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着,借着小十一过生儿,让他疏散疏散,就请了几个平时合得来,志同道合的,又邀了十来位大家喜欢的小姐,今天晚上,让小十一好好乐一乐,你看看,现在怎么办?”
潘定邦不停的抖着手。
他现在心乱如麻,头大如斗。
“噢!现在!我听明白了!”李桑柔胳膊抱在胸前,斜瞥着潘定邦,呵呵了两声,“我问你,你今天这场乐呵,之后,准备怎么给你媳妇,还有小十一媳妇交待?”
“这不是有你吗!请了你,这不就……”潘定邦摊着手,一脸干笑,“你是主客,阿甜肯定不会多想,小十一媳妇也不会。可现在,唉,你说,现在怎么办?”
“你请的都是哪些小姐?全是只有床上功夫的?”李桑柔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潘定邦。
田十一这场往年都没有的生辰宴,请的都是和他俩志同道合的,这里头必定有花头,她想到了,可花头到刚才的满屋子矮榻,她可真没想到。
这会儿,她很想打他。
“瞧你这话说的,你这个,真粗鲁。我跟十一哪是你这样的粗人!虽然是小姐,也都是雅人,比你强。”
潘定邦对李桑柔这份打他之心,浑然无觉。
“你能不能把公主送回去?今天真不合适,你把她送回去吧。”
“我把她送回去容易,不过。”李桑柔斜瞥着潘定邦,拖着长音,“公主来了,一杯茶的功夫,又走了,这事儿,能瞒得过你媳妇和十一他媳妇吗?
要是瞒不过,你媳妇和十一他媳妇会不会问,公主为什么一杯茶的功夫就走了?
要是问了,你俩能糊弄过去不能?”李桑柔一连三问,问的潘定邦张口结舌。
这还真瞒不过,还真得问,他肯定能糊弄过去,十一肯定不行,十一糊弄不过去,他糊弄过去了,那得罪加一等!
“唉!你说你怎么想的!你把她带来干嘛!你看看现在!唉!怎么办?”潘定邦简直想哭出来。
“你请的小姐,既然吹拉弹唱,样样精通,请过来就过来呗,就听听曲儿不行嘛?非得在床上折腾?”李桑柔斜横着潘定邦。
“行!行,怎么不行,唉,我得去门口等着,挨个交待。唉,你说你,你把她带来干嘛!我答应了小十一……唉,算了算了。”
潘定邦垂头丧气往外走。
作为建乐城著名酒楼之一的周家园子,做事自然是干净利落的,没多大会儿,就把飘满轻纱,满是矮榻的大厅,重新布排好了。
李桑柔再陪着宁和公主走进厅堂时,厅堂里的轻纱已经全都扯没了,四周放着桌椅。
和潘定邦、田十一志同道合的诸人,在门右边站成一堆,门左边一堆,站的是建乐城的红伎们。
宁和公主大瞪着双眼,只顾看那群红伎,看的移不开眼,她们个个都好看极了。
这群红伎都是极精于察颜观色的,宁和公主眼里的赞叹,她们看的清清楚楚,迎着宁和公主的目光,深曲膝几乎跪地。
“她们是……”刚在上首坐好,宁和公主反应过来,立刻激动的气息都不怎么均匀了,急急的凑过去问李桑柔。
“嗯。”李桑柔肯定的嗯了一声,扫了一圈心虚气短、志同道合的诸人,再看向聚成一团,不敢随意的诸伎,笑问道:“有什么贺生辰的吉祥曲子没有?你们别站着,赶紧先给十一爷贺寿。”
“有。”站在前面的一个女伎大着胆子答了句,和诸女伎一起,拿捏着坐下,吹拉弹唱起一首时下流行的贺寿曲儿。
宁和公主的兴致全在红伎们身上,听了曲儿,看了歌舞,又看着一个红伎现画了一幅寿星图,心满意足的出来,上车回去。
李桑柔坐到宁和公主车前,宁和公主将车帘掀起一半,手托着腮,又是满足又是兴奋的叹着气,“我觉得,她们的日子真好,真快活。”
“天天不是唱就是跳,到处宴饮会文,饮酒作乐?”李桑柔笑看着宁和公主。
