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带着云想容走到一旁的屏风旁,两套成衣挂着,只是一眼,云想容便喜欢了这两套衣服。
两件衣服都是白色的留仙裙,广袖对襟,袖口和领口分别用粉色金色染边,清淡而飘逸。
看到云想容眼喜欢的颜色,扶风放了心,嘴角扬,轻声道:“夫人可以在这里更衣,我出去外头候着。”
扶风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当门再度打开时,他抬眼看去,整个人如同定格了一般,僵在原地。
“好看吗?”见他看着自己却不说话,云想容轻声开口。
“好看,咱们少夫人穿什么都好看。”一旁的楚儿抢先说道。
扶风点了点头,目光的惊艳完全无法掩饰。
“那……”云想容正想说她先走,却听得楼下传来喧哗的吵闹声。
扶风脸色沉了沉,嘴角略微下抿,心里极为的不开心。
开店这么久都没事儿,偏偏在云想容来的时候出岔子,他心里能不恼吗。
“夫人,我下去看看。”扶风脸略带阴郁,转身想朝楼下去。
“一起吧。”云想容说了一声,跟在扶风的身后。
“你这般行事未免也太过霸道,铺子里这么多衣服不要,偏要我看这件,这不是成心欺我么。”一道秀气的嗓音响着,略带委屈。
“你这说的什么话,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她看你手的衣服那是你的福气,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还不快点拿过来,惹恼了我家小姐,把整间铺子买下来,叫你一件都买不成。”另一个声音趾高气扬的说。
正巧这时,扶风和云想容也到了拐角,云想容一看店里争执的两人,目光微凝。
青阳?
心里暗叹倒霉,怕是又要节外生枝了。
“两位小姐都别吵了,我们二当家的来了,叫当家的给你们处置如何。”女帮工看到扶风,顿时眼前一亮,说道。
眼下这种情况,真不是她能解决的。
青阳视线跟着女帮工移去,见云想容和一个男人站在楼梯处。
只见云想容一袭白色留仙裙,淡金色宽边包边,脸脂粉淡扫,长发随意用一根白玉簪子挽着,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看着当真如同谪仙一般,风姿无双。
再看青阳身,同样一袭广袖设计,却未曾透出半点风韵和气度,因着她瞪着眼,越发像是斗鸡眼似的,显得极为难看。
青阳的脸色顿时沉了。
此时帮工也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扶风。
本来这事儿也好解决,只是这后来这位小姐衣着不凡,看着不是好惹的,她也不敢乱来。
扶风一听,心里有了数,前对着青阳行了一礼,道:“这位小姐,这衣服是那位小姐先看的,便让与她如何,店子里还有许多别的式样和颜色,鄙人帮小姐挑件合适的如何?”
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如今他们根基尚浅,也不能随意得罪人,扶风只能咬牙忍住心里的不甘心,笑颜以对。
哪知人家理都不理他,直接越过他对着云想容发问:“你怎么会从楼下来?买衣服都在楼下,你和一个男子从楼下来,大白天的做那种龌蹉事,也不觉脸红,我定要告诉周郎,叫他休弃了你。”
这话说得义正严辞,好像真的亲眼所见,捉奸在床了似的。
本以为云想容会慌乱,会手足无措,谁知她倒是平静得很,淡定的行了一礼,温柔低语:“臣妇见过青阳郡主,郡主千岁千千岁。”
见云想容行礼,旁人才知道她的身份,难怪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抢人看的东西,全都无奈的跟着行礼。
云想容行礼过后,也不在乎青阳的态度,直起身淡然开口:“来店里自然是为了买衣服,不知郡主所谓的龌蹉事是指什么?郡主也出现在这里,难道也是要做龌蹉事?”
青阳顿时气得瞪大了眼睛,尖锐道:“买衣服在楼下不行了,还去楼,那不是做见不得人的事是做什么?”
