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姝听见了这话,进到房间里,便上下打量起自己姐姐来。
“姐,你没事吧?大明湖的水如今还凉着,着凉可不是小事!”
程玉酌并不想吓唬妹妹,说自己喝了姜汤,今早又吃了药。
“你放心吧,我没有事。倒是盈盈怎么样,她还小呢!”
程姝也说盈盈问题不大,“孩子没起烧,就是夜里做了噩梦,想来是吓着了,过些日子也就好了!”
姐妹两人相互问了情况,都松了一口气。
程姝照着程玉酌眼睛眨巴了几下。
“姐,方才… …那人到你房间里面来了?”
这话一出,程玉酌尴尬得简直想到钻到床缝里去!
这种事情,怎么被妹妹发现了?!
程玉酌脸上免不得有几分僵硬,程姝立刻看得出来,她低头呵呵笑了一声。
“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只不过,那人是不是太急了些,怎么能随便进你的屋子?”
程玉酌也觉得,他怎么能随便进她的屋子呢?
关键问题是,她又为什么没有立刻将她赶出去?!
可能也不是她的原因,毕竟那人脸皮实在太厚!
程姝见程玉酌若有所思,呵呵地笑着拉着程玉酌的手。
“那人瞧着不错,气宇轩昂的,若是他能真心待姐姐,就算身份难一些,也不是不行。”
程姝说着,轻轻叹了口气,“这世上最难的,就是找一个真心相待的人。”
程玉酌听到这话,也跟着思索了一下。
可她又意识到了程姝不会无缘无故地用这般态度说这句话。
她问她,“阿姝,怎么了?”
程姝笑笑,笑容有些淡,“还能是什么事?自然是我同世子的事。”
… …
袁白彦不知道程家到底住了什么人,可是马都指挥使知道。
马都指挥使同永兴伯交好,对袁白彦也有多有提点。
他当然不能告诉袁白彦实情,可是却也提醒了袁白彦一句。
“你爹想让你们家在太子眼前,留下个好印象,你可不要在这个时候,因为家里后院的琐事,闹出难看来!”
太子几日之内就会抵达济南,袁白彦自然晓得这个道理,当时连连道是。
小夏氏已经被自他送进了庵堂里面吃斋念佛,一时半会不会出来兴风作浪,后院自然平安无事了。
他简单解释了一下这个情况,可是马都指挥使却朝他摇头。
“根源可不一都在这个地方,这只是一处罢了,另一处,是程家。”
袁白彦听得眼皮子跳了一下。
“程家?程家虽然有两位有品级的人,可我那妾到底是卖身进来的,还能怎么样?”
马都指挥使朝他摇头,看上他的目光颇有深意。
“此一时,彼一时,这件事情,你可一定要想好了!”
马都指挥使的这几句话让袁白彦摸不着头脑。
晚间同友人喝酒,多喝了几杯,突然被一个喝大了的朋友问。
“世子爷后院可是要颠倒位次了?镇国公府可不好惹!镇国公府虽然被朝廷冷落多年,可是你那岳父夏国公是个暴脾气… …不过,关键是,此事也不好看不是?世子可别犯糊涂!”
袁白彦脑子一下子清醒了。
他们竟然以为他后院闹出这番波折,是要扶正妾室?!
甚至连马都指挥使也有这个意思!
可是妾室扶正这样的事情,那些商户人家才能做出来,他怎么能做这种事?!
袁白彦回到了家中,直奔程姝房间而去。
程姝刚拍着盈盈睡着,闻见他一身酒气,嗔道:
“世子爷酒量再好,也不能喝这么多酒,多伤身啊!伯夫人晓得了也不会高兴的!”
程姝这样说了,袁白彦立刻冷笑了
起来。
“你管的也太多了吧?”
程姝一愣。
她见他脸色不好,又浑身是酒,便没再多说,只是让人去做解酒汤来。
房里的下人一退下去,袁白彦就走了过来。
“我问你,你娘家姐弟对你在我袁家做妾,是如何态度?”
程姝皱眉看了他一眼。
“爷到底想问什么?”
袁白彦晓得她一向伶俐,不然怎么眼下被关起来的,是小夏氏,而不是她呢?
袁白彦冷了脸色,“你娘家可有想让你妾室变正室?”
程姝听见这话,沉默了一下。
若说最想从妾室变正室的人,其实不是她娘家人,而是她自己。
她不是没有幻想过,取小夏氏而代之,这么多年在小夏氏脚下受尽折磨,凡有点血性的人,都想如此!
可是小夏氏是什么样的出身,公侯伯爵之间又是什么样的关系,她也一清二楚。
她确实不想做妾室,不想给她的姐姐弟弟抹黑。
正如她的姐姐同她见面,从来没有一次走过正门!
她怎么忍心,他们因她受到这样的折辱?
她甚至想,还不如给寻常小商户做个正妻活得爽快。
程姝沉默了,袁白彦却冷笑了起来。
“这种事情,以后都不要多想了,就算你姐姐做了太子妃,我也不可能丢这样的人!谨守你的本分吧!”
程姝愕然,内室睡着的盈盈被争吵声惊到了,哇哇哭了起来。
袁白彦对着程姝冷哼一声,甩手走了。
… …
程姝说完,怔了一会。
“其实世子爷说的不错,我不可能坐上世子夫人的位置,毕竟对世子爷来说,他的脸面更重要。”
程姝呵呵笑了一声。
“男人么… …只不过,我也要脸面。我不想姐姐和阿获,日后因为我在伯爵府做妾,跟我一同丢人!”
程玉酌在旁深深叹了口气,程姝扶了自己的小腹。
“盈盈和这个孩子的事情,是我最为难的事,姐姐给我些时日,让我好好想想吧!”
程玉酌疼惜地拉住了她的手。
“姐姐会帮你的!”
程姝努力地扬起了嘴角,“姐,我知道!”
两姐妹沉默地握紧了手。
程姝又提起了程获的事情。
“… …薛远当时去夔州的时候,身边还跟了一个伙伴,那个人也见到了阿获,后来他去了别处做营生,昨日刚回来,他说,他在襄阳又见了到了阿获!说是通身贵人气派!”
程玉酌已经确定了,却不方便告诉程姝,只是一如以前一样猜测。
“襄王在年龄上也同阿获相差不远,我以为,十有□□便是襄王!”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再让薛远去襄阳一趟,仔细查看一下情况?”程姝问。
程玉酌也是这个意思。
“眼下,只能让薛远辛苦一些了,我这边实在不便,等到他们走了,我便亲自去找阿获。”
程姝一惊,“姐?你要亲自过去?我也… …”
程玉酌目光止住了她的言语。
“阿获的处境比你我都要危险的多,我不能扔下他一个人,但是你不能去,你安心养胎照看盈盈,日后,自然有咱们姐弟团聚的时候!”
*
“爷,襄阳的消息到了!”
自赵凛让人盯住了襄阳和襄王之后,情形立刻明朗了许多。
“… …在襄阳境西有一处猎场,那是襄王爷的猎场,奴才的人手在猎场中没查出什么,只觉得位置上奇怪,便出了境在襄阳境外查探,查了几日,发现了一个道口!正隐在道观当中!”
自来藩王不能无故出藩地,而襄王赵楼一边在东面与镇国公交接,另一面又在西面隐瞒出没行踪。
若说与见镇国公交接,没有什么奇怪,可向西是群山。
襄王出藩自然要为了出行方便,又怎么会去群山之中呢?
赵凛暗暗思索,除此之外,还有第二个消息。
“爷,戚贵妃的兄长戚之礼,以监管水治的身份,到襄阳了!”
赵凛一听,哼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