“不是吗?”宁和公主被李桑柔笑的心里没底了,反问了句。
“是,她们和酒一样,但凡有酒和她们的地方,多半都是宴饮作乐。
可她们也跟酒一样,那酒,不管是谁买了都能喝,她们也是,不管是谁,拿银子把她们叫过来,也是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李桑柔叹了口气。
宁和公主眨着眼,没怎么听懂。
“比如,嗯,翰林院的老翰林,哪个最老最丑最让人恶心?”李桑柔先问了句。
宁和公主犹豫片刻,凑到李桑柔耳边,“褚翰林,象只癞蛤蟆,这话就咱俩说,不然大哥要教训的。”
“嗯嗯,他还很风流呢。比如像他那样的,看中哪个女伎了,搂搂抱抱,脸贴上去,嘴亲上去……”
“呃!”宁和公主响亮的干呕了一声。
“唉,那些女伎,不但不能像你这样干呕,还得摆出一幅很
第98章 但做而已
顾瑾知道宁和公主看了一晚上女伎歌舞,是隔天散朝后,潘相找他告罪。
潘相之所以知道,是潘定邦回家之后,昂昂然找媳妇田七奶奶报领请女伎的银子。
这女伎可是请给公主看的!不能用他的私房银子。
自然,潘定邦不但银子没拿回来,还被他爹他哥轮番痛骂之后,关进了祠堂,他那点儿私房银子,也被田七奶奶兜底儿抄了。
顾瑾气的喉咙都粗了。
到现在,宁和跟着李桑柔,一共出去了三趟,头一回,听她骂人暴粗口,第二回 ,喝醉了,这第三回,叫上女伎了!
“大哥别急,潘七的话,哪能全信,要不,先把阿玥叫过来,先问问阿玥,她知不知道什么女伎是什么东西,只怕她根本就不知道。”顾晞急急的劝,“说不定,阿玥还以为就是普通女侍,宫里也有专人侍候宴乐歌舞,阿玥肯定不知道。”
顾瑾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那股子要暴怒的冲动,示意清风,“去请公主,别多说。”
清风应了,急慌慌去请宁和公主。
宁和公主到时,顾瑾已经压下那股子暴躁,至少在宁和公主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了。
“你昨天跟李姑娘出去了?”顾晞抢先问道,“去哪儿了?”
“周家园子。
昨天我跟李姑娘是去给田十一贺生辰。
其实田十一是十六日的生辰,只不过,他要请的人实在太多,请他的人也多得很,从昨天就开始请了,说是昨天是第一场。”
宁和公主话没说完,唉呀一声,“我给他带的生辰礼,忘了给他了!唉!”宁和公主懊恼不已。
“怎么能把生辰礼都忘了给了,昨天都有什么热闹?”顾晞看了眼顾瑾,微微屏气问道。
“昨天有好些女伎,都挺好看,七公子说,都是建乐城的名家。
有个弹琵琶的,七公子说她的琵琶,北齐南梁加一起,也得是第一好,确实弹得极好,人也好,一直笑,说起话来细声细气的。”
宁和公主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合适。
那些女伎,比那些士子更有才华,长的好看,谈吐雅致,谨慎知礼。
“一个擅画,当场画了幅寿星图,我觉得比姚翰林画得好。
对了,还有个跳旋舞的,旋的裙子都直起来了,能一口气旋几十圈,看的我头都晕了,我问她晕不晕,她说不晕,就是跳舞前不能多吃东西,不能喝水,不然就旋不起来了,挺可怜的。
唉,都挺可怜的。”宁和公主想着李桑柔的话,叹了口气。
顾晞斜看向顾瑾。
“跳舞前不能多吃东西,不能喝水就可怜了?每年元旦朝贺,一坐半天不能动,你不也是不敢吃喝?”顾瑾看着宁和公主问道。
