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陵听温顾这么说,也叹了口气,“知道了,我明日便带人去。”
*
皇上被丞相率领的官员们逼迫上朝,每日早朝都十分敷衍,百官们下朝后还得去东宫和太子商议正事。
这日,温顾被太子留下。
“元阳诞下位公主,北羌新帝欲朝我国开战,夺回那十座城池。”太子表情凝重。
温顾挑了挑眉,他知道北羌割让那十座城池必不甘愿,日后定会想办法讨回去,可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北羌新帝皇位坐稳了?”温顾问。
“就是因为登基后,一些大臣以那十座城池为理由,不服新帝,所以新帝才想出兵夺回那十座城池。”太子皱眉,“靖国现在打不起仗,南方灾情未除,国库空虚,理应休养生息,若是北羌真的打过来,我们也无力支撑。”
太子和皇上不同,他知道从当下国家现状考虑,不会像他的父皇一样急功近利,又因为一点点成就沉迷美色。
“如今,王军手中有十万兵马,我手上有二十万,整合在一起三十万,虽然足以与北羌兵力抗衡,但是我们的战马不够,且士们穿的铠甲残破之后没有新的可换,最重要的是,我们的粮草不足,若真要开战,恐怕连一个月也撑不住。”
太子沉声说:“是啊,北羌根本不用和我们打,只要耐心等着我们把粮草消耗完,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击败我靖国。”
“所以,这一战,我们不能打。”
太子与温顾商议完,去和皇上禀明此事,毕竟皇上才是一国之君,这样重大的事情面前,还要皇上发话才能决定。
“既然不能打,那就求和吧,去问问北羌想要什么。”皇上思绪混沌,听完太子的话都没仔细想。
“倘若北羌想要回那十座城池怎么办?”
皇上皱眉,那十座城池温顾拿得很漂亮,载入史册也能彰显他这个皇上圣明,可若是没多久又还了回去,岂不是面上无光?
“不行,除了我们靖国的领土,他们想要什么都行。”皇上想了想说。
温顾在回府的路上,也在想对付北羌的对策,回家之后,看见萧惋手中拿着一个手炉。
“炎炎夏日,你拿个手炉作甚?”
“睿王命人送过来的。”萧惋拿着手炉在手中把玩,她还挺喜欢。
温顾想起那封被他烧了的信,这几日事多,他倒忘了还有个睿王。
“一个手炉而已,也能看这么久?”温顾上前把手炉从萧惋手中拿走,“还送什么了?”
“没别的了。”
“没写信?”
萧惋摇头,“没有。”
温顾点点头,表情好了些,“传膳吧。”
“你有心事?”萧惋看温顾心事重重的样子,问。
“这么明显?”温顾不想把朝堂上的情绪带回家里,在进门时已经掩饰了,没想到还是被萧惋一眼看穿。
“都写在脸上了。”萧惋看了温顾一眼说,“我们之前说好的,不许隐瞒。”
温顾笑笑,太子与他商议的事同萧惋说了个大概。
萧惋听后,沉思片刻,“你可听说过‘沈家军’?”
“你是说,镇守北地的沈家军?”
靖国初年,镇国公沈毅与其子威武大军沈渊,在北地组建了一只沈家军,世世代代镇守北地,只听从皇上一人调遣。
两百年来,沈家忠心耿耿,一直在靖国边境镇守,使北方的游牧民族不敢来犯,如今,沈家军已经传承了十几代人,实力雄厚不可小觑。
“沈家军虽然只有五万人马,但是各个都是能征善战的猛,以一敌十都不在话下,沈家在北地犹如神话一般,若是北羌真敢来犯,要是能让沈家军出马,估计我们也不一定会输。”萧惋说完,看向温顾。
温顾对沈家军了解不多,他只是听说过沈家军的名号,但是传言说的再神,他没亲眼见到过,也不会相信。
“我从军十几年,从未见过沈家军的一兵一卒,皇上真有这么一个利器,为何这么多年,都不让沈家军出征?”
