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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知逸耳朵灵,将下头的话全听了,他不明白,小医仙她长得不柔弱?明明柔弱十足。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想保护她。
“这还没完呢。”说书人扬声,又挑众怒,“方才你们说起通房丫头怀孕之事,我便补一件事,曾经有一日,霍老板与通房丫头一道去寺庙里祈福,两人被强盗绑了,还多亏了霍老板机智过人,两人才会逃出强盗窝,要不然,我看这通房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保不住。”
“要是我,我就不救那通房。”
“霍老板还是善良了些,这世道,善良被人欺。”
“霍老板这么可怜?以前我只听说绥安侯府里有事,今天终于听着了。”
“再后头的事我知道,我有个亲戚在侯府里当过差,他同我说过一段,没多久,那通房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有人说是霍老板的贴身丫鬟害的,纪三公子便叫人打断了那丫鬟的双腿。”
“不是人,侯府里头都不是人!”
“这也太惨了,听得我都要哭了。”
“原来纪忱是这种人,亏得我以前还幻想嫁给他,好在没嫁。”
“早跟你们说了,纪公子不如卫公子。”
“卫公子就算了吧,身边莺莺燕燕太多,其次他还风流,不是还同霍老板传过一段么,我劝你们选二皇子。”
“霍老板与卫老板是生意上的往来,你们别乱说。”
听他们扯远,说书人又将话扯了回来。“霍老板爹娘惨死,还背了一身债,真是惨中之惨,且青阳郡主还不让她用钱庄里的银子还,说难听点,钱庄里的银子大多都是她挣的。侯府都如此对她了,她还能在侯府待下去么?好,我们再说绥安侯的寿宴了,那晚,太子殿下去了侯府,在宴会上对霍老板一见钟情JSG。”
“此话当真?所谓盛极必衰,霍老板转运了?”
“都跌那么惨了,还不转运,那可真是个苦命人。”
“太子殿下好啊,我们帝都城里想嫁他的姑娘得饶皇宫三四圈儿吧。”
“霍老板嫁过人,太子殿下不会嫌弃她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们去问太子殿下。”
“人家毕竟是太子,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就怕他是一时兴起,到时苦的还是霍老板。”
……
“我怎么会嫌小医仙,疼她都来不及。”裴知逸忍不住出声反驳。当他知道小医仙在侯府里受了这么多委屈时,他恨不得连夜飞进侯府将她带出来。老实说,即便是她与纪忱如何了,他也不会嫌弃她,只会怪自己没早点下山。
茶楼里人声沸腾,大多都在骂绥安侯府里的人,难听和更难听的话都有。
纪忱原本想解释,这说书人并没将事实说全,模糊的地方全不利于侯府。不管是否是羡鸯引诱,夕鹭都真真切切地害了画眉肚子里的孩子,他处置她并没错。若非顾忌霍酒词的感受,他早处死夕鹭了。
听到后头,他又觉得无所谓,他们骂便骂吧。
裴知逸眼尖,一见纪忱转身要走,立马示意自己人去拦纪忱。
“唉,这不是纪大人么。”倏地,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他一喊,全茶楼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纪忱。
纵然戴着斗笠,纪忱依旧被几百双眼睛看得毛骨悚然。他冷着脸,低着头,使劲推开众人匆匆离去。
*
茶楼里的事一出,帝都城里的人都传遍了,日日聊着这事,甚至有不少人去了刚解封的桃夭布庄。
等到解封那日,胡霁亲自带人去了桃夭布庄。
一等布庄解封,王约素便坐不住了,急急带着孙牟和画眉赶去桃夭布庄,他们侯府欠着一大笔银子,没布庄营收,他们只能各种节省,日子愈发难过。
孙牟进门,仰头望过布庄里的每一处,不住地叹气。前不久,这里生意极好,银子大把大把进账。一转眼,柜台和架子上都落了灰,伙计也没了。
“画眉,你先去拿块布,擦擦木架上的灰尘。”
“好。”画眉应声。便在昨日,王约素嫌缥碧是个废人,不愿养她,将她赶出了侯府,所以她如今也是个没人伺候的主儿。
画眉对布庄并不熟悉,找个抹布都找了许久
“我去拿。”孙牟看得直摇头,主动去后堂拿了抹布,还打了一桶井水。
画眉咬着唇瓣,自知无能,一句话也不敢说。
等两人再次回到前厅时,布庄门口围满了人,人声嘈杂,细听都是在骂人。
第53章 祖宗规矩
“哟, 桃夭布庄解封了,老天不开眼。”
“你们看,青阳郡主和那通房都在,一个忘恩负义, 一个臭不要脸。”
“倒灶的地方, 真是晦气。”
“这烂店,估计以后生意也不会好了。”
……
路人一句句地说着, 情绪激动, 什么难听的话都有。王约素站在放布料的架子前,面上青白交错, 低声骂了句,“都是些没脑子的混账。”
她此话一出, 外头骂得更凶。
见状,孙牟赶忙上前去关门。
一待他走近大门, 外头甚至有人扔起了菜叶和臭鸡蛋, “啪”“啪”“啪”,霎时,诡异的味道弥漫四起。
“嘭!”这下孙牟是什么也顾不得了,用力关上大门。
王约素被气着了,抚着心口骂道:“一群畜生。”
孙牟叹了口气, 心道,这布庄往后怕是不好开了。前两日,他也去笑谈茶楼听了一段, 还问了那说书先生, 究竟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事, 再乱说便报官抓他, 谁知那说书先生半点都不慌, 想来背后之人不简单。
他是侯府的管事,侯府里的对错他不好说,只能说,自己问心无愧。
画眉极少出侯府,更没遇上过这般可怖的事,当即吓得面色惨白,躲在后堂瑟瑟发抖。