“不全是不能吃喝,嗯。”宁和公主想了想,“她们天天歌舞宴饮,看起来天天快活,其实是没办法,她们是身不由已,是不得已,这份不得已最可怜。”
“这什么不得已,可怜什么的,是你自己看出来的?还是李姑娘告诉你的?”顾晞扫了眼顾瑾,笑问道。
“是我自己觉得,李姑娘也这么说,说她们就跟宴会上的酒一样,谁想喝一口就喝一口,没人会问酒愿不愿意让他喝。”宁和公主谨慎的打了一点小埋伏。
羡慕女伎这样的话儿,只能跟李姑娘说,和别的任何人,包括大哥和三哥,都是说不得的。
“这是什么话?”顾瑾失笑出声。
“这比喻,倒是恰当极了。”顾晞也笑出了声,看着宁和公主道:“那以后,你要记着,喝酒之前,先问问酒,愿不愿意让你喝,那酒要是不说话,就是不想让你喝。”
“才不是呢,酒要是不说话,那就是默许。”宁和公主愉快的反驳道。
“是潘定邦和田善兴请你去的,还是李姑娘带你去的?”顾瑾问道。
“当然是请我去的,李姑娘说七公子给她送了两张请柬呢。”宁和公主嘟了嘟嘴,“大哥真是,我每趟出去,你都要问这问那,你不是挺忙的么?”
“大哥再忙,也不会忙的顾不上你。以后……”顾瑾在以后之后,卡住了。
怎么说呢?明摆着阿玥不懂这女伎是什么,意味着什么,她不懂,他后面的交待,她就听不懂。
“没什么,总之,外头不比宫里,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要多想一想。”顾瑾叹了口气,只好泛泛交待几句。
“我想的挺多的,大哥放心。”
“昨天挺累的,赶紧回去吧。”顾晞赶紧示意宁和公主。
话说到这儿最好,再多说,他担心阿玥会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
顾晞将宁和公主送到殿门口,转身回去,看着顾瑾笑道:“阿玥看那些女伎,和看宫里那些供奉,没什么分别,是咱们想得多了。”
“你去找一趟李姑娘,问问她……唉,算了算了。”顾瑾头痛无比的揉着太阳穴。
这件事,他得先好好想想,想清楚再说。
“说说淮南东路的事儿吧。”顾瑾转了话题,“除了宪司徐牧,我想把转运使晋荣也趁机换掉。”
“我早就跟你说过,把晋荣换掉,他在淮南东路,一旦战起,他根本撑不起来!”顾晞坐到顾瑾对面。
顾瑾烦恼的揉着太阳穴,“我跟你说过,那个时候不是时机。晋荣毕竟是永平侯府姻亲,又是老二举荐的,永平侯府不提,可老二的面子,你不能不理会。”
顾晞有几分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本来,潘定山是极佳人选……”
“潘定山不行。
这事我跟你说过,潘定山提举茶马司多年,极精马政,他骑术好,懂马,还能砍杀马贼,战起之时,由他统总马匹的事,最合适不过。
我和他聊过,统总马匹这事儿,他极向往,他不能动。”顾晞打断了顾瑾的话。
“嗯,一旦战起,淮南东西路极为要紧,这两路的官员,年底之前,但凡不合适的,都要调换好。
这是我想到的几个人选,你回去跟守真,还有致和一起看看,挑一个人出来。
还有,宪司漕司帅司都由你挑选,现在的监司就不合适了,我的意思,晋荣就地转为监司,他这个人,虽说做事不行,却擅长挑毛病。
你回去和守真商量商量,看看是不是合适。”顾瑾拿了张纸出来,递给顾晞。
顾晞扫了一遍,收进袖筒里,和顾瑾又议了几件事,告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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