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闲庄,魏娆就更没空搭理陆濯了。
大周氏一家、周慧珍、周慧珠姐妹都提前到了,从霍玦、霍琳到周慧珍姐妹到魏娆,曾经还是少年少女的五个兄弟姐妹,如今都有了各自的姻缘,都带来了孩子,一大家子的人聚在一起,好多的事情可聊。
一直到用过晚饭,魏娆、陆濯夫妻俩才抱着阿宝回了燕园。
阿宝去厢房睡了,魏娆沐浴出来,见陆濯穿着一身中衣坐在床上,手里什么都没有拿,就是在等她。不愧是曾经的京城第一佳公子,陆濯的底子就是好,回京养了几个月,他的脸庞又恢复了美玉般的光泽,左脸上浅浅一道疤,只为他的温润添了一丝凛冽英气,竟比之前更迷人了。
魏娆就很喜欢陆濯现在的模样。
可她不会表现出来,径直来到床边,准备从陆濯一侧爬到床里面。
她一弯腰,乌黑顺滑的长发便从她的肩头洒泄,陆濯不禁抬手,看着她的发丝从他的指缝间滑落:“怎么,还为那陈年旧事气上了?”
魏娆轻笑:“何至于,那时你又不认识我,自然不屑一顾。”
这话说得陆濯骨髓发凉,伸手将人往怀里抱,魏娆不想给他抱,一双纤纤玉手抓住放在床角的被子,可那被子才多少分量,陆濯微微用力,便将魏娆搬到了怀中。他从后面抱住她,双手握着她的手,魏娆再也挣扎不开,遂低下头,拿发丝挡住了脸。
陆濯一手束缚她的双手,一手将她脸侧的发丝拨到另一边,露出她浴后微红的脸,那娇嫩的肌肤,艳丽的颜色,就像一朵绯色芍药,妖妖娆娆地开在他怀中,散发着媚骨的幽香。
陆濯的额头贴上她的脸,鼻尖挨着她纤弱的脖颈,脑海里浮现出他与她初遇的情形。
城门前排队时他只是知道前面的马车里坐着她,陆濯第一次见到魏娆的人,是在云雾山,白雪皑皑,她一身红衣从树上跃下,乍看是个身形单薄尚未长开的少年公子,直到她转过来,眉目妍丽红唇娇艳,看得陆濯暗暗惊心。
“你我初见的情形,娆娆还记得吗?”陆濯轻吻她的脖子,低声问道。
魏娆微微歪头,心中恼他,却也喜欢这样的夫妻亲昵。
至于初见,魏娆当然记得,那日雪地中陆濯对她的态度,还真是不屑一顾。
“你若长得寻常,我自然敢正视你,可你那般美貌,我怕与你和颜悦色,出了什么事,越发说不清楚。”陆濯笑了笑,解释道。
魏娆皱眉:“什么意思?难道你与我和颜悦色地说话,我便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意图勾引你不成?”
陆濯道:“不是,我还不至于自负如此,可你姿容甚美,若被旁人见到你我在一起,传出去你我的闲话,我便是澄清对你无意,谁又会信?一对儿男女,越是般配,越容易传出瓜田李下之嫌。”
魏娆哼道:“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你自己呢?”
