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自来不会看眼色,没看姑娘脸红的都快滴出水了。再打趣下去又该恼羞成怒了。
三人笑闹着半个时辰又过去了,外面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衬的九重天上的皎月越发的圆越发的大了。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开始刮起了风来,那月光也显得有几分透和冷。
枝头上的乌鸦叫了几声,整个王府静的吓人。
郁欢望着窗外,不知怎的竟觉得有几分压抑身子莫名的打了个寒噤。她心中有几分慌乱总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姑娘怎么了?可是困了?还是小腹又痛了?”青莲见她黛眉微皱,神色凝滞有些担忧。
“我,无事。”郁欢嘴角轻扯安抚着二人,端起旁边的热茶吃了几口才平复了些心情。
今夜是中秋佳节,没必要让两人因着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影响了好心情。
“姑娘再吃点月饼。厨房做的可是像极了咱们凤阳口味呢。可惜了现在外面风大了,花灯放了出去会挂在树上。等会儿风小了再放。我可是写了好多的心愿呢。”花田嘴中吃着月饼,说话有些呜咽。
她每次放花灯都将所有的愿望写成一份单子,生怕天上的仙人们看不见似的。
郁欢放下手中的茶盏,刚想如往常一般应下,那杯盏便落到了地上。
闷闷的一声落在地上,就像是砸在了郁欢心上一般。她嘴角的笑意微滞,额头也带出了些冷汗。
“我困了,今日先不放花灯了。都回房间休息。你俩不听话我就扣月钱。”郁欢打了个哈欠,狐狸眸半眯娇俏着威胁着。
郁欢自来擅做戏,困倦的模样装起来毫不费劲。虽两人觉得有些可惜,但也听话的收拾了回房了。
郁欢阖着眸子躺在了榻上才觉心中安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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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武成王府静默不同,皇宫却是热闹的很。
亥时半刻,乾清宫中灯火通明。皇帝躺在龙塌上,一双厉目狠狠瞪着坐在龙椅上得意洋洋的逆子。
若是眼神能犀利的杀人,估计那人早已千刀万剐了。
“咳咳咳,杀父弑君,不愧是朕的好儿子。”皇帝重病,说话间咳的脸通红。
太子一改往日唯唯诺诺,丝毫不惧怕的迎上了那双厉眸,“父皇,这可怨不得儿臣。是您一步步的逼儿臣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从小您就瞧不上儿臣。您欢喜卫卿彦,宠着三弟,却独独当着众多大臣的面训斥我。
您左一个宠臣,右一个权王,至儿臣颜面不顾。儿臣这太子做的就像是个空壳子。
明明儿臣是太子储君,生母却一直屈居贵妃之位。便是个小小贵人都能嘲上几句。
父皇您忘了?您的皇位若是没有我外家能坐的这般安稳……”
太子愤恨的倾吐着委屈,清秀的面上都有几分扭曲。好像对面的人是敌人仇人而不是父亲君主,着实摄人。
皇帝手上青筋暴起,使劲的捶着床榻,“逆子,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朕的江山,朕宠谁岂容他人置喙。咳咳咳。”
太子见他这副样子轻嗤一声笑了出来,嘲讽道:“父皇别费力气了。外面都是儿臣的人,只要儿臣一声令下明日儿臣就能昭告天下,登基为帝。”
“冒天下之大不韪,得了这皇位也是乱臣贼子。咳咳咳,逆子,你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吗?”
“乱臣贼子也是史官记录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那些嘴碎嘴长的官员们现下还在儿臣东宫饮酒作客。父皇还是早些交出玉玺来,早些认命盖了印章。儿臣重情,会永远尊您为太上皇。”太子走到龙塌旁商议着。
"咳咳,朕不交出来如何?你这逆子还能弑君?"皇帝挣扎着半起了身子嘲讽的笑着。
那笑声像是一根刺扎进了肉中,疼,但是更加令人排斥。太子脸上暴怒,手拔出了腰间利剑慢慢的越发的靠近龙塌,"刀剑无眼,父皇怪不得儿臣。"
冰凉的剑刃抵着温热的脖颈,四目相对两人眼神都冷到了极致。眼见着吗剑就要抹了脖子,一道女声传了来,"我儿,他是你父亲。"
娴贵妃一身华服匆匆赶来,见了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今日是孙儿百日宴,她原本欢欢喜喜去了东宫。谁知一回来便见这副画面?
