中将这一切给忘记。
晚上睡觉的时候,明臻抱着枕头往偏殿去, 结果她睡着了,半夜又被人给抱回去, 且狠狠欺负了一番。
第二天早上明臻醒来的时候,浑身疲乏得没有一点力气。
她自然不敢再到祁崇跟前去闹了,用过早膳之后, 趁着祁崇和大臣们一起议事,明臻偷偷的溜了。
天琴和新夜都没有在身边照顾,其他宫女与明臻并不熟悉, 虽然时时都看着明臻,但总有看不到的时候。
恰如此时, 明臻一个人跑到了御花园里。
如今宫里冷清,先帝留下的后妃大多都搬走了, 剩下的寥寥无几, 慎德皇太妃是其中之一。她的两个好外甥女, 千里迢迢来京城给她祝寿, 自然也是要留在宫中,陪伴在她的身侧。
唐素馨和唐素柔两人都知书达理,在当地也是人人追捧的贵女,但京城和小地方不同, 小地方的贵人,来了京城什么都不是。唐家是荣州最大的家族,其余人家的公子小姐见了姓唐的这俩姐妹,都上赶着巴结还来不及。
来了京城之后呢?有什么公主、郡主、县主,什么丞相小姐将军小姐侯爷家的小姐,她俩也深受挫折。
然而受过大家族调养的大小姐,也不至于就出了差错失了礼仪,让人看她们笑话。与众不同的是,她俩很快就适应了遍地权贵的京城,姐姐又野心勃勃的成为了准梁王妃。
唐素馨与唐素柔一起在宫里散步,她心里总是惴惴不安,想起那天宫宴,再想想梁王祁赏,唐素馨略有几分伤感。
她轻声道:“那天得罪了陛下带走的小美人,我也怕以后会招来什么祸患。”
两人虽是姐妹,平日里却也暗暗较着劲,表面上唐素柔一直都在为唐素馨成为准梁王妃而开心,但她心里却焦虑自己找不到更好的夫君,这辈子都无法超越姐姐。谁不想越到凌驾自己的嫡姐头上呢?
唐素柔勉强顺着唐素馨安慰:“姐姐别想太多,将来你是明媒正娶进门的梁王妃,至于那个——漂亮的小东西罢了,陛下不是没有给她位份么?她说话能有什么分量,也只有床上有点用途。”
唐素馨听了妹妹的安慰,也好受了许多。
是呀,她们俩都是名门嫡女,母亲是嫡女,父亲是公侯,素来端庄矜持,又会持家,又能得老人欢心,哪个空有脸蛋的小东西,也只能让男人床上开心开心罢了。
唐素柔又道:“太妃娘娘亦是陛下的长辈,您实在不喜欢这个狐媚子,不如在太妃面前说道几句,让太妃去劝导陛下。”
那天匆匆一面,宫灯之下,只见身着玄色龙袍的男子俊美异常,唐素柔的心跳顿时跳乱了,一时觉得口干舌燥,赶紧拿扇子扇了扇发热的脸:“我早听说陛下励精图治,一心只在河山,他与旁的男人自然不同,红颜白骨粉黛骷髅,如今生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来日死了还是变成一把骨头。”
两人一边讲话一边往远处去。
初夏芍药开得正好,媚欺桃李色,香夺绮罗风,连绵不绝的大片,唐素馨摘了一朵花闻了闻:“最近梁王殿下也没有进宫来,看我都不曾看,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唐素柔一时又是觉得讽刺,又是觉得可怜,她拍了拍唐素馨的手臂:“兴许殿下事情繁多,一时间给忘了。”
明臻正好提了一个花篮过来,她长发未束,全部披散在身后,发上也戴着一个花环。花环是她自己做的,摘了不少草木枝条,亦有一些兰草,盛开的兰花也在发间,她的手极巧,做出的花环也特别漂亮。
唐素馨和唐素柔也看见了她。
因为前些天的事情,唐素馨心里还有些膈应,不想和明臻讲话,掉头就要走,唐素柔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看她头上,是雪幺。”
明臻发间各种花卉,其中最为惹人注目的便是兰草。唐素柔口中的雪幺,便是兰草中极珍贵的品种。
须小心种植在山坡阴面,盆栽的没有香味儿,散长的香气四溢。某一年,这种兰花在权贵人家特别受追捧,一盆没有香味儿的雪幺价值数千金。
如今价格虽然降下来了,也要数百金一盆,更不要提自然长出来的,这种移栽后更加珍贵。
两人远远就闻到了兰花扑鼻的香气。
宫中仅有澜华苑的后面有种雪幺,澜华苑是皇帝的地方,据说里面养了皇帝喜欢的花花草草,寻常人不能过去,就连唐家两姐妹,也没有资格往这边去闯。
眼下看明臻头上不仅有雪幺,还有早该谢了的白牡丹,手中的花篮也装满了香气扑鼻的牡丹和芍药。
唐素柔上前道:“姑娘这花漂亮,是从哪里摘的呀?”
明臻遥遥指了指澜华苑的方向:“这里,我见外面没有人看着,便进去了。”
其实里面是有一只鹦鹉喊明臻的名字,她被吸引之后才进去,进去发现鹦鹉是从前王府里养的。春夏之交花草最是茂盛,承元殿里每日供应的鲜花几乎都这里采摘,明臻玩心最重,便在里面摘了些花出来。
唐素柔和唐素馨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幸灾乐祸。
众所周知,澜华苑是皇帝的地方,这边宫人哪怕偷懒不值班,也没有其他人不想活闯进去。偏偏这个笨蛋小美人晕头晕脑的进去了,还糟蹋了陛下这么多心爱之物。
明臻随口寒暄:“中午这么晒,你们为什么也在这里?”
唐素柔会错了意,话语客气中又带着几分冷刺:“这是皇宫,太妃住在这里,我们自然处处都去得。”
明臻对这两位姐妹并没有太好的感觉,不过也没有将她俩看在眼里。这两人都与她不熟,明臻只将她们看做普通路人,亦不在乎路人讲了什么,说了什么。
她细细手指卷了一缕头发,也想着等下要去哪里乘凉,其他没有在意,便漫不经心的道:“今天天气不错,两位便趁着天好四处走走。”
这个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太监尖尖细细的声音:“明姑娘?明姑娘——”
明臻听到是李福的声音,她赶紧抓着花篮进入了芍药丛隐藏。
眼下明臻宁愿藏起来,也不愿意再和祁崇单独相处了。
李福满头大汗,他跟在祁崇的身边:“只怕明姑娘迷路了,奴才再多派几个人四处找找。”
祁崇清楚这小丫头片子的想法。被欺负过头了,又害羞的不敢面对他,便想要找个角落隐藏起来,躲避一阵子。
这几天,祁崇是有些操之过急。她本来就胆小,却没有给够她适应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