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就是这么一个赤诚火热的脾气!
冯公公会心一笑:“三公子一片赤子之心,雷家姑娘一定十分欢喜。这样一门好姻缘,真是可喜可贺。”
瞧瞧,冯公公就是这么会说话。
大冯氏笑得合不拢嘴。
就在此时,门房小厮一脸情急地冲了进来:“夫人,不好了!”
“三公子受伤回来了!”
什么?!
大冯氏骇然大惊,猛地起身!
沈祐面色倏忽变了,动作比大冯氏更快一步:“三哥人在何处?”
冯公公的眼里也闪过愠怒:“谁伤了三公子?”
话音刚落,沈嘉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服被扯得七零八落,俊脸的脸孔都是淤青,鼻下还有鼻血,看着别提多狼狈了。
“母亲,四弟,”沈嘉一路强撑着回了沈府,骤然见到最亲近的家人,心里的委屈都涌了出来,声音竟有些更咽。
沈祐目光一掠,心中怒焰汹汹,声音紧绷:“是谁动的手?”
大冯氏冲上前,一把抱住沈嘉,泪水哗哗往外涌:“你这是惹了哪一路的仇家,对着你下这样的狠手!”
沈嘉之前一路绷着神经,倒没觉得怎么疼痛。现在被亲娘这么一抱一哭,只觉全身上下都疼,忍不住诶哟一声。
大冯氏忙松手,一边抹泪一边问道:“是不是我刚才碰到你伤口了?来人,快去请大夫来。”
沈嘉又诶哟一声:“都是些皮外伤,请大夫就不用了。四弟那儿有上好的伤药,给我敷一些就行。”
沈祐当日在平江府养伤,用的都是太医院里最好的伤药。剩了两瓶,都被带了回来。
沈祐抿紧薄唇,走上前,扶住沈嘉:“我扶你去上药。”
冯公公不便跟着同去,不过,心里的怒火和心疼不少半分。
她上前扶住大冯氏,轻声安慰:“咱家知道夫人心疼三公子,就是咱家看着三公子被伤成这样,心里也恼怒的很。”
“这笔账,以后必要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大冯氏用袖子抹了眼泪:“总得先将事情问个清楚明白。”
还用问吗?
做出这等无耻行径的,必是丁琅无疑。
冯公公目中闪过冷意。
第二百三十二章 闷棍(二)
“诶哟!疼!”
沈嘉惨呼连连。
沈祐有再多的心疼不舍,也被他喊得头痛:“忍着点。”
沈嘉苦着脸,倒抽着凉气:“说得轻松。伤在我身上,疼的也是我,哪里能忍得住。”
沈嘉确实很惨。除了头脸上的伤,身上也挨了不少拳脚,留下了许多淤青。尤其是腿上的伤,着实不轻。
沈祐敷了伤药过后,犹自不放心,令人去请大夫来。
沈嘉哼哼唧唧地不愿看大夫。沈祐沉声道:“让大夫瞧瞧,免得伤及筋骨。明日我替你告假,在府中养一段时日。”
被打得像猪头似的,还怎么去当差?
怎么也得歇个十天半月。
亏得沈嘉差事不算要紧。不然,告那么久的假可不是易事。
沈嘉只得应了,又小声央求:“你再打发人去雷府说一声,就说我不慎摔了一跤,今日不能去雷府了。”
沈祐:“……”
还真是要面子!
沈祐哭笑不得,叫了侍卫过来,嘱咐几句。待侍卫领命退下,沈祐才问起了沈嘉挨打的情形。
沈嘉一想到今日挨闷棍,心里就一肚子闷气:“别提了。还有三条街就到雷府,我拐进一个巷子里,就遇到了七八个黑衣壮汉。其中一个还拿着我的画像,确定了是我,一声不吭就动了手。”
“我一个人,哪里打得过这么多人,可不就被揍得很惨!”
“他们虽不肯出声,不过,我猜也能猜到,肯定是丁琅那小子派的人。”
沈嘉忿忿不已,将丁琅臭骂了一顿。
沈祐目中闪过寒意,口中却什么也没说。
沈嘉骂了一通后,又让沈祐拿铜镜过来,看铜镜一眼,立刻绝望地惨呼一声:“完了!我的俊脸成猪头了!这副模样,我还没怎么去见雷姑娘。”
沈祐既气又想笑,不得不耐着性子安慰:“你在府里养伤,等伤好了再去见雷家姑娘。”
“你早早定了亲,和少君表妹心心相印卿卿我我,哪里知道媳妇没着落的滋味。”沈嘉连连叹气。
沈祐干脆不理他。
沈嘉自怨自艾片刻,忽地想起什么似的,猛然看向沈祐:“对了,冯三儿今日怎么又来了?!我之前不是叮嘱过你,别和他走得太近吗?”
