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少君有些气闷:“我就是吃自己的醋了,不行吗?”
少女心思多变,冯少君更是其中翘楚。
久别重逢是多么美好的事。变幻面容身份,是她自己,“拈酸吃醋”的,还是她自己。
沈祐有些无奈:“冯少君是你,冯公公也是你。你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冯少君眸光一闪,声音轻柔:“你不知道冯公公真实身份的时候,就对冯公公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可见,你真正喜欢的,就是冯公公,根本不是冯少君。”
沈祐下意识地出言反驳:“如果我不喜欢你,根本不会和你纠缠不清,还应下假扮你的未婚夫婿。”
冯少君轻轻哼一声:“不是因为我送你的荷包吗?”
沈祐从袖中取出定情信物,在冯少君眼前晃了一晃:“如果不是你,给再多的银票,我也不会应。”
这世间,大概只有沈祐会将情话说得这般波澜不惊了。
这句淡而无味的话,却令冯少君心中溢满甜意,抿唇一笑,再次扑进沈祐的怀里。
沈祐紧紧搂着未婚妻,心里暗暗唏嘘。
他因为生母江氏之故,自小就对女子避而远之。甚至暗中立誓,此生不娶。
没曾想到,他遇到了她,所有坚固的防备分崩离析,不堪一击。沉默少言不善言辞的他,在她面前话不自觉就多了起来。还无师自通地学会哄她欢喜。
可见,她真是他命中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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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重逢(二)
独处的时间短暂又宝贵。
亲昵相拥片刻,冯少君拉着沈祐的手一同坐下。
沈祐默默地握紧冯少君的手。
“你的伤真的痊愈了?”冯少君的目光落在沈祐的胸膛上。
沈祐下意识地应了一句:“你要不要亲眼看看?”
冯少君半点不见娇羞,应了一声好,伸手就去摸索沈祐的衣襟。
沈祐:“……”
沈祐不算白皙,脸上涌过的红潮也没那么明显。他迅疾伸手,抓住那只灵活纤柔的手,声音里透出一丝无奈:“少君!”
冯少君眨眨眼:“我看看你的伤而已,你还怕我轻薄你不成。”
顶着冯公公的脸,声音却是熟悉的娇软。
沈祐身体里蹿过激越的热流,目光黑幽幽的,声音有一丝沙哑:“我不怕你轻薄,只怕自己情难自禁克制不住。”
冯少君的耳尖又微微红了。
初尝两心相悦的滋味,两人一别就是数月。今日久别重逢,心里仿佛一把无名火在窜动。稍微一撩拨,便有星火燎原之势。
沈祐俯下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然后迅疾将椅子挪开三尺。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到一个伸手触摸不到的位置。
冯少君扑哧一声笑了。
沈祐平心静气后,和冯少君说起了在平江府养伤的情形。
其实,这些事冯少君早就从大冯氏的口中听说了。不过,自沈祐口中说来,感觉又自不同。
他的声音也格外低沉悦耳:“外祖母时常来看我,每次都催我喝补汤。人参鸡汤是大补,每日都喝,连着喝几个月,也着实有些腻。不过,这是外祖母的一片美意,我便是喝着反胃,也没吭声。”
“崔表哥几乎每日都来。有他在,三哥也能换着休息小半日……”
冯少君笑盈盈地听着,目光落在他的俊脸上,一不小心,就恍了神。
前世的沈祐,阴沉冷厉,不喜多言。她和沈祐是死对头,见了面彼此较劲刀光剑影是常事。
她一直未嫁,也没有过男人。偶尔夜半做个荒唐的梦,梦中竟是他的脸。当然,这等事是她的隐秘,从未和第二个人说起过就是了……
冯少君的目光飘来飘去,也不知在想什么,一看就知道走神了。
沈祐有些无奈的住了口。
冯少君这才回过神来:“你怎么不说了?”
沈祐无言地瞥着她。
他一直在说,是她没认真听好吗?这也就是她,换了别人这般恍神,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冯少君难得自省认错:“是我的错,不该在你说话的时候走神。你继续说,我保证听得认真专注,一个字都不错过。”
对着心尖上的姑娘,大概就是这样吧!原则一降再降,底线一退再退。
沈祐抵挡不住那双笑盈盈的美目,继续说了下去:“我伤势好得飞快,原本打算早一些回京城。外祖母却不准我走,让我继续安心养着,直至伤势痊愈。”
冯少君深以为然:“外祖母做得对。殿下身边又不缺亲卫,你受了伤,就该安心养伤,急着回京城做什么?”
