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妍抬头看他,顺着他视线下移,明白了原因,慢条斯理的理了下系带,手指若有若无的从缝里撩过,眼睛却黏在男人身上,从脸到还残留口水的胸前,再视线下移。
屠大牛被看的不自觉紧了紧腿,咳了声坐起来下了床,也不让人拉了。
听到女人的轻笑,他也不恼,走过去抱住娃,眼睛扫过隆起的丘壑,挺了挺胸,“我也有,只是不白不软,我也没那么馋。”
“嗯,你不馋,半夜摸上来也是手没地儿搁,搁自己身上又硌得慌。”
屠大牛噎住,为了夜里手不挨打,他识相的不再嘴硬。
屠老汉等了好一会儿,大孙女还没出来,屋里又听得到她叽叽呱呱的声音,只当是又洗澡了,小丫头一碰水就高兴,还喜欢呜呜啦啦的说话,进灶屋里把菜给炒好,都摆桌上了人才出来。
许妍抱娃,屠大牛拎着席子被子,往地上摊好才去后院洗漱,把屠小葵往席子上一放,许妍招呼老头,“爹,我们先吃,不等大牛。”
“他个懒鬼,你先吃,我看看小葵”,坐在席子上摸手摸脚逗小丫头咯咯笑,还端着饭碗坐她旁边吃,故意发出吸溜声引小丫头盯着他。
饭后,洗碗的洗碗,喂猪的喂猪,许妍抱着她姑娘去扯了把草撒进养兔子的圈,是的,兔子养活了,就是老想打洞跑,好在猪圈的墙是青砖砌的,地面又是石头和砖头码的,打洞一直没成功,在猪哼哼声里也就习惯了每天几/把青草的生活,彻底在这空猪圈里安家了。
兔子小,小丫头看不到,也不感兴趣,但喜欢放牛,许妍解开绑在柱子上的牛缰绳,把四头牛赶出大门,跟着它们后面走,竖抱起小丫头,扶住脖子环住屁股,靠在自己怀里,看她挥着小手高兴的嘎嘎笑,牛叫的时候给惊的睁大了眼睛,嘴里也跟着啊两声。
平禾跟红果来家里时,带来一个消息,他大哥陈平安要娶媳妇了,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在腊月,离现在还有两三个月。
没过两天,许妧来了,除了报喜还说了另一件事,黄岷考中举人了。
说这事的时候一直盯着她妹的反应,看她只有惊讶,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啥感受,反正就觉得亏了,要是当初……现在自己也是举人亲戚了,举人呐,她爹想了十几年的,还死在这上面。
许妍开玩笑称:“衙后巷的房租又要往上涨,出了个举人,房东该乐疯了。”
“你就想说这?不觉得可惜?我当初都看的出来他对你有意。”许妧声音有些大,不自觉的就带了点质问。
许妍听了就不高兴了,“姐,你在说啥?他有两个儿子,后娘是好当的?我嫁给大牛才算是过上了被捧在手心里的日子,你、你咋有点势利眼,盯着名声过活,你别再提了,大牛听了也不高兴。”
许妧知道这念头不好,但想着是自己亲妹,有啥不能说的,不就是唠两句闲话?被说势利眼她也不咋高兴,但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也没再往心里去,只是问了问平禾认字认的咋样。
许妍也没追着不放,自家姐妹有个口头争吵也是个平常事,顺着她的话说:“还行,简单的字大多数会写,这样学下去也能去当个账房,或是跟着他爹出门行商懂的多些。”
“考童生呢?我也想家里出个读书人,下代也能多条出路,免得子子孙孙都绑在这条绳上。”许妧略带期望地询问,想从她妹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
许妍摆手,有些好笑的说:“姐,你太高看我了,我就多看了几年书,哪懂的童子试啊,也没那本事,不敢说这方面的话,你要是有这意思就把平禾送镇上私塾里读两年,问问夫子的意思,不行了再回来。”
哪会没这想法,许妧苦恼,但家里也只有她自己有这想法,之前跟陈奇一提,他就大笑着拒绝,像是听了个笑话,说是他老陈家祖坟上就没长这棵树,不是念书的种子。
今年老大媳妇要进门了,哪会答应送小叔子上镇上念私塾,何况自家人了解自家的情况,家里养了这么些孩子,也就大几十两的存银,来年说不定还要添孙子,往后说不准得分家,这还有个刚会走的小儿子,哪能往私塾砸钱。
她也只好歇了这个想法,也就不再后悔当初没劝小妹嫁黄岷了,就是有个举人姨夫,家里也拿不出钱去供老三念书。
帮小妹把院子里晒的豆子给翻了一遍,看两个孩子都在堂屋里写字,架势摆的似模似样,她也就打算回家了,出门的时候还叮嘱许妍:“注意着点,别怀了,小葵还没断奶,肚子里怀一个再喂一个,你得被拖垮。”
“好,知道了,不留下吃饭趁着还凉快赶紧回去,秋老虎厉害的很。”
说到黄岷,隔了半个月,屠大牛赶着牛车带许妍去镇上赶集就碰上他了,许妍想买两头山羊回来养着,养牛太省事了,在家里也没事做,买两头羊自己养自己吃,不缺地方不缺草的,纯属于捡肉。
在集市上看到了黄岷,她差点没认出来,人靠衣裳马靠鞍,精神气也不同了,还是拉着两个孩子,走在街上不少人跟他打招呼,喊:“黄举人来买东西啊?”
