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时常看着卫姮小姐长大的,小时候粉面桃腮,纯澈干净如不染俗尘的小珍珠,便六七岁时珠圆玉润,可也是云瑶心里瞅着的小娇花。云瑶自己没女儿,见着这样可人的小囡,便实在喜爱极了。
可卫姮光环围绕,盛眷荣耀,自己则出身江湖,即便山门里能够给李琰留下诸多江湖势利与财富底气,可到底在官中甚微,生怕比不上。尤其长大了的卫姮,亦通晓医理,知书明慧,云瑶便不好张口。然而如今儿子建功立业了,眼看两个方才眉目传情,你来我往的一幕,当真是一对天作的妙人儿。
前些日子,婆子洗衣时发现公子里衣上有女子的唇印,云瑶看了心中也生疑。毕竟媒氏上门说了多少门亲事,他去都不愿去看一眼,云瑶竟让人去跟踪了李琰几天,也未看见有入勾栏伎-院。此刻想来,可能就是这两个了吧。
云瑶因此满心期盼。
第三局,顺安侯府二公子卫沄进了两球,得了分。齐国公府李琰遂以一弓同发三支箭,竟箭箭刺入靶心,终是赢了这轮比赛,把场外的人们激起连声地叫好。
连皇帝萧宥都忍不住呵呵拍起了手掌。
看着方才一幕,心里忽然觉得又一件要事可解决了。
靺鞨部落虽然不比突厥强大,但一直盘根在东北与东突厥对峙,宇文宕王子眼看到了联姻的年纪,他正愁着如何跟后宫的大小妃嫔们开口讨公主,这时李绯却自己送上门来。
感觉十分搭配,一来是广阳公主的独女,身份娇贵,二来,也省得广阳日后把闺女送进宫里来,再闹腾得不清宁。
他当下按住不表。
放眼眺去,马蹄子卷起尘土飞扬,听阵阵有力的嘶喊比赛声,萧宥近日因为失去窦家这一臂膀的心境,也便得到了许多宽慰。思度便去了一个英国公府,还有眼前种种可扶持的新贵,这些小子们长江后浪推前浪,皆为大晋的好儿郎。
皇帝萧宥便笑着对傅太后道:“母后瞧着看,你们齐国公府威力不小啊,单李琰这小子,他日定当青云直上,叫人不可小觑也!”
皇帝与傅太后并非亲生母子,此番话中,有意无意地用了“你们齐国公府”,却是有几丝生分之意。暗示了英国公府窦家的倒台,如今傅太后手里捏的齐国公府,可是跃到了盛京城的兵权第一。
傅太后却不想跟皇帝相处得太僵持,谦慈地笑应道:“是皇上选拔出的人才,他日便计功行赏,也是皇上头一份功劳。多少的朗将,乃是听皇上的差遣。”
皇帝听出傅太后言语中的让步,心下默默地舒口气。因想着今日天气极好,不由久违地起了兴致,亦要上马去射上几箭。
皇上骨痛已有多年,这几年来一到春秋冬三季尤甚,莫说射箭,便骑马也鲜少。每年宫中虽然仍有春狩,但大多让人瞒着皇帝,事先布置好了猎物罢。
昌德忙给拉靶子的小太监示意,这些太监个个皆在宫中历练出了眼色,只稍一会儿功夫,便很是浑然天成地让圣上在马上射中了三次靶心,把皇帝高兴得满面春风,朗朗大笑。
然而再要骑一圈,却蓦地搭手扶在了一侧的大腿上。昌德连忙不着痕迹地踅上前去,扶了圣上下马。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这章修了一下,因为发现漏了一个情节,所以把大理寺那部分内容移到下章了,本章内容比原来多增加了2K字,以表修文的诚意,谢谢w
感恩大家的灌溉投雷,谢谢小可爱们,鞠躬~~笔芯!!
-----
甜甜圈小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1-06-30 17:23:20
ppwan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1-06-30 18:14:28
淡定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1-06-30 23:22:46
读者“Biscuit”,灌溉营养液+102021-06-30 23:39:30
读者“关山月的星星花”,灌溉营养液+232021-06-30 23:15:42
读者“毫无感情的催更机器”,灌溉营养液+102021-06-30 22:51:34
读者“葱油饼”,灌溉营养液+52021-06-30 22:40:51
读者“筚路蓝缕”,灌溉营养液+102021-06-30 22:29:36
读者“水之蜜”,灌溉营养液+102021-06-30 22:08:55
读者“lovebook”,灌溉营养液+52021-06-30 21:37:09
读者“aaaapp”,灌溉营养液+52021-06-30 21:20:42
读者“43900976”,灌溉营养液+132021-06-30 19:37:39
读者“nuage”,灌溉营养液+102021-06-30 17:45:41
读者“淡定”,灌溉营养液+202021-06-30 17:38:08
读者“谬谬”,灌溉营养液+72021-06-30 17:29:46
第五十四章 大理寺查
(五十四)
关于皇帝骨痛, 已有太傅、工部、中书省丞相大人等先后陆续上书,谏言新建皇宫。再加近半年来,太子亦因为着感风寒而开始咳嗽, 想来元极宫的确地处阴凉潮闷,皇帝便也不再坚持, 这件事本已经提上了议程, 只待天监司甄选新宫落址。
此刻皇帝高兴, 大臣们便也不再提及此事。
李琰卸了弓箭,进到御前, 高大身躯恭敬行礼道:“启禀圣上,微臣有一事相奏!”