萧惋解释道:“一来北地这么多年安然无恙都是因为有沈家军在,若是沈家军离了北地,那些对靖国虎视眈眈的游牧民族便会入侵靖国,二来沈家传到如今这一代,只生下一个女儿,皇上觉得沈家没有男丁,恐怕沈家军也不如以前那般,所以……”
“那沈军如今领军的是谁?”
“便是那个女子了,但是这女子我倒是不了解,连关于她的传闻都没有,沈家军具体如何,我也无从得知。”
关于沈家军的事,还是萧惋年幼时听元阳公主和太子聊天时听说的,她是第一次听说女子还能领兵打仗,所以对这件事印象很深刻。
“若是沈军真的像传闻中那么厉害,那么与北羌的战事,真的要重新考虑了。”温顾听了沈家军的事,心中轻松了不少。
“若是北羌真的打来,你便又要领兵出征,这次,又要去多久?”不知为何,一想到温顾要上战场,萧惋的心就像压了块儿大石头,面对着一桌自己喜欢的饭菜,也难以下咽。
“不确定,不过应该不会打太久,我们粮草不足,必须速战速决。
“那,你若是上战场,我能和你一起去吗?”萧惋问,
温顾诧异,定神看了一眼萧惋,发觉她是认真的。
“随军的家眷也有,不过行军艰苦,要和大家一起吃大锅饭,更多时候要连夜赶路,夜里只是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两三个时辰,还可能遇上山间猛兽,打仗的时候,家眷们都会在营地守着,听着外面炮火连天,也许你的家人一去就回不来了。”温顾冷静坦然地告知萧惋随军的条件和情况。
萧惋听了,皱了皱眉,光是听着,她就已经感觉到随军的艰难。
说实话,她问温顾这个问题,确实是动了随军的念头,可是听温顾这么说,又有些打退堂鼓。
倒不是她娇气不肯吃苦,而是自己身娇体弱,到时候岂不是会拖温顾的后腿?
看着萧惋一脸纠结的样子,温顾失笑,“想什么呢,就算是你想随军,皇上也不会答应的,且就算皇上答应,我也不会答应。”他怎么会让萧惋跟着吃苦?
萧惋叹了口气,“那位沈家的女军,肯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温顾笑看了萧惋一眼,“骑马练得怎么样了?”
“啊?”萧惋忽然被这么一问,没反应过来,“我,我只是练了几次,能坐稳了。”
“才能坐稳?还差得远呢,大白是坐骑不是宠物,好好练练骑术,以后用得上。”
第35章 三十五枝
萧惋喜静不喜动, 她可以为了重拾琴技每日苦练,但是骑马,她是真心喜欢不起来。
所以在和王若筱学了两三回之后, 就再没练过了。
大白每日在马棚里好吃好喝,还有人照顾, 日子悠闲又自在,不过日日照看大白的罗师傅说,大白总是被关在马棚里,心情不好, 建议萧惋多带大白出去散心。
就这样, 萧惋又开始练习骑术。
她约了王若筱,王若筱差人回说最近有事, 没办法陪她, 她只能自己去了。
“夫人, 其实小的年轻时也是会骑马的, 要是夫人信得过, 小的倒是可以教夫人一二。”罗师傅说话时微微弯腰低头, 黑白相间的头发留的很长,松松的绑着, 前面一部分头发披散着遮住了瞎了的那只眼。
“真的吗, 那太好了。”萧惋眼睛一亮,当下便带着画扇、箩萤还有罗师傅一起去了马场。
罗师傅腿脚不便,无法骑马,他先让萧惋上马, 然后牵着马走了两圈, 期间反复叮嘱萧惋正确的骑马姿势,还有发生了意外该如何挽救, 萧惋听得仔细,每一步都按照罗师傅说的做,短短一个时辰,已经能骑马绕场跑了。
画扇和箩萤在一处树荫里站着,远远看着场中学骑马的萧惋。
“为什么王小姐教郡主骑马的时候,画扇姐姐紧紧跟着,今日却放心郡主一人在场中?”箩萤拍拍画扇的肩膀问。
画扇笑了笑,“王小姐生性活泼,自幼便会骑马,夫人却是不擅长骑马的,王小姐骑上马没多久就跑开了,我若是不紧紧跟着,万一夫人出了事可怎么办,罗师傅做事踏实,夫人信得过他,我便也信得过,且你到府上已经快四年时间,我们都了解你的为人,你的父亲教养你这么多年,定也是个好的,所以罗师傅教小姐骑马,我很放心。”
