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查清楚了没有。”霍琛直接开口问。
他虽然将自己关在房中数日,但是却在母亲刚亡的那日便吩咐了韩密将此事彻查。
他知有人想害自己,也隐约明白害自己的那人是谁,但是却并不知这府中的内应是谁。
“是金姨。为防逃跑,已经将人给压下了,就等着主子吩咐。”韩密低声道。
霍琛闻言没有说话。
云想容不知道金姨是谁,但却没明白,肯定是和霍琛关系亲密的人。
霍琛的力道大得好像要将她的手都给捏碎了似的。
云想容吃痛,但更担心霍琛动怒。
孙逸可是交代过的,霍琛不可动怒。
于是云想容伸出另一只手覆在霍琛的手上,低低道:“阿琛,你抓疼我了。”声音轻柔低缓,似乎含着痛楚。
霍琛闻言下意识的松开手,一看云想容的手,竟被他握得通红,心中满是歉疚。
他松了手上的力道,宽厚的手掌将她的手拢在中间,细细而轻缓的摩擦,低低道:“对不起。”
云想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目光温和中带着安抚。
霍琛将目光落到韩密的身上,淡淡道:“问出什么了?”
韩密下意识的看了云想容一眼,显然,接下去的事情当是机密。
云想容道:“我去给你煮点热茶来。”她想站起身,却被霍琛拉住,动弹不得。
“是老王妃。”韩密见状,不敢耽搁,赶忙道。
“原来金姨的儿子不争气,是个小混混,惹下了不少的祸事,早在老王爷还在世的时候,就惹了人命,当时老夫人自己尚且举步维艰,自然帮不了她,便是在这时老王妃帮了她,收买了她。”韩密说。
霍琛没有反应,云想容却心惊不已。
对于镇南王府的事情她知道得不多,这会儿却是明白,霍琛那个非亲生的嫡母,怕是个狠角色。
一时间,云想容顿觉,若是她要和霍琛在一起,要嫁到镇南王府里来。日后的日子,怕是不比在周府后院来得轻松。
转念又觉得,自己如今想这些也为时过早,她方才和离,他将将丧亲,便是两人情投意合,这成婚只是怕是要耽搁上几年,除非有什么意外发生。
“还有,老夫人的疯癫之症,也是金姨所为,她长时间在老夫人的饭食中下药。这才导致老夫人在收到老王爷战死的消息之时心绪激动之下,当时便疯了。”韩密又抛出一个秘密。
感觉到霍琛的手一紧,又赶忙松开自己,云想容反手抓着他的手,不让他抽回。
霍琛看了她一眼,云想容同样平静的看着他。
霍琛,我既应了以后随着你,要苦要痛,便都一起受着。云想容的眼神中清楚的传递着这个意思。
明明该难过的霍琛忍不住勾了勾唇,唇角却流露出一抹浅淡的弧度。
韩密看着两人的互动,赶忙低下头来。却又忍不住暗自替霍琛开心。
“这次的事,却是老王妃忌惮您剿匪有功,担心主子手上有了实权,会更加难以掌控,便吩咐金姨在那日端给您用的茶水里下了毒,想让主子昏迷不醒,下半生与床榻为伍,却不想那日被老夫人误食,又正巧与老夫人体内的毒发生了冲撞,才导致老夫人毒发身亡。”韩密将所有的事情说了。
霍琛略微有些沉默。
早些时日手下探子打探到国公府一直在打听他手上的玉佩,似乎查到了他的头上,母亲死的时候他还在想,或许是此事惹出来的。
却不曾想,竟是这样的缘由。
李明月,那是父亲屈从于家族威势下娶的正妻,是父亲对母亲此生最大的辜负,也是留给他最大的掣肘。
霍琛沉默了下,道:“把她的人头砍下来,送给李明月,早些时日霍骅不是想要调任么,让人把折子压了,先收点利息,这笔账便先记着,迟早是要还的。”霍琛的声音无比的冷酷。
“是。”韩密利落的应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门。
霍琛动用自己不为人知的隐秘力量,却在云想容面前没有丝毫的隐瞒,显然是将云想容放在心上信任的,云想容心里明白,暗暗抓紧他的手,却没有说话。
“阿琛,我该回去了,时辰不早了。”云想容看了看天色,道。
她上午就出了门。如今已经快到晚膳时分了,再不回去,父亲该惦记了。
“好,让赵曦她们跟你回去。”霍琛说。
虽然不舍,但是霍琛却没有强留。
他要的是她日后光明正大的嫁他,做他堂堂正正的镇南王妃,而不是委屈她,让她遭受非议。
如今她和离待嫁,是该早些回去的。
“好。”云想容点头,这才起身离开。
至于赵曦姐妹,她没有拒绝。
赵曦姐妹会武功。放在身边有很多的便利,如今既然已经决定了和霍琛在一起,那么日后要面临不知多少艰难险阻,她要自己成为他的助力,而不是拖累。
赵曦姐妹带在身边,等闲的贼人根本无法靠近自己。
霍琛看着云想容离开,这才合上眼睛开始休息。
云想容重新回到他的身边,这种感觉叫他满足,疲累了多日的身体,在放松了绷紧的神经之后,睡得格外的香。
而在云想容回相府的时候。镇南王府,上任镇南王妃,也就是霍琛父亲的正室,却收到了一个东西。
那时李明月正在和下人吩咐事情,忽然从天而降一个黑布包着的东西,滴溜溜的滚到她跟前不远处。
屋内的丫鬟乱了下,最后见那物没有别的反应,这才安静下来。
李明月也被吓得不轻,脸色苍白。
见那黑色的布包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才恢复镇定,道:“去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到底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