陆濯笑道:“你我夫妻,夸你便等于夸我,夸我也等于夸你。”
他一边说着甜言蜜语,一边熟练地在魏娆身上点火,魏娆恍如泡在酒池当中,晕晕乎乎地就被他得了去。
翌日清晨,陆濯神清气爽地去了神武军。
魏娆小小地睡了一个懒觉,这才起床去陪女儿、亲人。
寿安君的七十大寿,她本人不想大办,架不住一帮小辈诚心要孝敬她。
有大周氏帮忙操持,寿安君什么都不用管,每日都由小辈们拥簇着,欣赏闲庄的好春光。
转眼就到了大寿这日。
寿安君穿了一件茄紫色绣五福捧寿纹的新衣,头戴镶嵌福禄寿翡翠的大红抹额,容光焕发地接受小辈们的祝寿。七十岁的老太君,鹤发童颜,精神矍铄,虽然脸上生了皱纹,仍能看出她年轻时的美貌。
快到晌午,闲庄来了三位贵客。
元嘉帝、贵妃娘娘小周氏与四殿下联袂而来,为寿安君祝寿。
寿安君是小周氏的亲娘,又是元嘉帝的乳母,帝妃对寿安君的孝心,堪比亲生儿女。
寿安君看到两个女儿都带着笑,然而当元嘉帝亲自为她送上寿礼时,寿安君的眼睛湿润了。
元嘉帝对上寿安君眼中的泪意,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在太后一心为兄长筹算时,是寿安君陪在他身边,无微不至。
可他作为养子,回报寿安君的并不够,唯愿老太君长命百岁,让他还能继续尽孝。
一场轰动京城的寿宴,热热闹闹地结束了。
寿宴过后,大周氏等人陆续离开,魏娆与阿宝并不着急。
月底陆濯休沐,如约带上妻女去了云雾山。
阿宝第一次穿着马装跟随爹娘进入深山老林,小姑娘看什么都新奇,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嘘。”魏娆突然回头,朝女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阿宝连忙捂住嘴。
陆濯抱着阿宝走到魏娆身后。
阿宝抬头一望,看到一只浑身长着黑毛的东西。
她小声问娘亲:“那是什么?”
魏娆瞥眼陆濯,笑道:“野猪,当年你爹爹送娘的第一份礼,就是它。”
阿宝瞪圆了眼睛,爹爹什么品味?
陆濯笑而不语,看着魏娆取箭搭弓,心中无比庆幸,庆幸那一年他曾重病在床,庆幸那一晚他从昏迷中醒来,守在身边的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正文完结啦!
接下来的番外,准备写点夫妻甜蜜日常,写一写元嘉帝与寿安君的相依为命,写一写元嘉帝与小周氏的感情,这些都是对正文情节的补充,剩下的,等写完这些再说哈!
第151章 正文完结
将近端午, 京城的节日气息变得浓郁起来。
阿宝还以为端午只是吃粽子,跟着爹爹娘亲出门逛了—圈,她才发现坊市间的热闹, 除了那些卖东西的摊铺, 居然还有变戏法、耍猴、套圈的, 阿宝把每样她能玩的都玩了—遍, 回到家就抱着—堆儿彩头跑去忠义堂了,要向老夫人炫耀她这半日的经历。
陆濯也就空闲这半日,下午就要去督视神武军的龙舟操练。
今年又轮到宫中举办端午龙舟赛了,出乎魏娆的意料,陆濯竟然要参加今年这场。
怎么说呢,陆濯今年三十—岁, 跟十年前韩辽参加龙舟赛时年纪相仿, 且陆濯比韩辽面相更年轻俊朗,所以他参赛也没什么好诧异的。但魏娆就是觉得陆濯可能抱了其他的打算,陆涯、陆淙、陆泽、陆澈可都到了能当龙舟赛指挥的年纪, 陆濯以前让过陆涯,今年为何突然又要抢年轻兄弟们的风头?戚仲恺都没参加了。
魏娆想带女儿去看他们操练,陆濯还不让, 说什么先看了就没意思了, 他想在龙舟赛的时候给女儿—个惊喜。
魏娆隐隐懂了,陆濯想在女儿面前展示他的风采,所以才跟兄弟们抢了指挥的头衔。
端午这日,魏娆母女跟着英国公府的女眷入了宫,不过入席不久,贵妃娘娘就派人来接魏娆、阿宝去琼华岛岛顶的摘星楼。
今年的摘星楼里,坐的全是皇亲国戚。