他笑着左右应是,还是他大儿子先认出许妍,给他爹指了一下子,黄岷走过来打招呼,脚步不再漂浮,颇有气势,笑着问:“来赶集啊,好像一年多没在镇上碰到过你俩了。”
“对,孩子小,离不了人,黄举人,恭喜你啊,成举人老爷了。”屠大牛赶在许妍前面搭话,喊举人老爷一点都没觉得不自在。
“运气运气,我也没敢想能考中”,探头往包被里看,“是个小姑娘?长的真好。”
“对,是个女娃娃,不耽误你了,我跟大牛想去买两头羊,担心再耽搁好羊被人选走了。”许妍结束了续聊的话,本来也是没多大交情的,又一两年没见面了,实在没话说,对旁边踮着脚的俩小子挥了挥手,她都忘了这两小孩叫啥名字了。
“行,你们去。”
分别在两家买了两头小羊,一公一母,一白一黑,看到有卖狗崽子的,许妍把孩子递给大牛抱,她蹲下去看筐子里的五只狗崽,有些瘦,看人来了都还呜了两声。
陈继明抠着手心走过来,呆着脸说:“婶,我阿爷养的狗好,狗娘的狗爹是个狼狗,你看它们毛就知道了。”
瞎扯,不就黄不拉几的。
但她也没反驳,这小孩看着眼睛都红了,她怕一张口再给说哭了,而且这孩子她看着眼熟,像是之前见过一面的陈婆子的过继孙子,只是好长时间不见,有点长变了样,就是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呆愣呆愣的,但眼睛活泛。
看了看他的好棉布衣裳,又看那老头勾着腰,褐色的衣裳洗的泛白,还满是补丁,她心里已经认定了七八分。
“怎么卖?我都买了。”她说。
男孩的眼睛瞬间亮了,吞吐道:“八文钱一只,一共四十文。”
许妍伸手捞铜板,屠大牛探头看看,嫌弃道:“买个两只是个玩意,买这么些回去浪费粮食,家里不需要狗看门。”
陈继明眼睛暗了暗,还是一直盯着女人数铜板的动作,直到接了铜板才松了口气。
“小孩,你姓啥?”
小孩抬头警惕的望着她,还是开口说:“陈,我姓陈。”
确定了,许妍没想到这老陈头开明了不少,不仅放孙子出门,还允许他跟原来的家人有接触。
而陈继明却是偷跑出来的,没过继之前他就跟着他阿爷相依为命,靠种田卖菜生活,过继后他阿爷也是每集都来赶集,哪怕没菜卖也来,就是怕孙子年纪小,时间长了忘记亲阿爷。
走在路上,屠大牛问:“买这么多狗崽干啥?家里就是不养狗也没人敢偷。”
这是给自己壮胆子的,每逢夏收秋收,晚上就她一人在家,“家里留三只,另外两只塞给平禾、红果带回去养。”
▍作者有话说:
如果我没在评论区或是作话请假,那就意味着那天双更
第四十四章 [VIP]
未至中午, 陈老头从铺子里回来,坐在屋檐下扇着蒲扇小喘气,接过陈婆子端来的茶水抿了一口, 润了润干哑的嗓子, 咳了一声, 无力的说:“真是不中用了,站不能久站, 走不敢长走。”
陈婆子没说话,只是脸色更显阴沉, 接过蒲扇给他扇风,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挽起来插着个银簪, 露出松垮的耳朵,她伸手捏了捏戴了素面银环的耳垂,低声问:“耳垂肥厚的女人有福气,我为什么会老年失独?”
