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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霜气哼哼地转出来,寻找自己的太女,结果一偏头,看见高个子站在她面前。
高个子对她看,她对高个子看,高个子微微抬手,丹霜此时却还在生气,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你去踩她一脚,把她摔出去,我就陪你跳。”
高个子哼一声,道:“谁要和你跳舞?”
丹霜眼神一冷。
高个子却已经舞了过去,此时萍踪正在寻找伙夫转哪里去了,不妨一个人高高地矗过来,拉着她便转,边转边踩脚,萍踪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踩了七八脚。
踩到萍踪忍无可忍,一抬手把高个子扔过去了。
高个子落地正在丹霜面前,两人对望半晌,高个子一偏头,道:“踩得怎么样?”
丹霜唇角往上扬,拼命往下压,冷峻地道:“还行。”
高个子:“……那?”
丹霜依旧的冷峻,略带几分无可奈何模样,也一偏头。
两人便一个往左偏,一个往右偏,对着移动了几步。
然后高个子终于下定决心,手飞快地往丹霜臂上一搭,不像准备跳舞,倒像擒拿手。
就这么擒拿住了她。
丹霜轻微一让,又停住。
两人又对看一眼,便跳了起来。
细节说起来浪漫,但在别人看来,这两个水手古古怪怪的。
像一对丑断袖。
大抵这一般细节,只有矮个子能看出些妙处来。
他早就出了人群,自己盛了牡蛎酒来喝,一边喝一边盯着两人那眉眼和手脚底的官司,啧啧赞叹加淡淡担忧,怕跳着跳着踩了脚坏气氛,怕这好时光不能久,怕那姑娘脾气太大和慕四一对顶牛以后天天吵架怎么办可不要害他倒霉……无数的纠结在脑海中哒哒哒跑过去,最后却想起那日在他背上的姑娘,温柔又强大,和他轻声说我不嫌。
矮个子牡蛎酒滴到了地上,整个人忽然有点痴。
场上却有点乱了,大家都在转来转去,萧问柳很听话,铁慈不让她上她就不上,看得格格直笑。
兰仙儿一直在她身边,给她端粥送汤喝度数不高的牡蛎酒,接连灌了好几碗之后,萧问柳觉得下腹越来越涨,终于忍不住,拉了兰仙儿悄悄往人少处走。
场上,伙夫给铁慈扔出去,却还不死心,在人群中不动声色又心眼十足地向铁慈靠近,蓦然一个人转过来,拉起他的手,正是一喜,却发现是船上一个油腻的水手。
伙夫把那家伙扔了出去,再转一圈,这回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萍踪。
萍踪一脸惊喜,像是觉出了这躲猫猫的妙处,伙夫可不觉得妙,对着萍踪一笑,然后唰地背身一转。
却忽然被人拉住,转头一看是萍踪,萍踪手上用力,要让他团团转着回到自己怀中。
却有一人悠然舞来,抬手一拉,便将伙夫另一只手臂拉住。
一时间伙夫一前一后两个人,萍踪和铁慈,各自拉住了伙夫,角力。
铁慈忽然想起了一个故事。两个母亲争孩子,法官让拿刀来一人一半,真正的母亲松了手。
现在倒也差不多,谁更用力,谁不心疼。
她不心疼,她不放手。
萍踪姑娘更心疼,她立即放了手。
伙夫欢快地投向铁慈怀抱,一点也不在乎铁慈的不心疼。
两人抱着,翩翩转了个圈。
然而萍踪姑娘并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人。
她放手了看中的男人,却不会放过敢抢他的别人。
这边一个圈还没转完,那边她已经转了过来,这回一抬手,便抓向了铁慈的肩膀。
她左手五指指甲雪白坚硬,坚冰似的,右手五指指甲却又微微透着红,还没接近便散发着热力,竟然左右手是一热一寒完全相悖的两种内功。
不等铁慈避让,伙夫忽然转头,那一冷一热的爪子眼看就要抓到他脸上。
萍踪急忙错步,手指唰地插在正好转过来的一个人肩头。
那人惨叫一声,眼看左肩唰地蒙上一层霜白,右肩却出现五个焦黑的洞,洞边皮肉烤干,衣裳灼卷。
那是个船上水手,正蹦跶得欢,转眼遭了灾。
场中出事,欢舞的人们纷纷停下,愕然看着这里的争端。
萍踪站在场中,皱眉看了看地上的水手,没几分惋惜后悔神情,也不觉得麻烦,更多的是对事情不顺心的意外和不满。随即她干脆拍拍手,道:“别跳了!”