箩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画扇姐姐过奖了,我和父亲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人,能有今日,全是托郡主的福气,我们定会好好做好分内之事的。”
场中的萧惋跑了几圈,渐渐从中体会到了几丝骑马的乐趣,便也骑得快了起来。
“夫人做的很好!”罗师傅看着萧惋策马扬鞭的样子,笑着高喊。
跑了许久,萧惋的发髻有些松散,人也累了,这才停下。
画扇拿着手帕给萧惋拭汗,箩萤倒了杯水递给萧惋。
“夫人今日可是尽兴了?”画扇笑问。
“嗯,第一次感觉到骑马也是件快乐事。”萧惋重重点头,说完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接着直接用手背擦了擦嘴。
这还是箩萤第一次见萧惋这么不拘小节,但也可以看出萧惋是真正的开心。
“奴婢帮您重新梳头吧。”画扇让萧惋坐下,将萧惋松散的头发重新梳了一遍。
“其实骑马也没有那么难,我再多练两次,就可以和将军说,我已经学会骑马了。”
箩萤站在萧惋面前,手捧着镜子,她觉得郡主提起温将军时的神情十分温柔,这是她头一回见萧惋如此。
郡主和将军的感情真的很好。
罗师傅向马场老夫妻讨要了一些饲料,一边喂着大白,一边说:“表现不错,晚上回去给你洗个澡。”
在老夫妻这里用过午膳后,萧惋又练了一会儿,但是下午日头太晒,没多久就出了一身汗,萧惋这才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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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萧惋提过沈家军后,温顾先后和丞相以及王将军询问过沈家军的事,他们说的和萧惋差不了多少。
一日早朝后,温顾求见皇上,太监说皇上正忙,温顾便在门外等,足足等了两个时辰,皇上才见他。
“温将军,你想让沈将军去对付北羌?”皇上听后很是诧异。
关于沈家军,皇上也只是听先皇说过,过沈家军只听从沈家家主的指令,沈家家主只听从皇上一人,但是他登基这么多年,每逢战事都有王将军和温将军应对,所以他从未想起过沈家军。
“如今沈家家主是一介女流之辈,北羌不是猫猫狗狗,随便就能打发的,连温将军你都没把握,那沈家军能对付得了北羌吗?”皇上十分不相信沈家军。
“能与不能,总得亲眼见过才是。”温顾沉声说。
皇上沉默半晌,说:“这件事,让朕再考虑考虑。”
温顾走后,皇上仔细思量一番,先皇在位时,就没动用过沈家的力量,且先皇还说过,沈家军确有实力,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调动,若是他此刻调用沈家军,岂不是昭告天下,朝廷已经不行了?
就在皇上沉思的时候,一道娇媚的声音响起,“皇上在做什么呢?嫔妾等了皇上许久了,皇上都不来。”
“哎呦,瞧瞧朕,和温将军商议了会儿国事,就冷落了美人,美人可千万别生气。”皇上笑着把张美人搂在怀里。
张美人坐在皇上腿上,搂着皇上的脖子,“皇上,嫔妾是不是耽误皇上理政了,都是嫔妾的不是,嫔妾还是回去吧,皇上什么时候忙完了,嫔妾再来。”
“胡说,朕在哪儿,美人就在哪儿,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说话不算话。”皇上点了点张美人的鼻尖,声音宠溺。
“嫔妾当然记得自己说的话,可是嫔妾可不敢耽误皇上公务,要不然,那帮大臣们又得说嫔妾红颜祸水了。”张美人表情无辜,语气娇滴滴的。
“谁敢说朕的美人,朕砍了他的脑袋!”皇上将张美人搂紧了些,亲了一口,“朕整日被这些国事吵得头疼,美人要时刻陪在朕的身边才好。”
“皇上因何事烦心,不知嫔妾能否为皇上分担一二。”张美人抚着皇上的胸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