“没用的东西。”王约素使劲瞪了眼胆小的画眉,越看越窝火,“如今忱儿身边只你一个,你要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学,我迟早将你赶出侯府。”
闻言,画眉更怕了,双眼通红道:“夫人,画眉愿意学的,画眉什么都学,求夫人别赶画眉……”她如今身无分文,身侧也没人伺候,不比之前,是想走也走不了。
*
有笑谈茶楼的事在先,裴雍再下诏书昭告天下时,全帝都城的百姓纷纷开始心疼霍酒词,怕她会走老路,刚从火坑里出来,又跳另一个火坑,人生凄惨。
对此,裴知逸十分满意,办完事后快马加鞭回到东宫。
小医仙住在东宫真好,他一回宫就能见着她。再过几日,等他们俩成了亲,会更好。
这日,霍酒词全待在东宫里头,哪儿也没去,一是她想照顾夕鹭;二是她身份特殊,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三,婚期近了,她打算养养自己。前些日子,她为装病不得已吃了有伤身子的药,不养好身子怕是对腹中孩子不利。
霍酒词坐在书案前,闲来无事便画起了新花色。
夕鹭坐于一旁,慢悠悠地为霍酒词研磨,“姐姐跟太子殿下的婚期定了?”
“定了。”霍酒词放下笔,低头看向自己画出来的东西。兴许是习惯了打理布庄,她老是想着布料花色。
“恭喜姐姐。”夕鹭满脸喜色,欣慰道:“太子殿下是个好男人,一定会待姐姐好的。”
霍酒词侧头看夕鹭,正要说话。
“小医仙!”猝不及防地,裴知逸进门。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两人腰间的蛊铃响得厉害。
夕鹭嘴角牵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识趣道:“姐姐,我走了,不打扰你们俩独处。”她自顾自推着轮椅出门,顺道关上了房门。
霍酒词羞涩地垂下眼帘,她晓得,裴雍已经将他们俩的婚事昭告天下了,然而她并不晓得,全帝都城的人都在心疼她。
“你在画什么。”裴知逸自然地拉了把椅子坐在霍酒词身侧,好奇地看着画上的东西,“真好看。”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两蛊铃相互吸引,带着两人都靠得近了些。
“随手画的。”多数时候,霍酒词都将它放水里,省得它闹腾。兴许是两人定了婚事的缘故,她一瞧他便觉得脸热。
“哦。你继续,我给你磨墨。”裴知逸拿了研盘里的墨块,轻轻研磨起来。他喜欢与她在一起的时光,能短暂抛却一切烦恼。
他单手搭在案上,目光触及她手指上的隐约牙印便道:“是我那晚咬的?”
“嗯。”霍酒词应声,她怕他自责。紧接着又道:“不疼。”
“那个时候你也是这样,想都不想。小傻子。”裴知逸握住她的手,用拇指轻轻抚着牙印,“怎么会不疼?”
霍酒词回道:“现在都好了,怎么会疼?”
被她的话一堵,裴知逸呆了一下,好笑道:“难不成你下次还想被咬?喜欢被我留印记?”
“登徒子,下次不救你了。”霍酒词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她摆出冷脸,自顾自作画。
裴知逸单手托腮,一瞬不瞬地盯着霍酒词,暗忖,她待在皇宫里会觉得无趣吧。
身旁的目光过于专注,霍酒词受不住,双颊更是烫。“你有事便先……”她这一转,鼻尖恰好擦过裴知逸的鼻尖。
“……”
两人靠得近,彼此的呼吸声交缠萦绕。裴知逸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试探道:“小医仙,我能不能亲你?”
此刻,霍酒词面上红透了,泛着浓烈的胭脂色。纵然两人定了亲事,她也不该放任他胡来,女儿家的矜持不能丢,但,她心里也喜欢他。于是她小声吐出两字,“不能。”她想,他要真亲过来的话,自己就反抗两下,后头就……
然而裴知逸并不懂小女儿家的心思,眸中光芒霎时一暗,如同蜡烛熄灭一般。他想直接亲过去,又怕吓着她。“你画吧,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霍酒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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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裴知临与裴知逐同时到达御书房外头,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心头各有计量。
御书房外只胡霁一人,并无其他太监。见两人过来,胡霁躬身开门,“大皇子,二皇子,请。”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御书房,齐声道:“儿臣见过父皇。”
裴雍面露微笑,淡淡地望着两人,“朕今日批完奏章时,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你们俩。打从逸儿进宫后,朕有事都交于他去办,着实忽略了你们。对了,你们俩近来在做些什么?”
在他看来,其他几个儿子再闹也闹不出大动静,唯独这两个特殊。
原先他是器重他们俩,没想无形之中将他们俩的野心养出来了。朝堂之上的事他可以睁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能借此锻炼锻炼裴知逸,而买凶这一点,他闭不上眼。
“是不是?”语毕,裴雍便停住了声,面上依旧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