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此时刀剑相向,怎能伤心?
"母妃,不,从明日起母妃就是母后了。母后不开心吗?他不给你的,儿臣给!"太子激动的道着手中的剑也染上了鲜红的血。
"我儿孝顺,母妃知道。但他是你生父!你先松开。等他交出玉玺,我儿名正言顺做了新君,也能堵住悠悠众口。母妃太后之位也能坐着踏实。"娴贵妃走上前轻声安抚着太子。
知子莫若母,自己儿子这个状态就像是入了魔般。只能柔声劝慰。
"他不稀罕啊。儿子好言相劝,奈何父皇就是不交出玉玺来。既然这般。儿子也不客气了。况且儿子想来,留着人反而留下了活口,难免以后再生事端。倒不如今夜彻底大乱。贤王的人刺杀圣上落实,儿臣登基为帝!"太子双眸兴奋的通红,整个人就像是走火入魔一般。
娴贵妃吓得腿有些软,一边是儿子,一边是丈夫。
儿子孝顺听话,丈夫心中藏着别人,孰轻孰重由此可见。娴贵妃难受的扭过了脸,不再开口。
"等等,也罢。朕给你玉玺,"皇帝目中露怯,颤着声音道。
"哈哈哈,父皇,你竟也是贪生怕死之辈。也罢。儿臣留父皇一条命在。"太子扔了手中的利剑,狂声大笑,心中似有万千泉水迸发,竟觉此生没有比此刻更让人舒心。
只他还未笑个痛快,只见几道黑影从天而降,将龙塌围了个严严实实……
第53章 中秋2 说时迟那时快,一黑衣人像道影……
说时迟那时快, 一黑衣人像道影子般一瞬便到了太子身旁,手中的剑也架在了他的脖颈间。
这一变故太子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清醒了自己已经落在了黑衣人说中了, "螳臂当车, 放,放开孤, 孤绕尔等一条狗命在。"
太子努力保持冷静,只是眼神却是掩饰不住的慌乱。
黑衣人就像是没听到, 连看都未看他一眼手中的剑仍是牢牢地架在他脖颈上。
“就算尔等伤了孤,外面可都是孤的人。只要孤一声令下,大不了同归于尽!”太子狠厉的道。他话虽是放的狠,但不知为甚心中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
任他怎么威胁挑衅, 黑衣人都像是听不见。
“徐知进来。”太子大声呼唤着。他心中恐惧逐渐放大,迫不及待的想证明查探一下自己的实力。
话音刚落, 外面便进来一俊雅官员便进了来, 这人正是徐知。
太子面上狂喜,刚想说甚又见后面跟着身着玄色锦袍面色淡漠的卫卿彦。他面上的笑容凝滞, 整个人呆呆的回不过神来。
旁边吓软了腿的娴贵妃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同床共枕了几十年的枕边人是什么角色她不是不知道。
只是心中总是带着一丝侥幸和爱慕,不忍用最坏的心思猜度他。
现在到了这一步只能破釜沉舟保住她儿的命。
娴贵妃心中明了踉跄上前, 一巴掌扇在了太子脸上,“逆子还不认罪。本宫有罪, 教导了你二十多年竟是把你教的这般没有气度。父子兄弟之间的小矛盾竟是动刀动枪,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圣上,臣妾教子无方,无颜面见世人愿以死谢罪。太子虽是罪无可赦,只他到底还是个孩子,是您的儿子啊。您饶他一命可好?”