扶风在一旁识趣的开口:“不知郡主如何会这般想法,楼均是雅间,许多贵人来都是在楼换衣裳的,这是小店的特色,免得平民冲撞了贵人,店里也有贴牌子告示的。”
青阳郡主顺着他的手看去,二楼楼梯口之处确是有这样的牌子。
所以她刚刚说的话完全毫无道理可言。
她脸臊得通红,只觉得旁人看自己的目光似乎都带着取笑。她云想容去楼买衣,她堂堂青阳郡主却在楼下和一平民女子抢衣服,当真丢尽了脸面。
“周夫人见谅,实在是你名声在外,我看到你和男子一同下来才会想到那里去,真是对不住了。”青阳呵呵一笑,对着一旁的婢女吩咐:“小楠,拿衣服,咱们走。”
“郡主请留步,这衣服是这位小姐先看的,还请郡主体谅则个。郡主是贵人,不如去楼挑选如何?”扶风笑着开口。
如果他今天真让青阳这样把衣服带走了,他这招牌也算是砸了大半了,以后谁还赶来买衣服啊。
青阳一听这话更呕,目光看向云想容。
青阳心里怒意勃发,伸手指着扶风:“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和我说话,今天这衣服我买定了,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你信不信我只要一句话能让你这店开不下去。”
她的声音无的尖锐,大得连外头都有人听到了了动静,凑在门口张望。
“算郡主位高权重,那也不能这般行事才是,凡事不过一个礼字,郡主这般,事情闹大了郡主的脸怕是也过不去吧。若是叫皇后和国公知道了,怕是又要受责备了吧。”云想容柔声开口,面容依旧清淡温婉。
青阳看着心里更气。
她本因为周牧不管外头的流言将云想容接回府里这才生气出来走走,没想到一出来碰着云想容,真是不要更气人了。
有心想要发作,又想着父亲叮嘱的最近消停点,心里憋屈得不行。
“云想容……”她气急,抬手是一鞭子挥出去。
青阳本是暴脾气,终究没有忍住。
云想容眼睁睁看着鞭子朝自己挥来,下意识的侧过身子,抬手挡住自己的脸。
她虽然重生,虽然聪慧,但是不会武艺也是事实。
重生不过是天的恩赐,却不可能将她不会的变成会。
等待痛楚降落的时间变得格外的长,然而痛楚没有降临,倒是耳边响起一道晴朗明澈的声音。
“郡主好大的威风,这大庭广众之下打人,怕是传到国公的耳里,国公也是不开心的吧。”
云想容放下手抬眼看去,只见自己身前站着一位绯色锦袍的男子,从侧面看去,他的轮廓俊朗深邃,嘴角的笑意却显得放荡不羁。
“见过离王。”青阳抽回手,不甘心的福了福。
皇第四子司徒炎,被封离王。
众人赶忙跟着见礼。
“既然离王殿下为你求情,那这次算了,若是再有下次,呵,云想容咱们走着瞧。”青阳眼仇视不减,冷冷的说完之后,转身朝外走。
离王虽然能力不凡,但是因为放浪形骸,母族势力不强,所以也算不得很得宠,她深受皇后的宠爱,自己父亲又是蒋国公,青阳倒也不是很惧怕。
只要不起冲突,以离王的性子,也不会追究。
青阳走了之后,门外的人见没有好戏看,便各自散去了。
离王司徒炎转过身来看着云想容,眼含着淡淡的打量。
云想容落落大方的给他行了一礼,“方才多谢离王殿下,要不然妾身少不得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夫人言重了,举手之劳罢了。再者说了,郡主的举动也有损皇家威严,被传到父皇的耳也是不雅。”离王说着淡笑着转身离开。
云想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怪,离王的风评虽然好坏参半,但是高高在的皇子,也不像是多管闲事的人,若真要说他后面那句有损皇家威严,也说不大通。
想不通的云想容没有多做停留,带着楚儿回了周府。
另一边,离王离开铺子之后先是朝着城门的方向去了,走出一段,才弃了马车悄悄回到了云衣阁对面的酒楼二楼的雅间坐下。