坐着的老头拍拍她的手,没做声,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 当初儿子嫌虫吵, 房内墙外的树都砍了个干净,现在是真的安静, 人不说话整个房子都静了下来,像是死了一样,只有外面远处的街道传来长一声短一声的叫卖声,提醒着两老口别忘了喘气。
太阳照过来了, 两人从檐下移到屋里, 陈老头仰着脖子往后院点点, 问:“又跑出去了?”
“嗯, 一老一小都没脸没皮,吃我的喝我的,还背着我来往,当我这老不死的是个睁眼瞎?”老婆子咬牙切齿的骂,但也只能骂骂,那孩子呆愣,说话当耳旁风,每个集市像是被下蛊了似的往外偷跑,打也打了,手打出血他还是不吭不声地跑,也出去找过,七八岁的男娃,他要是真不跟你走,陈老头和陈婆子去扯也扯不动,还把自己气的面红耳赤,白给外人看笑话。
去了两次也就不再去了,那不要脸的死老鬼脸皮死厚,不怕打不怕骂,回家之后那小子只会呆愣着脸仇恨自己。
“送回去吧,让他跟他阿爷要饭去,免得吃好穿好的养着还被人咒骂。”陈婆子询问她老头的意思。
陈老头没吭声,她就知道了他的意思,也是,那鬼孩子也是他们老陈家的种,肉坏了也是肉,还是在陈家这个大锅里,那自己为什么要当个为他好的坏人?不看书不写字听不懂人话?刚刚好啊,烂肉受不了明火,臭着去吧。
“许妍生了。”她兀然开口,当之前那番话不是她说的。
陈老头动了动,打量她一眼,问:“男孩还是女娃?”
“丫头片子。”
“是吗?听谁说的?”老头盯着她问。
她抚了抚并无碎发垂落的鬓角,低垂着眼皮道:“街上碰到的,她抱着孩子跟人说话。”
“你又去跟着继明了?不用管他,再过个两年他大了就知道谁好谁歹了。”陈老头以为她是盯着小孙子时碰见的,在继明没偷跑出门之前她都不上街的。
“不是今天,之前碰到的,我不搭理那死小子了,你也不用担心我把他打死了或是他把我打死了。”老婆子呲他,年轻的时候顾忌着自己娘家,有力有心却没胆,儿子死了,有心有胆也无力了,但自己活着他们陈家还能捞点好处,他怕自己出了事,再把他陈家给连累进去了。
她一直心里明白,所以她爱自己的儿子,爱他聪明机灵,却恨他没个好身体,她一辈子都耗在了他爷俩身上。
停顿了好久,大门响起吱呀声,短暂停顿,再次合上,坐在屋里的老两口都没动,像是没听到一样,当脚步声进了后院,陈婆子吐了口气,随意道了句:“让许妍生的孩子拜我儿为干爹如何?她之前不是稀罕家里的书吗?只要她答应,我就送给她。”
陈老头瞪大双眼盯着她,像是听不懂老婆子的意思,重复了遍:“让前儿媳生的孩子拜我儿为父?”
看她点头,他短促的笑了声,问:“她生的孩子跟我老陈家有什么关系?我儿子名下有儿子,不稀罕添个丫头,你也别想这瞎主意,就家里那二三十本书,给你你愿意多个爹?”
不知道哪里戳了她肺管子,只见她喘着粗气紧捏双手,眼泛血丝地盯着他,“那小杂种跟我儿有什么关系?见都没见过,跟我儿有关系的只有你我,还有睡过一张床的媳妇,我了解我儿子,他肯定对许妍生的孩子好奇,好奇她长什么样?有没有他的影子?”