娴贵妃跪了下来, 保养得宜的面上哭的梨花带雨。
“朕饶了他,他可有想过饶过朕?弑父杀君便是千刀万剐都不能抵罪。咳咳~”皇帝从黑衣人身后走了出来狠声道着。
刚刚还虚弱不堪的人,现下看确实硬挺的很。今日果真是一场戏,一场算计了亲生骨肉,枕边人的戏。
娴贵妃面上讽刺,苦笑了一声,“圣上,臣妾跟着您多年。从未求过您任何事,只求您能饶了锵儿一条命。臣妾便是死也安心了。不然,便是臣妾死了到底地下心中不安恐怕对故人多说什么。”
"你在威胁朕?"皇帝上前一把掐住她精致的下颚,声音冷的像是啐了冰碴。
他眸中难掩慌乱和害怕,掐着她下巴的大手越发的收紧了。
娴贵妃鼻尖一酸,红彤彤的眼眶又落了泪。她这一生好生讽刺。
年轻时遇到了俊秀有才能的少年郎,她以为寻得了真爱。求了父亲代替了庶妹嫁给他为妾。
她知他心怀抱负,果真他后来登基为帝。
她最嫉妒的女人也被火烧死了,她很开心终于能以妻子的身份陪在他身旁了。
可以他登基后的第一道圣旨便犹如晴天霹雳。他向天下人宣告她纵奴仆做大,欺君不报,致元后身亡,德行有亏,不配为后。
可是她后来查知那放火的奴仆,竟和他身旁的林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臣妾不敢。只是圣上能骗了活人,能骗了鬼吗?还是说圣人也知自己是自欺欺人,所以才这般恼羞成怒?"
娴贵妃讥讽的笑着,到了最后一刻了也没必要再继续压制了,憋了十几年的话终于痛快的说了出来。
皇帝眸子蓦的变得猩红,面上很是狰狞,大手颤抖着狠狠的打在了娴贵妃的脸上,“毒妇……”
皇帝看着外表还算硬挺,其实多年苛疾再加上沉迷丹药早已经剩下个空壳子了。
刚刚被太子气了一场硬撑着亲自出来了。
现下被娴贵妃一番话激的心中火起,用光了所有力气便支不住了。
卫卿彦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低垂的眼睫覆住了漆黑的眼眸。
皇帝一回头望着他的脸不由的有些慌神,嘴角微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哈哈哈哈,皇上啊,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后悔过吗?旁人道虎毒不食子啊。刚刚出生的小公子臣妾看着都欢喜啊,你怎么忍心啊。”娴贵妃仅有的理智在看到那刺眼的一幕也消失殆尽了。
她不知自己是嫉妒还是讽刺亦或是彻彻底底的失望。
她真的错了,从她隐隐约约猜到些隐秘的时还自欺欺人的信任他就错了。
“你闭嘴,朕,朕赏你个体面。娴贵妃疯了,还不将人带下去。”皇帝冷冷的吩咐着,声音有些颤有些紧张。
娴贵妃猛地起身跑到了旁边的柱子旁,肆无忌惮的冷笑着道:“到了这个时候了,臣妾要这体面作甚。皇帝啊,你那般欢喜的荣娘娘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那般处置?以前臣妾也会疑惑。现在我明白了,你爱谁呀?你只爱自己的面子和江山……”
声音刚落她便撞了旁边的柱子,鲜血模糊了脸颊弄脏了地板,其间夹杂着太子的哭声,整个乾清宫显得有些渗人。
“将人抬出去。太子作乱弑君,打入天牢,终身圈禁。”皇帝淡声吩咐着,相比之前的紧张着实放松了些。
不一会儿有些凌乱的乾清宫便恢复了往日的洁净,连一片尘埃都未留下。
这难道就是皇权吗?夫妻猜度,父子想杀,兄弟阋墙?
不知为甚卫卿彦有些觉得身体发寒。
“你俩坐吧。忙活了一晚上终于将那逆子擒住了。剩下的逆贼还得徐知盘查。”皇帝坐在龙椅上呷着茶水,态度很是闲适。
“臣遵旨。这是宫内令牌还与圣上。”徐知垂首恭敬的道着。手上令牌触感温润,着实让人舍不得啊。
只是皇帝疑心重,令牌留不得。但,来日方长。
“令牌你拿着也方便调动兵力。”皇帝笑了笑没有接下。
他右手整理着左袖口,虽是面上笑着,但对皇帝顶顶熟悉的人才知皇帝这是在打量了。
徐知腰身弯的愈发的低了,“臣谢圣上信任。只臣惶恐,等调兵之时再向圣上讨便是了。”
“徐知啊徐知,你这人就是聪明。朕喜欢你的聪明。令牌你收着。这点的兵还伤不得朕。你是朕一手提拔上来的,朕信你。”皇帝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
徐知也不再拒绝,只是他面上不悲不喜,不卑不亢,越发的让皇帝信服了。
皇帝交代完政事,才想起来旁边沉默不语的卫卿彦,温声关怀道:“可是身子不适?朕让人请李御医来给你诊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