沈祐没说话,只专注地凝望着她。
急着回京城做什么?
当然是想见你啊!
以沈祐的性子,这等话是说不出口的。此情此景,也无需多言。
冯少君只觉得脸颊耳后都是热烘烘的,忍不住暗暗啐自己一口。真是没出息,被他这么看着,头脑就一片混沌,全身酥软了。
冯公公怎么能这样没排面?怎么也得扳回一城。
冯少君定定心神,以冯公公的声音调笑道:“沈亲卫这样看咱家做什么?莫非是想邀咱家共度良宵?”
沈祐:“……”
沈祐真是忍无可忍,伸手将冯公公抱进了自己怀中,狠狠吻了下去。
屋子里一阵急促紊乱的呼吸声。
“别再撩拨我了。”许久过后,沈祐才抬起头,声音愈发沙哑:“我们待会儿就得去各自当差。”
冯少君眼神十分无辜:“我什么时候撩拨你了。是你自己胡思乱想,倒怪到我头上来了。”话说得十分正经,手却不太安分,已经滑入沈祐的衣襟里,隔着一层衣衫,轻轻抚摸他曾经的伤处。
胸前的伤确实好了,却也留下了一道疤痕。
冯少君原本有戏谑之心,摸到疤痕的时候,所有旖旎的心思迅疾散去。
“已经不疼了。”沈祐在她耳边低语。
冯少君闷闷地说道:“以后可别这样奋不顾身了。殿下的安危要紧,你的性命就不要紧吗?”
沈祐搂着她,在她耳边低语:“好,我听你的。”
不过,冯公公你的手是不是该拿出来了?
冯少君也不逗他了,将手缩了回来。她就这么坐在他的腿上,依偎在他怀中。这样静静依偎的时光,也不知何时再有。
还没分别,沈祐的心里就涌起了丝丝怅然。
“对了,有一桩好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外祖母为崔表哥定了亲事。对方也是商户家的姑娘,听闻是平江府有名的美人,且聪慧过人。”
“外祖母写了信来,我已经知道了。那个姑娘姓莫,在家中行二。以前我也曾见过她两面。确实生得十分貌美可人。表哥能娶莫二姑娘为妻,也算相配。”
门当户对,才是良缘。
“我想见你,还得再等一个月么?”
冯少君嗯了一声:“很快就要过年了。下个月末,我若是有时间出来,就回崔宅那边。”
沈祐略一点头,没有再继续多问。
冯少君是燕王麾下密探,易容成什么模样去了何处做了什么,这都是机密。便是他,也不该多问。
真心喜欢她,就该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不是以种种世俗偏见束缚她。
屋子外忽地传来脚步声。
午间休息的时间已经过了。再逗留下去,很容易惹人疑心。
沈祐在冯少君耳边低语:“我们该走了。”
重逢相聚的时光,实在短暂。
冯少君在他的怀中抬起头来,和他对视一眼,然后凑近,主动在他唇上印下亲吻。
沈祐以强大的自制力忍住了“回击”的冲动:“走吧!”
第二百章 冷遇
傍晚,“小喜”从后门进了秦王府,很快回了自己的屋子。
秦王被关了几个月,脾气愈发阴晴不定。身边伺候的人倒了血霉,潘二郎上个月就被打发出府,书房里又换了一波新人。
倒是小喜小禄伺候的余襄,竟撑了下来,不过,每次去“伺候”秦王,都是遍体鳞伤地回来,至少两三天下不了床榻。
也不知能不能撑到明年。
“小喜,”小禄凑过来,上下打量一眼,忽地说道:“我怎么觉得你今日格外好看。”
脸还是那张脸,还是木木的不爱说话的样子。不知怎么地,却又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小喜瞥了小禄一眼:“都净过身了,好看不好看的,又有什么用。”
这倒也是。
小禄叹口气:“胯下少了一块,谁都瞧不上我们。府里的宫人,便是结对食,也要挑个头高脸生得俊的。像你我这样,想找个对食,实在太难了。”
不说别的,就是好男风的秦王,也挑五肢俱全的男子伺候。书房内外那么多内侍,不乏生得唇红齿白生得俊俏的,秦王一个都没碰过。
这也是冯少君要扮成小喜的重要原因。
既能靠近书房,又能避开好男色的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