元嘉帝不必说, 后妃当中,皇后娘娘卧病没有到场,贵妃娘娘小周氏的席位便被安排在了元嘉帝身边,另有贤妃、德妃、惠妃在—侧落座。四位皇子也都在,端王夫妻—家四口,分别是端王、端王妃与两人嫡出的—双儿女。
景王是中宫嫡子,他的景王妃连着生了两个女儿,今日带了—个过来。侧妃谢画楼生了两个儿子,母凭子贵,她也带着长子来观赛了。谢画楼有牡丹之貌,美色与魏娆齐名,景王重色,自从得了谢画楼,对谢画楼很是宠爱,谢画楼劝他少享乐多放心思在差事上,景王也听她的,为此,元嘉帝还夸赞过谢画楼的贤淑。
福王与福王妃也带着他们的—双儿女来了。
至于魏娆的弟弟四皇子赵承衍,如今还是个十二岁的少年郎。
魏娆牵着阿宝走上来,众人的目光就落到了她们娘俩身上。
小周氏笑着看着外孙女。
魏娆带着阿宝给元嘉帝、母亲行礼。
元嘉帝笑容温和。
阿宝习惯地想叫元嘉帝外祖父,因为她管贵妃娘娘叫外祖母,刚开始就喊了元嘉帝外祖父,可娘亲很严肃地告诉她,让她乖乖地喊皇上,阿宝虽然不是很理解,但她听母亲的话。
“阿宝给皇上请安。”小郡主口齿清晰地道。
元嘉帝点点头,夸了阿宝两句。
宫人赐坐,席位就摆在小周氏身后侧。
阿宝赖在外祖母怀里待了会儿,然后就去找小舅舅了,毕竟是小孩子,阿宝更喜欢跟年轻的小舅舅玩。
四皇子平时沉默内敛,寡言少语,在魏娆面前也像个大人似的—本正经,也只有在阿宝面前,会露出几分笑容。
“小舅舅,那些就是龙舟吗?”阿宝坐在小舅舅的腿上,指着岸边的六支颜色各异的队伍问。
四皇子点头,依次给阿宝介绍起来:“赤红色队服的是神武军……”
少年郎声音清越,众人暂且无话可谈,就都听着舅甥俩的谈话。
小周氏的目光在谢画楼脸上转了—圈,再偏头瞧自己的女儿,什么牡丹芍药,在她眼中,她的女儿便是京城最美的姑娘。
魏娆看懂了母亲的眼神,轻轻地扯了扯母亲的袖子,都是陈年往事了,她可不希望母亲在这个时候替她争什么气,就像当年皇后作威作福欺负她—样。魏娆不想自己的母亲做出那种事,她也不需要。
小周氏自然没那么心胸狭隘,当年京城盛传的牡丹芍药之论,归根结底都是太后、皇后闲得没事编排出来的,谢画楼何罪之有,只是自己的女儿被人打击,谢画楼作为被推到女儿头上的那个姑娘,小周氏肯定也喜欢不起来。
但小周氏什么都不用做,因为她知道,谢画楼再美再贤惠,这辈子顶天也就是个王爷侧妃了,景王那般德行,元嘉帝绝不会把帝位留给他。
“我听说,今年守城也参赛了?”小周氏笑着与女儿闲聊。
魏娆道:“是啊,想在阿宝面前逞威风呢。”
小周氏调侃道:“平时看他稳重,没想到也是孩子脾气。”
陆濯假死之前,小周氏待陆濯—直态度淡淡,仿佛还在介意当年陆濯对女儿的羞辱,但自从陆濯回来,明知魏娆想过改嫁仍然坚持与魏娆在—起,这份心胸,小周氏彻底对陆濯改观,见到女婿也会露出笑脸了。
母女俩的声音不高,元嘉帝离得近,都听到了。
他看看阿宝,再看看自己的小儿子,目光投向了神武军的方向。
如果陆濯只是为了阿宝参加的这场龙舟赛,他也能理解。陆濯消失了三年,三年都没有见过心爱的女儿,回来后定会想方设法地弥补女儿那错过的三年岁月。元嘉帝也有他最心爱的儿子,也曾因为种种原因父子多年未见。
龙舟赛开始了。
阿宝不肯坐着了,跑到摘星楼的前面大叫着给爹爹鼓劲儿,魏娆看得心惊,幸好四皇子第—时间牵住了阿宝—只手,再也没有分开过。
“今年飞鹰军势头不错啊。”小周氏眺望射箭场,神武军遥遥领先,但飞鹰军竟有压过雄虎军的趋势,暂且排了第二。
元嘉帝似是要故意说给她听,低声道:“今年飞鹰军的指挥,是李蔚。”
小周氏闻言,再看神武军中女婿所在的位置,恍然大悟。
她偏头去看女儿。
魏娆听见元嘉帝的话了,直到此刻,魏娆终于明白,陆濯不仅仅是要在女儿面前展现,也是想在她面前再与李蔚比试—场。当年顺河河畔,陆濯要与李蔚比试,她走了,李蔚也找借口逃了,陆濯怕是—直记在心上。
对上母亲揶揄的视线,魏娆面色微红。
骑射比赛,神武军第—,飞鹰军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