有下人应声上前,打开了黑色的布包。
然后就没了动静。
“里头是什么?”李明月问。
那人没有回应,李明月顿时一皱眉,正想再说话,却见那人咚的一声歪倒在一旁,晕了过去。
而那人一晕,也露出了里头的东西。
竟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那人头的眼睛还血淋淋的睁着,正巧瞪大着看向李明月的方向,李明月一看,喉间一阵发紧,脑袋一懵。整个人直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屋里的其他婢女也都看到了人头,尖叫的,晕倒的,呕吐的,顿时乱成一团。
待惊动管事的,这才将人头收了,将李明月弄到房里休息。
“啊”李明月尖叫着醒来,满脸苍白。
“母亲,你怎么样?”散衙后得到李明月昏迷的消息,来床边守着李明月的霍烨,抓着激动的李明月,喊道。
李明月看到面前的霍烨,这才安静了下来。
“儿子,你回来了,你没事吧?”李明月紧张的抓着霍烨,不住的打量着他,问。
“我没事,倒是母亲您,一回来就听说您晕倒的事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身子一直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晕倒呢?”霍烨赶忙问。
他这一问。李明月顿时想起了那个血淋淋的人头,恨恨的抬手捶了下床。
“霍琛应该是发现了若兰那个贱人的死跟我有关了,竟然将姓金的那个贱奴的头砍下来让人送了过来。可恨那贱奴是个蠢货,叫她下毒还能毒错人。真是没用,死不足惜。”李明月恨恨的说。
“什么?霍琛怀疑到咱们头上了?那可怎么办?他如今如日中天,听说皇上还要交兵权给他,到时咱们更加斗不过他了。”霍烨顿时无比紧张,慌乱的问。
霍烨这人,从小被李明月宠大的,胆小怕事又自视甚高,对霍琛也很惧怕。
李明月看着他的模样。怒道:“瞧你那怂样,他霍琛就是飞到天上去也飞不出我的手心,更何况还有”李明月说到这里又猛然停住,似乎有什么不能说的话。
“还有什么?”霍烨不明所以的问。
“没什么。你只管当好你的差,霍琛交给我对付,这属于你的镇南王之位,母亲定会帮你挣回来。”李明月眼中闪烁着狠辣,说。
云府,云轩书房。
云轩和云想容面对面坐着,屋内气氛安静而沉滞,透着些压抑。
“父亲叫容儿来却又不说话,这是何道理?”云想容开口打破沉寂。
“你去见他了?”云轩喝了口茶,淡声问。
“是。”云想容没有否认,又道:“我答应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和他一起面对。”
云想容看着云轩,眼神晶亮,不含半点杂质,透着一股坚定。
云轩该责备云想容的,可是看着这样一双像是会说话的眼,他就不由得想起云想容的母亲柔芙,拒绝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可知道在他身边会面对什么?会有多少艰难险阻,又会面临多少生死劫难?”云轩正色问。
“女儿知道。”云想容清脆的回应。
论这个。没有人比重生的她更明白这其中的艰难了。
她既做了决定,就不会反悔,如同当初义无反顾要嫁给周牧一般,如今也是一样。
她会陪着他,跟他一起去面对未来,至于感情,她不敢奢求,也不会让自己的感情完全安放在霍琛的身上,这样到时便是他负了她,她好歹还能弃了他,潇洒离开。
帮他却不将感情完全托付,是如今云想容唯一能做的决定。
“你既做了决定,父亲也不拦你,只是日后,你要小心护着自个儿,不要叫我和你哥哥担忧。”云轩说。
当初柔芙那样的身份,便是落难了,义无反顾的跟一无所有的他,也是他高攀了,如今女儿义无反顾的想要爱一个人,他没道理阻拦着。
若是失败了,大不了自己养着就是。
“多谢父亲。”云想容有些感动。眼圈微红,却笑靥如花。
她前世的眼睛到底是怎么长的,竟然没有发现,父亲对她这般好,真真是瞎了眼。
霍琛的母亲终于在他的安排下入土为安了,而云想容也每日去照顾他。
霍琛虽然看似冷淡,但是心情却显而易见的好了。
半月后,小七从宫里出来,去了相府找云想容。
“姐姐,听说城外有个虹光寺很灵是不是啊?”小七托着下巴问道。
云想容本就看他心不在焉的,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怎么忽然问这个,你这神思不属的模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皇祖母这两日身体抱恙,她平日里那般宠我,我想去给她祈福,愿她老人家早些好。毕竟要不是皇祖母护着,我还不知道什么样呢。”小七低低道。
云想容看着小七的模样,略微心疼,忙牵了他的手,低声道:“不要担心,太后她老人家洪福齐天。自会马上好起来的。不过你既然有这个孝心,姐姐定会陪着你,咱们便去虹光寺祈福,太后她老人家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