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就在昨日,有人瞧见陆陵天竟亲自在京中最大的糕点铺子花记排队买糕点!
花记的糕点向来人气高得很,特别是刚出炉口感最佳的那几样,更是天天排队老长。
只是各家来排队的不是丫鬟便是小厮,哪见过贵人自己排的?
耀王殿下每天日理万机,能让他花时间在这处排队的还能是因为谁?自然是为了王妃!
大家对此比耀王府的八卦更加津津乐道,都说耀王殿下定是面冷心热之人,其实最是疼爱夫人的,甚至到了后来,丈夫为表示与夫人恩爱,都要亲自去花记排队买个糕点才行。
沈梨在听了桃枝回来说这事后没忍住轻轻笑出声来,她的小日子刚走,彼时正在院里剪花,想要做花茶。
恰好陆陵天一步进了院,听见沈梨的笑,他走过去替她扶住一朵细细的花枝,浅笑着问:“阿梨在笑什么?”
沈梨弯着眼眸歪头看他:“王爷回来了,是桃枝说你前两日去花记排队买点心的事叫大家说开了,都让家里夫君向王爷学着呢。”
说完她微微探身过去剪下那朵芍药,又道:“不说他们,连我都没想到王爷会去花记。”
所以那日陆陵天提着点心回来也叫她吃惊不小。
点心铺子感觉不像是王爷这样的大男人会去的地方。
陆陵天垂眸看着小姑娘仔细剪花枝的温柔眉眼,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那日去了东宫,太子说那家的糕点最出名,太子妃十分喜欢,每日都要吃,我回来时路过,便顺带着买回来给你尝尝。”
他那日确实是顺手一排,想着沈梨因为小日子的原因心情有些恹恹的,买些糕点回去,她若喜欢吃了也许能高兴些。
倒是没想到竟成了京中百姓们津津乐道的八卦小事。
沈梨听后,笑得眉眼更加温软了几分:“谢谢王爷,确实很好吃的。”
陆陵天顺手从她的篮子里拿了一朵芍药出来别在她耳后,像她小时候喜欢做的那样,然后浅笑:“喜欢日后再买。”
桃枝和菀姝侯在稍远些的地方,看着王爷和王妃两人忍不住扬起一抹姨母笑。
尤其是桃枝,小小年纪竟然露出了点欣慰的神色,感叹一句:“王妃能嫁来王府真好,这才是她想要的日子啊。”
每天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去哪儿便去哪儿,随心随性,自在舒心。
她从小便跟在沈梨的身边,在永昌侯府里见过太多糟心事了,看着自家小姐现在的模样,桃枝觉得,这替嫁真是替对了。
耀王殿下这么好的人,就让永昌侯府后悔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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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侯府里,沈念筱确实是后悔的最近吃不下也睡不着。
原本归宁那日她以为能等来沈梨被耀王发现身份后,男人勃然大怒好生折磨她的消息,毕竟在耀王府地牢看见的那些她现在想起来都还打颤。
结果,那日耀王不仅陪着沈梨归宁不说,甚至还与她一同睡在了那个破院子里?!
而对替嫁之事,他竟是半点反应也无!
沈念筱差点就要怀疑陆陵天是不是没看出来?
然而晚上她偷偷去了玉琼苑找过赵氏后,得知耀王今日对于沈梨替嫁一事的态度,甚至还说从始至终他都从没说要娶的人是她!
沈念筱当即便涨红了脸:“耀王这是什么意思?他这不是、这不是把我们当猴耍么!”
甚至一想到耀王可能不是真的有隐疾,沈梨日后也许就会怀上耀王的孩子成了真正的耀王妃,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处处高她一等,沈念筱便夜不能寐!
难道日后她见到沈梨还要给她行礼?对这个以前在侯府里从来都是被她当成丫鬟看的庶女行礼?
其实说到底,她更在意的根本不是自己是否能坐上耀王妃的位置,而是即便她坐不上,沈梨又怎么配?!
她怎么能忍受沈梨日后身份与她天差地别?
当夜,沈念筱气得在屋里大发了一通脾气不说,还激起了一嘴泡,人真就气病了。
但好在第二日,事情便有了转机……
是以,在这日听到孙家两姐妹来侯府说起陆陵天在花记排队买糕点的事,沈念筱虽心里妒忌,面上却阴阳怪气了一句:“人家空手白得了这么一个王妃的位置,我们怎么羡慕的来,就怕耀王殿下不知什么时候会看厌她,那可就失了宠了。”
在沈念筱的印象里,沈梨无趣又沉闷,现在也就是新婚,耀王待她还算不错,可哪个男人能一直如此?
孙锦云听了沈念筱的话也替她愤愤不平:“我就不懂了,外头现在都在说耀王殿下本要娶的就是那丫头,这不是胡扯么?明明之前耀王殿下还邀你出去过,还带你去华天阁了!”
“哎,我一个闺中女子,如今还能说什么呢,”沈念筱一脸愁绪的叹了口气,病恹恹的垂下眸,“外头的人都以为与耀王殿下说亲的人是我,现在闹成这个样子,谁家还愿意与我说亲呢。”
“是啊,这对念筱的名声伤害太大了。”孙绣琴也道,“况且这说亲说的谁,伯父伯母能不知道么?还要递庚帖过去的呢,难道那还能是沈梨的庚帖?”
