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儿,我错了,以前是我错了,我不该三心二意,我不该去外头招惹旁的女人,时到今日我才发现,你才是最好的,你原谅我好不好?”周牧看着云想容。喃喃道。
“周大人,我与你已是前程过往,不值一提,当初的事谁对谁错都已经不重要了,大人如今既然已经娶了郡主,自然应当好好待她才是,又何苦纠缠我一个下堂妇,不值当的。”云想容摇头道。
“不,不是的。容儿你可知我这几月是怎么过来的,她性子骄纵,粗鄙不堪,对我颐指气使,闹得整个后宅不得安宁。晴娘上次生意上除了错处,被她直接赶去乡下老宅了,婉娘如今更是闭门不出,连见都不见我一面,我当真,当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可知我心里有多苦么”周牧一脸痛苦的说着,眼睛看着云想容,但眼角却落下泪来。
云想容平静的看着他,没有半点动容。
就算这样,那又如何?与她又有什么干系?
周牧这人,便是立刻死在她的面前,她也不会有半点的动容,不会掉半滴眼泪。
自己做的孽,自己便要担着。
而她云想容,早在重生于世的那一刻起,便与周牧没有半点干系了。
周牧看着云想容清冷的容颜,脸上痛苦的神色仿若僵住。他都这般低声下气了,她竟然半点都不动容么?
不,她不是他的容儿,他的容儿事事以他为先,哪怕他不理不管她,她也不会有半点不愿的。
“那你想怎么样?”云想容终于开口,显得无比冷静。
周牧赶忙道:“自然想让你回来。”
云想容蓦然笑了。说:“我怎么回来?”
周牧顿时一呆。
他这才想起来,如今周府的正室夫人已经不是云想容了,而是蒋青,若是云想容回来,便只能为妾。
云想容见他不说话,冷笑道:“让我回去做侧室,真是笑话!我凭着好日子不过,为什么非要回去找不自在?”
周牧还想说什么,方才躲在树后的人却快步上前来,抓着周牧便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周牧被打得跌倒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着,迷茫的目光落在了来人的身上。
“周牧你个没良心的,我堂堂郡主之尊下嫁给你,你竟敢嫌弃我,你凭什么嫌弃我,凭什么。”蒋青指着地上的周牧尖叫道。
周牧被骂得一个激灵,方才对着云想容时的那种痴狂模样顿时散了个干净,脸色苍白的爬起身解释道:“青儿。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他如今除了蒋青,真的是一无所有的。家里两房侍妾,被赶走的赶走,不敢见他的不敢见他,连去外头欢场寻欢,都上了人家的黑名单。
但凡看见他,都是不接待的。
如今在官场升了官,却又总有事情没做圆满,被各方嫌弃,若是离了蒋青,怕是连官都做不成。
“那是哪样?周牧,我不聋,你方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既然那么不情愿,那咱们便和离,不过了,这日子我不过了。”蒋青尖叫着,大哭。
云想容退开数步之遥,默默的看着两人争执,看着周牧想要安抚蒋青却又不得,心中不由得冷笑。
蒋青,前世你害我至死的时候,可曾想过,把你捧在手心上疼宠着的周牧是这番模样?
知道了周牧的真实面目,你可后悔?
蒋青依旧在怒斥着周牧,而周牧却像是没了半点脾气似的,不断的给蒋青道歉,这一番折腾,倒让不少出来透气的人都听到了动静,朝着这边聚来。
霍琛默默的站在不远处,看着云想容广袖白衣,安静独立,蒋青和周牧的喧嚣战火不论如何激烈,似乎也烧不到她的身上。
蒋青骂了一阵,忽觉腹中疼痛,脸色顿时发白。
周牧注意到了,赶忙紧张的扑上前,“青儿,你没事吧,怎地脸色这般难看,莫不是动了胎气。”
一旁的云想容闻言心中惊讶,蒋青竟然怀孕了。
她蹙着眉,果断的转身就走。
而蒋青疼痛难耐,心里也知道肯定是方才自己太过激动,动了胎气,眼见云想容要走,眼中顿时闪过怨毒之色。
她的孩子便是不保,也决计不能叫云想容好过。
蒋青想着,一把推开周牧,想也不想的扯下头上的簪子朝着云想容刺去。
只要云想容死了,周牧便再也不会惦记旁人了,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蒋青眼中的光芒疯狂而执拗。
蒋青还没有扑到云想容跟前,众人忽觉一物飞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见蒋青便尖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时,霍琛从一旁走到凉亭前,淡声道:“云小姐,离王请你过去。”
“霍琛,你竟对我孩儿动手,我腹中骨肉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和云想容那个贱人饶命。”蒋青看向朝这边走来的霍琛,尖锐的骂着,声音却明显虚弱。
周牧紧张的跑上前抱住蒋青,焦急道:“青儿,青儿,你怎么样?”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见蒋青疼得晕了过去,周牧抬头朝着霍琛喝道。
“本王才刚到,众人都看见了,能对她做什么。”霍琛冷淡的说着。