真是解释不清一言难尽。
沈祐瞥沈嘉一眼:“我的事,不必你操心。你好好养伤。”
……
出了沈嘉挨打的事,沈祐也没心思和冯公公卿卿我我。
冯公公没有留下用午膳,很快告辞离去。
大夫来了之后,为沈嘉细细检查。待确定沈嘉没有大碍只是皮外伤的时候,沈祐和大冯氏齐齐松了口气。
去雷府送信的侍卫也回来了。
谁也没料到,雷夫人和雷小雪母女两个,也随之登门来了沈府。
大冯氏惊诧之余,忙起身相迎。
如今两家正在议亲,关系大为不同。
雷夫人和大冯氏见了面,也不说什么客套话,拧着眉头叹道:“我听闻三郎去雷府的路上遇人伏袭,伤得不轻,心里实在着急。怎么着也得登门亲自来瞧瞧才能放心。”
大冯氏苦笑不已:“也不知三郎是惹了哪路煞星,遭了这么一回罪。”
虽然大冯氏知道是丁琅的人下的黑手。不过,到底没有凭据,不能乱说。
雷夫人心思敏锐,也猜出了一些,看了大冯氏一眼,低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让三郎好好养伤。”
雷小雪抿着唇,没有说话。
大冯氏将雷夫人母女领进了院子里,又令人张口叫沈嘉出来。
雷夫人立刻道:“三郎受着伤,应该好生躺着静养,不必这般来回折腾。我们进去瞧一眼便是。”
都说丈母娘疼女婿,这亲事还没正式定下,雷夫人就一口一个三郎,一脸疼惜之情溢于言表了。
大冯氏听得心头热乎乎的,也不和雷夫人客气了,带着她们进了内室。
沈祐也有些意外,忙起身行礼:“晚辈沈祐,见过雷伯母,见过雷姑娘。”
雷夫人打量沈祐一眼,由衷赞道:“早就听闻沈家四郎英俊不凡,气度出众。今日一见,果然更胜闻名。”
雷小雪冲沈祐略一点头,目光看向沈嘉。
沈嘉反射性地扯了被褥,遮住了头脸。
众人:“……”
真是心酸又好笑。
大冯氏走到床榻边,伸手去扯被褥:“三郎,雷夫人和雷姑娘听闻你受了伤,特意来看你。你遮着头脸做什么。”
这副猪头模样,怎么能让心仪的姑娘看见!
沈嘉以目光相求。
大冯氏心如磐石,硬是将被褥扯开了。
沈嘉颓着一张脸,绝望地任凭未来岳母和未来的妻子打量。
好端端的俊俏少年,被揍得惨不忍睹。雷夫人看了,连连叹息。雷小雪眉头动了一动,忽地张口问道:“是丁琅的人动的手吗?”
沈嘉目中闪过忿忿,低声道:“十之八九都是他。”
当着长辈们的面,许多话都不便说出口。
雷小雪只轻声道:“你好好养伤。”
……
宁慧郡主府。
丁琅正拉扯着一个容貌娇媚的丫鬟嬉闹,一个侍卫悄步进来,在丁琅耳边低语数句。丁琅听了之后,眼中闪过得意,哈哈笑了起来。
那丫鬟娇滴滴地说道:“有什么喜事,让公子这般高兴?”
丁琅咧起嘴角:“本公子今日揍了一只叫嚣的蛤蟆,心里高兴!来,这是本公子赏你的。”随手取了一个金锭,高高抛弃,一旁的丫鬟们都娇笑着过来讨赏。
心情大好的丁公子,立刻准备和几个狐朋狗友一同去青楼喝花酒。
当然了,丁公子出行,身边至少带上几十个侍卫。
他才不会像沈嘉那么傻,只身一人去雷府,半途被人痛揍,连个帮手都没有。
还没到傍晚,丁琅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出了郡主府,声势浩荡。
没走出多远,马车外就有了异样动静。
“怎么了?”丁琅不耐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