沈念筱闻言微微一僵,还真是沈梨的……
她很快敛眸,轻轻喝了一口茶掩饰自己的神色,继续唉声叹气:“庚帖这事也是我们疏忽了,不知道沈梨用了什么法子替换了我的,母亲都是之前耀王陪她归宁才知道。”
孙家两姐妹这下一听,更加目瞪口呆了,耀王还陪着沈梨归宁?
那这……这难道真是闹了个大乌龙,外头说的都是真的?
沈念筱一眼便看穿她们的神色,用帕子捂了捂额,一脸憔悴:“不管是不是真的,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平白遭了这么一出祸事,今年我都十六了,再无人来说亲,日后都要成老姑娘了。”
孙绣琴真心实意心疼了她的小姐妹一番。
“这可不是么,筱筱属实是太可怜了,被这乌龙亲事耽误终生,耀王殿下怎么说也有责任吧?”
“之前筱筱都跟耀王殿下出去过了,若没定亲这便于理不合,于筱筱名声有损的,即便他是王爷也不行啊。”
孙锦云气哼哼说了一通,看着沈念筱低着头一副凄楚的模样,忍不住问:“筱筱,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你整日闷在屋里也不痛快。”
沈念筱用帕子按了按发红的眼角,低声道:“我想过两日去马场骑马散心,也许心情会好些。”
孙锦云和孙绣琴点头:“可以啊,我们陪你一起去。”
沈念筱轻轻应了一声,帕子掩住的嘴角却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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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梨的小日子走后,一直惦记着想去东郊马场,于是陆陵天准备挑一天暂推了手头上的事,到时带她去马场玩儿。
而在此之前,沈梨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做。
她……要把长云哥哥写给她的信都烧了。
如今她已嫁人,本也不该再留着了。
这天入夜后,待陆陵天去了书房,沈梨打发了桃枝和菀姝下去,只说先不用伺候了,然后掩上房门,在灯影幢幢的烛火下翻出了自己藏在衣柜深处的小锦盒。
锦盒里放着所有这些年来长云哥哥写给她的信。
沈梨把他们都拿出来,一一按顺序摆好。
每次收到信沈梨便会在信封上写上时间,十年,二十八封信,从她七岁到十七岁。
从她垂髫小儿,到豆蔻年华,如今嫁做人妇。
沈梨手轻轻抚过信封上的字迹,在灯下将每一封信拆开,细细读过,就像读过她与长云哥哥这十年漫长又倥偬而过的时光。
她初见他时尚年幼,其实JSG现下也早就描摹不出他十年后的模样,只是靠着这一来一往的信件寄托少女最柔软的心事与秘密。
也靠这细密的字里行间来想象那个被繁花落满肩头的肆意少年十年成长后的眉眼。
如今,这些她都要一一告别了。
将二十八封信都细细读过,放下最后一封时,沈梨轻轻吸了一口气,缓缓叠好那页信纸。
她拿了偷偷准备好的小铜盆过来,然后将收到的第一封信堪堪凑到了妆台上的一盏烛火前。
突然门外传来响动,吓了沈梨一跳。
她心里一惊,赶紧停了手上的动作将信件匆匆收拢先一股脑扔进铜盆里,藏到了妆台下的角落,然后起身去了外间。
没有人回来。
沈梨松了口气,但谨慎起见她还是推开门出去看了看。
院里只有一片月光拂过树梢雪白的梨花,静谧温柔。
五月的夜风带着一丝清爽凉意吹过沈梨的脸颊,她将几缕发丝别到耳后,见院里确实没人后才回到屋里重新掩上门。
小手轻轻抚了抚胸口,沈梨只觉得心里怦怦跳,果然偷偷摸摸做坏事是会提心吊胆的。
低低叹息一声,她眉目间的那点哀愁叫刚刚这一吓倒是散了不少,只是信却还是要烧的……
尽管舍不得,沈梨还是没打算再拖了。
她绕过屏风重新回到妆台前,刚蹲下身子准备将小铜盆拿出来,却突然整个人僵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盆里刚刚扔进去的信不见了!
第41章
沈梨看着空空如也的小铜盆一下便慌了手脚。
怎么会不见?
是在她刚刚出去外面的时候被人拿走了?
但这可是在耀王府, 府里怎么会有人不经主子同意就偷偷进寝院,还进屋里拿东西……
难道是有人知道了她偷偷藏着这些信的事?!
沈梨呆呆坐在桌前,咬着唇连手指都搅在了一起, 脸色也白了几分。
信没了, 万一有人看了里头的内容, 那……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睛,简直不敢想。
沈梨只觉得浑身发冷, 最后沉叹一声趴在了妆台前,已经开始考虑要不一会王爷回来了便坦白吧。
不是都说坦白从宽么, 至少要比他从别人那里看到那些信要好一点吧?
沈梨一边攥着拳头一边已经开始想一会自己的说辞,只希望能以最委婉的措辞尽量让陆陵天听后不至于勃然大怒。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又有脚步声。
沈梨几乎是一瞬便身子紧绷起来,然后她便听见了轻轻的敲门声。
“夫人,王爷让我来传话, 叫您去书房一趟。”
是竹一。
沈梨却没能松口气,陆陵天从没有叫她去过他的书房,更别说是现下这个时候, 瞧着外头应该是戌正已过了。
攥紧了手, 她应了外头一声, 终于从妆台前起身,到了外间把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