“你疯了?你的确疯了,你真恶心。”他呸了她一口,起身离开,不愿在这话题上深究,对他来说,当初许妍踏出他陈家大门,就跟他老陈家没关系了。
现在更别想占自家便宜,一本书薄的二两银,厚的四五两,这不是银子?给另嫁的前儿媳?真是猪油蒙了心。
没给我老陈家生个长命的儿子,老了还想来扒我家产送人?
第二天就给搬到县里的舅兄传了个口信,说是他妹妹心智失常,大夫看了让静养,问舅兄来不来看看,或许见着娘家人就好多了。
隔了四五天,从县里递回来一个大包裹,大多都是安神的药材,还有短短的一句话:家忙离不了人,得闲去探望。
当天,陈老头从远房堂兄那儿领回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让其陪着她堂婶,照顾好她,不要让人出门走丢了。
至于继孙子,陈老头也没管他,随他跑进跑出,年纪小不知事,等懂事了不用他管教就知道该选择谁,一座房两个铺子,谁不眼红?比如讨好自己的侄子们,恨不得把自己当爷爷伺候。
买回去的狗长大了不少,浑油拌饭加没了肉的骨头,一个月下来养的肥嘟嘟的,白天窝在前院陪着女主人和小主人,晚上睡在屠老汉门前,守着猪圈的猪和牛圈的牛羊。
许妍赶着四头牛两只羊往荒地里吃草,两只羊才来的时候还想跑,现在已经习惯了,就跟着它们牛娘身后,顺着蹄印走,三只狗走在两旁,狐假虎威的竖起耳朵盯梢,牛不敢管,只能呜两只走慢了或是走偏了去吃草的小羊。
屠小葵被反抱在怀里,盯着摇摆的牛尾巴和短撅撅抖动的羊尾巴,时不时的惊呼一声,啊啊两句,像是在说着什么,许妍听到也应和一声,真是越大越不老实,性子霸道的很,她要是跟你说话你不理她,就逮着劲一直冲你叫,不耐烦了就哭,烦人。
但只要吭一声,她得了回应,就继续玩她的,想起什么了还咯咯笑,牙床都露出来了。
傻丫头,真是屠大牛的闺女,霸道不吃亏。
这晚,都半夜了,家家户户都熄了烛火,屠大牛被踹下床给他媳妇烧热水,点着根油烛用背抵开门,低声说:“水来了,洗屁股了,还是我给你洗?”
许妍都快睡着了,腿也没劲,不想动,只好说:“火给熄了,你给我擦擦。”
“好嘞。”屠大牛喜的咧嘴笑。
刚碰到人,后院的狗叫了起来,往前院冲,侧耳听还有敲门的声音,许妍给惊醒了,彻底没了瞌睡,支起身子推床边的人,道:“快出去看看,我咋还听到了女人说话的声音?”
外面狗叫的越发急促,屠大牛也正了脸色,但还是把手上的帕子伸了过去,仔细擦了两把,扔进水盆里对人说:“睡你的,守着小葵,我出去看看,不是敲咱家的门。”
但还是把床底的杀猪刀提在了手上,走往大门的时候,后院的屠老头也起来了,在半暗半明的月光下认出拎刀的是自己儿子,问:“咋回事?”
“正要出去看。”
许妍在屋里听到公爹的声音就放心了,两个人出门她也就不起来了。
大门打开,走出去看,是隔壁张家的,一连三家都出来了人,敲门的女人哭着喊了声爹,这才知道是张家出嫁的大女儿回来了,知道不是旁人也都进了屋,都知道这个点回来肯定没好事,但事不在自己家,这深更半夜的还是瞌睡最重要。
屠老汉拎着一只叫的最凶的狗,唤着另外两只进了后院,训了两声等狗都安静了他也睡了过去。
屠大牛进屋也没说什么,等第二天许妍出门放牛羊的时候,就见大槐树底下又热闹了起来,窃窃私语。
白婶子的二儿媳抱着孩子也在,看到许妍就招手让她过去,打探道:“大牛媳妇,张家出嫁的姑娘回来了你知道吧?”
“嗯,昨晚听到动静了。”
“怎么回事?怎么大晚上的回来了?”
“这我咋知道?我又不是张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