船把头赶过来,看着那水手伤势,显然人已经废了。
这人是他的得力手下,老把式都很宝贵,然而身在鬼岛,他什么都不敢说,默默把人拖了下去。
船主也在人群中,见状连忙退出人群,躲到一边。
萍踪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自顾自对大家道:“我看中了一个人,今晚就是我的洞房了。”
岛民便开始欢呼。
萍踪又对船主道:“准备好聘礼。要平常的双倍。”
船主一脸难色,不敢不应。
萍踪便走向伙夫,拉他的手,道:“走吧,我带你去我家。”
第174章 想进洞房先我同意(四更)
忽然有人道:“慢着。”
萍踪转头,看见铁慈,眼光变冷,道:“我没和你计较,你还敢说话?”
铁慈微笑道:“入洞房要给聘礼天经地义,可那都是未婚男女。没听说要把人家有夫之夫也抢回家的吧?”
“有妇之夫?谁?他?”萍踪看一眼伙夫,忽然笑道,“那容易,让他回去休妻便是了。”
她说话用词简短,语气却又慢又软,内容却又凛冽冷酷,整个人充满了奇异的矛盾感。
让人觉得她这个人,也是在一种矛盾的氛围中长大,才生成这种奇怪的性子。
她去拉伙夫的手,“走吧,给你看看我的屋子,有好东西哦。”
铁慈忽然又道:“萍踪姑娘,这妻休不成的。”
萍踪转头,盯着她,缓缓道:“你想死吗?”
“不想。”铁慈答得顺溜,指指伙夫,道:“但他就是妻,你是要他自己休了自己么?”
萍踪愕然。
伙夫不生气,慢慢地笑了笑。
“没听过断袖吗?”铁慈似笑非笑地道,“这位,是零。哦,零你想必不懂,说人话就是他是我老婆。你想要和他进洞房,先得我同意。”
伙夫:“……”
零是什么?
肯定不是好东西。
但是看在你难得愿意和人争我的份上,做做零也不是不可以。
萍踪皱皱眉,道:“我不懂你们中原人那些胡搞的玩意儿。我只知道这是个男人,我好不容易看中的,娘告诫我不许伤人,我不想伤你,你聪明的,就自己休了自己。回头我给你一个好东西补偿你便是。”
她说完,自觉已经非常友好宽容,一伸手抓住飞羽肩头。
铁慈看着,心想母亲既然如此明事理,这姑娘怎么还这样,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喜欢。
她也不说话了,上前,一把拨开萍踪的手,另一只手一抄,抄住伙夫膝弯,一把将人公主抱了起来。
萍踪:“……”
伙夫立即非常熟练的抱住了铁慈的脖子。
两人都有一瞬间的恍惚。
苍生塔下正式初见,也曾这么抱过。
萍踪的嘴已经张开了,显然她今晚也长了见识。
铁慈道:“多谢萍踪姑娘抬爱,可惜,我不同意。”
船把式颤颤巍巍地道:“二担……”
船主焦灼地跑过来,早给高个子和丹霜一人一边拽回去了。
萍踪的左右手开始颤抖,左边开始滴水,右边开始冒烟,像热水器旁边放了煤气灶。
船上的人焦灼又惊讶,不明白平常不吭气的二担,今儿怎么变了个人。
倒是船把头仔细看了一阵,变了脸色。
铁慈就像没看见。
铁慈又道:“我瞧姑娘也是真心喜欢我内人,真是与有荣焉。不过既然真心喜欢,那就该尊重人家是不是?你总该问一句我内人,他愿不愿意吧?”
伙夫在她耳边悄悄道:“你把簪子给我,说前事不究,我就说不愿意。”
铁慈的回答是把他往地下一掼。
多亏伙夫早有准备,早就死死抱住她脖子,才没掉下去。
他也不作妖了,立即道:“不愿意!”
萍踪怔了怔,一瞬间铁慈发现她眼底露出了茫然和委屈的神色。
她竟然真的对这家伙一见钟情。
铁慈看看伙夫,现在应该依旧不是他真正的脸,还涂黑了,黏了胡茬,但是所谓美人在骨,他骨相极美,举手投足间天生风流态度,气质既清又艳。
他这样的人,本就冠盖京华,万人中央,所在所及,群相注目。
萍踪身份不同,眼光便高,却又生在海岛,缺乏阅历,好容易见着这样的人,哪里扛得住。
铁慈向前走两步,道:“既如此,那我们就去睡了。哪家可以提供住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