“人帮你救下了,说吧,要怎么报答我?”司徒炎看着霍琛笑着开口,眼光芒闪烁。
“离王殿下想要我怎么报答?”霍琛神色平静的放下手的杯子,淡然问道。
“得了,你别拿我开玩笑了,叫什么殿下啊。我什么处境你还能不知道吗?”司徒炎苦笑一声,神色有些沉郁。
“今儿早朝皇不是还教您去御房给殿下您派遣差事了,难道这不是你的机会?”霍琛安抚好友。
“呵。”司徒炎苦笑,“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看着是皇重用于我,实则却是让我在前面替人铺路,等我把事情打理得妥妥当当再把我给换下来,累死累活的活是我的,功劳却是别人的。”司徒炎冷笑着说,端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
霍琛沉默了一瞬,眼底忽地掠过一抹精光,“殿下,迟早你会得到自己应得的一切。”他说着,目光落在了对面云衣阁,莫名的想起了云想容。
“那借你吉言。”司徒炎缓了缓情绪,再开口时伊然又是那副浪荡不羁的模样,方才的愤恨失落还有阴郁,仿佛都蒸发了似的。
“人都走了,还看呢。”顺着霍琛的目光看去,司徒炎戏谑笑道。“不过阿琛,你去周府的进展怎么样,找到东西了没有?”
霍琛收回目光,隐住眼底的尴尬,淡声道:“没有。整个房都被我翻过了,没有找到。若是他那里真的没有,便去试试别的几个人。”
他数次夜探周府,自然不会仅仅只是去见云想容那么简单,更多的,是想从周牧的房给找出他想要的东西。
然而这么久了,依旧一无所获。
这种情况要不是周牧确实干净,虽然属于二皇子,却没有什么劣迹,要不然只能说明,他藏得太好。
“好,这事儿我交给你我放心。我明天要去蠡县,估计要呆一段日子,你在京城多辛苦担待了。”司徒炎伸手拍着霍琛的肩膀,轻叹。
“对了,你对那个云想容,不会真的心了吧,她可是周牧的发妻,你这……”司徒炎看着霍琛,微不可察的皱眉。
“她是个很有意思且不简单的人。我本以为周牧自己没有东西的话,那么多半会将东西给他妻子,结果,呵……”霍琛淡笑。
“不是喜欢好。咱们如今处境不妙,没必要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烦。”司徒炎松了口气。
“我知道。”霍琛淡声回应,敛去眼所有情绪。
……
霍琛这边发生的事情,云想容自是不知道的。
第二天,云想容写了信叫楚儿送去云衣阁给扶风。
没多久,楚儿便匆匆回来了,脸色不大好看。
“少夫人,不好了。”楚儿低低的叫了一声。
云想容目光一凝,抬眼扫了一圈,见周围并没有人,站起身朝屋里走。
楚儿会意的跟着云想容进了屋,张望着没有人后,这才关门。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云想容坐在椅子,脸色不大好看。
她深知青阳的性子,昨天没能从自己身讨到便宜,必定会将怒气转移,找云衣阁的麻烦,只是当时铺子里的人不少,她也不好和扶风说这事儿。
回来后本想叫楚儿送封信过去的,却被府琐事缠着脱不开身。
今天一得空她便使了楚儿去送信,难道终究还是迟了吗?
楚儿的脸色不大好看,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说给云想容听。
“奴婢奉少夫人之命去送信,没想到到了那里却发现云衣阁贴了封条,奴婢打探了一番,说是官府说铺子的手续不合格,还欠着不少的手续没办便开业了,这是藐视官府,便叫人遣散了帮工,还封了铺子。”
云想容抓着椅子把手的手顿时一紧,手指间青白交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