他的声音清朗, 铿锵顿挫,浓眉凤眸炯炯有神。
“请讲。”皇帝对他极是嘉赏的,含笑抬手吩咐道。
一弓同射三箭, 连中三个移动的靶心,小子却是为栋梁之材。今日一事, 只怕不是要御前赐婚则个,英雄救美,他与卫家的翘翘儿确为绝配。
李琰颔首道:“谢圣上!微臣受一先生所托, 恳求面圣。此人姓兆名辞, 自称其为骨医宋莲之徒, 是昔日臣在突厥部落所遇。十多年前因闻圣上发布寻医令, 又有卫太医急寻宋莲, 遂师徒二人急忙赶往盛京。怎料途中被丝绸商队套头贩卖突厥为奴,几经逃跑而不成。其师傅宋莲已于半年多前仙逝,兆辞便随臣等将士回到中原。如今安顿完师傅事宜,请求御前面圣明冤。臣因听其所言耿切, 今日赛马得闲之际,便将其带了来,恭求圣上明鉴!”
他也不说专程来给皇帝看骨头的,毕竟皇帝萧宥十分忌讳被人提及。只说不识宋莲师徒,便带到皇帝跟前求鉴别。
十几年遍寻宋莲而无踪,今日却忽然送到跟前,这小子的运气和能耐皆了得。
“哦,竟然是宋莲师徒吗?”皇帝甚感意外,不由得看了眼身旁的纪皇后。
纪皇后盛装坐在一旁,颇有沉淀地点头说道:“既是人已来,便叫过来看看吧。这是有多大的冤情,无端被卖去那塞外吃苦喝风了多年,若然昔年留在宫中,也不至吃这些苦头,枉费一身的技艺,是为遗憾。”
李琰对阶下巫旋示意,片刻功夫,一身青衣素袍打扮的兆辞先生,便跟随太监跪倒在御座前。
“草民兆辞,苦盼得回中原十数年,恳请圣上将歹人绳之以法,为师傅明冤——”
清瘦的脸庞上,两行泪眼汪汪,便将这些年的遭遇口述出来,说到愤慨处,痛恨不能言。
不仅皇帝皇后,便连傅太后都是认得兆辞的,虽憔悴老矣,但当年宋莲在太医院当职时,兆辞原跟随其侧,十分脸熟。
那振振之词,听得皇帝不由眉头拧起,亦隐隐地震怒。
多少年了,从卫家葛夫人坠马至今,已近十六年。若然当日宋莲如期归京,不仅葛夫人或可无碍,便皇帝这个腿,也只怕早就医好了。何苦多痛这十几年,使得宫中、国事多感心有余而力不足,暗地被朝臣挂虑。
而当年寻医令布召天下,官府百姓人所共知,竟还有人胆敢无视圣旨。私贩-人口出关已是死罪,贩卖朝廷要找的神医出关,更应抄家当斩。
皇帝听完兆辞一腔苦述,便冷声道:“如此欺君忤逆,罪可当诛。兆先生莫要哀伤,且暂回朝中顶替你师傅当年之职,此事朕当然要查,传令下去,便交与大理寺彻查掳卖宋莲师徒的丝绸商队!”
“谢皇上!谢主隆恩!”兆辞感慨涕零,连连伏地叩头跪谢。
*
消息一传出开来,京中颇为哗然,小小一丝绸商队,竟然还有敢在皇帝头上动土的,这是多大的豹子胆。
而传至顺安侯府卫家,卫家上下老小,更是愤慨不已。
虽然卫家昔年清风廉正、低调谦和,可卫家到底是先帝亲封的侯爵府。卫家低调,是卫家为人品望高洁,但地位是在那里摆着的,不是普通谁人等便可轻易欺侮!
当年葛青夫人拼劲儿扛着,为要撑一口气等待宋莲的到来,是多么不想离去啊,结果,都快要到盛京了,竟然在掖州被人掳卖!
不发威的老虎并不意味着是病猫。
一贯脾性温谦的大老爷卫谨,本端在手中的茶盏,气得将将地震在了几案上。
是日正是十五,顺安侯府祥睦,一家子上下本和乐融融的。昔年的小娃儿们都长大了,逐渐成家有了自个的小庭小院,侯老夫人毕氏也不想晚辈们整日过来请安麻烦,便定了每逢初一、十五聚在正院里,阖家大小一块用个饭,其余日子各自忙去便是。
偌大的厅堂里,长、晚辈各分一桌。大老爷卫谨索然无味地掂了几筷子,便忽然顿住道:“是不是你孟家做的?”