“若你什么都没做,青儿怎么会无缘无故这般说,她都已经晕过去了,若我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告到皇上跟前,讨个公道。”周牧大声说道。
“血,郡主流血了。”
“快看,郡主流血了。”
“大夫,快叫大夫。”
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声,众人将目光朝着蒋青看去,果见她身下缓缓溢出血来,鲜红刺目。
周牧赶忙将目光落在蒋青的身上,隐住眼中厌恶的情绪,用力抱紧她,道:“青儿你撑住,大夫马上就来了。”
那一刻,周牧看着蒋青身下涌出的鲜血,甚至在想,若是蒋青就这么死了也不错。
他再也不用忍受她永远都不会变好的脾气,不用被人指点说是靠着女人上位的小白脸。若是容儿能够回来,一切便都会回到原来那样,他也能过得逍遥自在。
霍琛看到蒋青流血也是略微蹙眉,不过他自认自己方才什么都没有做,所以也不惧旁人打量的目光。
“周大人,救治郡主要紧,先把郡主送去厢房,本王已经让人去请大夫来了。”离王得了讯,匆匆赶来,大声道。
在他的府上摆庆功宴,最终却出了这事,离王也是脸上无光。
最关键的是,方才下人说此事与霍琛有关,若真是如此,那这番出兵剿匪,却是白去了。
周牧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蒋青和孩子,不敢耽搁,由着离王亲自领路,朝厢房而去。
周牧抱着蒋青离开,徒留亭子里一滩血迹,鲜红刺目。
众人远远的看着依旧留在亭子里的霍琛和云想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太子排开人群大步朝着两人走进。
素来和煦带笑的脸上没有笑意,绷着脸,显得有几分阴沉。
“此番之事本宫必定会如实禀告父皇,既然郡主说此事与王爷有关,那镇南王到时自去和父皇解释,只是父皇传召之前,还请王爷在离王府上静候。”太子冷漠的开口。
“太子殿下放心,臣明白。”霍琛面不改色的抱拳行礼,平静道。
“如此最好。”太子说完,甩袖离开,看他那模样,应该是去看蒋青去了。
云想容看着太子离开,又转头看着地上残存的血迹。也是紧紧的皱眉。
上一世到她身死,蒋青都不曾孕有孩子,如今离上一世她身死还有一年之久,蒋青却在这个时候有孕。
这让她觉得有些不安。
不是因为蒋青肚子里的孩子有危险而觉得有所歉疚,蒋青既然敢这样放肆,那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孩子便是没了,也是她咎由自取。
她不安的是,她的重生让许多的事情都发生了不小的改变,上一世没有去剿匪的霍琛去剿匪了,没有怀孕的蒋青坏了,这些改变都让她明白,许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云想容想着不由得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心中的不安给驱散似的。
她也不是个没了前世记忆的帮扶便不能过下去的人,大不了日后碰着与前世不一样的事情时,行事谨慎一些便是。
“王爷,云小姐,我家王爷请二位去旁边的厢房稍作休息。”有王府的下人上前恭敬道。
“带路。”霍琛淡声开口。
那下人转身走在前面。霍琛迈步跟上,清隽淡漠。
云想容看着霍琛的背影,终是抬脚跟了上去。
不管她和霍琛先前如何,她明白,方才到底是霍琛帮了她,她欠了霍琛一个人情。
再者说了,太子可是说了,此事会禀告皇上,不需要蒋青亲自去闹,霍琛便已经麻烦缠身了。
他本就因为救她而去剿匪,好不容易功成归来,如今又因为她受了牵连,她怎么也做不到置之不理。
而霍琛,听到身后传来的轻缓步子,嘴角略微扬了扬。
到了厢房,下人给二人奉上茶水,便退了下去。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一时间,气氛安静不已。
“方才多谢王爷出手相救。”一杯茶饮尽,云想容这才平静的开口。
霍琛自进门之后便一直看着她,见她开口,平静的回应:“不必。”
“这些日子过得可好?”霍琛嗓音依旧淡漠如常,目光却焦在她的身上,舍不得移开分毫。
“很好,劳烦王爷挂心了。”云想容嘴角笑意温淡,疏离而淡漠。
霍琛看着,只觉得心口堵得难受,却又无能为力。
说到底,是他当初犯了错处,如今又如何能怪她疏离?
两人平淡的说了几句话,离王和小七一起来了。
离王坐在椅子上,漂亮的眉眼首度皱着,苦笑道:“青阳的孩子没有保住,此事怕是麻烦。”
“琛哥哥,方才你真的对蒋青动手了么?”小七看着霍琛,小声问道。
“我只是弹开了她的簪子,不至于让她摔倒。”霍琛面上不见半点难色,依旧平淡。
“这下若是闹到父皇那里,你肯定又要被责罚,此次剿匪怕是白去了。”离王依旧皱着眉。
“不妨事,总不至于丢了性命。”霍琛不在意的说。
云想容看着霍琛,淡淡扯了扯嘴角,道:“多谢王爷相救。”
霍琛勾了勾嘴角,唇角的弧度带着说不出的苦涩。
两人又说了几句,神态和话语一个比一个平静,直看得离王和小七焦急不已。
两人对视着,恨不得把云淡风轻的两人扯一堆算了。
“姐姐”最终,小七忍不住喊了一句。
“小七想说什么?”云想容目光落在小七的身上,笑着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