他本生得严肃板正,这般直着嗓子一问孟氏,整个厅堂便蓦地安静了下来。除了卫姮咬着唇不语,二房的兄嫂妹妹们都诧然地无敢开口。
卫谨也觉得自己这话问得疯了,问出口时心里都意外,如何一个正常人会这样想?
可他就是这么疯地问了出来。
他此生的诗情画意都给了葛青,犹记得当时夫妻间相处,相敬如宾,情义通融。便是他去到南方施工水利,回来途中也想着给她制造些惊喜,又或是将自己衣袍打扮整理修挺,以更好地出现在她面前。
后面续弦,虽仍保持着出外回京带礼物等习惯,但心中的那份诗意却不见了,只当是这俗世中的任一平凡生活。
这也便是孟氏为何觉得大人他仍然修伟,但却粗糙了的缘故。
可问出来了,他却觉得某些堵着的东西通畅了。原本孟氏幼年给翘翘下香料,可以解释成不懂错放,可她仗着翘翘的得宠,罔顾侯府对朝中之事的不参与,多有交际各家贵妇,还将孟家商贾的账从他卫府侯爵走。这些,很多当下他都不知道,只因想着她与葛青的表系姊妹关系,方才多有宽容对待,然则……丝绸商队,却如何不让人多想!
孟氏本在舀汤,听得震惊之下汤勺都咯噔落在了桌面上,慌促之下抓起来,又错抓了筷子。
顿地两行眼泪淌出,伤心绝望道:“大人何出此言?大人何能说出口此言?我自进入侯府以来,心中想着莫不都是阖家安乐,原来在大人的心里,却始终没有把我当成家人?因为是丝绸商队,便能怀疑到芳娘头上吗?自前代以来,每年出关的商队有多少,这般的帽子扣下,芳娘实然无法承受!”
说着捂帕拭了泪,饭也再用不下去了。
“娘~”卫卉哽咽一声,连忙嘤嘤地哭着在旁安慰母亲。
卫谨看得三姑娘,心头又软又气得无力。从这日起便没再踏入孟氏的厢房。
侯老夫人毕氏也不敢劝,这事儿家中上下似都等着定案,默默地不再议论。
隔日卫谨起得大早,一身周正朝服,跪于皇帝的勤政殿前。跪请圣上,定将昔日歹徒绳之以法,莫论是谁,决意依法论处。
帝允之,宽抚其回去,卫谨方才拂袍起身。
*
很快到腊月上头,李琰却把这“万兴和”的镖头万大宰找到了。
说来也是巧合,他暗自派属下在卫府周围打探。年底要过年,上门要账或者汇报事儿的庄园农场的掌柜也多。那日忽然来了个四十上下的妇人,看模样却不似庄上的,莫名有些勾栏气,属下们便注意上了。
妇人先后来了两次,第一次来站在后院下人的月牙门前,是孟氏让嬷嬷出来打发的,大约一顿恶语恐吓给赶走了。
过二日,那妇人又好赖白赖地上门来,大有不给钱过年不走的趋势。这次却是孟氏身边的秋岚亲自出来,很是嫌恶地给塞了两纸银票。
妇人舔着脸恭维,李琰的属下便默默随了上去。
那妇人也是狡猾,得了钱便买了些日用所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过了许多天。忽然有一天,约莫觉着安妥了,这便拾掇了几件男人衣裳与吃食干粮,往城外荒凉的小村庄去。
让冷冻守了几天的属下抓了个正着。但见左脸一道疤,果是那个传说中的万大宰。
李琰也未抢功,只让人去通知大理寺,说出外回城途中找到个人看着像,让大理寺派人来查查。
大理寺派人来抓拿归案,基本审都不用审,万大宰就全都招供了。
万大宰也过够了,不仅朝廷在抓他,就是连当年的孟家,也都在找他,要杀他灭口。
他本来躲在城外,千嘱咐万嘱咐,叫这婆娘别来找自己。可这姘头心疼他放不下,又过惯了不劳而获的日子,竟自己不打招呼去找孟家要钱了。现在别说被朝廷找上,就是朝廷不找,孟家派来的杀手恐怕也要到了。
反正左躲右躲都是死,不若竹筒倒豆子,通通抖落个干净。
原来当年万兴和镖局保孟家那趟镖时,万大宰并不晓得朝廷的寻医令。半路上脚骨崴伤,恰遇到两个游医给自己治好,其中一个被称作师傅的姓宋。
孟家商队管家给了他一千两银票,让他把两个游医绑出关外。万大宰爱钱,虽然想不通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游脚医跟孟家有什么仇,竟然值得千两银子,但卖就卖了。本来一件事就这么了了,万大宰拿了钱也就忘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