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贵妃掌控后宫,消息只比东宫慢了一步。听到此事之后,曹贵妃气血攻心,猛地吐了一口心头血。
“贵妃娘娘!”身畔的宫人惊骇不已,迅速冲过来扶住曹贵妃。
曹贵妃已经昏了过去。
宫人立刻去太医院请太医。又是施针又是灌药,一直折腾到隔日凌晨,曹贵妃都没醒。
甘泉宫的宫人,红着眼去慈宁宫和太和殿送信。
短短几日,曹太后被折腾得苍老疲惫。听闻曹贵妃吐血昏迷,曹太后既心疼又无奈,长叹了一声:“传哀家的口谕,让贵妃好生歇着静养吧!”
顿了顿又道:“后宫里的宫务,都交给太子妃吧!”
汉王做了这等混账事,被隆安帝撵去守皇陵。曹贵妃少不得也要受牵连。这一吐血昏迷,倒是省得再找别的借口了。
太和殿里的隆安帝,知道曹贵妃吐血昏厥未醒,冷哼了一声:“贵妃年岁也不小了,身体不佳。宫务都交给东宫太子妃,让贵妃安心静养。”
曹太后和隆安帝都发了话,转眼间,曹贵妃就从代掌凤印风光无限的后宫之主,变成了身体孱弱闭宫静养的后宫嫔妃。
此事对后宫来说,无疑是惊涛骇浪。
落梅宫里的瑜美人忽然暴毙,所有宫人被一并处死。落梅宫被重重包围,无人能靠近。汉王几天没露面,忽然就被送去守皇陵。素来风光的曹贵妃,骤然闭宫养病……
一桩桩一件件,都透着令人心惊的意味。
田淑妃心惊肉跳,又心有不甘,令人送口信给赵王。待赵王进了翠微宫,田淑妃迫不及待地说道:“汉王到底犯了什么大错?为何皇上这般严惩汉王?还祸及了曹贵妃?”
赵王脸上的肥肉颤了颤,不大的眼睛扫了一圈。
一旁伺候的宫人忙退了下去。
“母妃,”赵王皱着眉头提醒:“以后说话一定要谨慎小心。现在这宫里,和以前可不同了。”
“东宫耳目灵通。母妃刚才说的话,要是传到东宫,又是一桩麻烦!”
田淑妃胆子着实不大,被赵王这么一吓唬,顿时变了脸色。伸手抓着赵王的胳膊。
长长的指甲掐得赵王胳膊生疼。
赵王“嘶”了一声。
田淑妃这才回过神来,歉然地缩回手指,攥着赵王胳膊的手却未松开,声音压得极低:“宫中有传言,都说瑜美人和汉~王私通,怀了孽种。汉王在落梅宫里被你父皇抓了个正着。”
赵王哂然一笑:“这等事,四弟确实做得出来。”
四个皇子里,汉王最小,也最受宠。有隆安帝宠爱,再有曹贵妃曹太后撑腰,汉王屡次和臣子的女眷私~通,被戴了绿~帽子的臣子们敢怒不敢言。汉王胆子愈来愈大,连后宫美人也敢碰。
呵呵!
自作自受。
田淑妃也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他现在可算遭报应了。还有曹贵妃,平日仗着曹家势盛,仗着太后撑腰,在后宫中耀武扬威。现在瞧瞧,皇上也厌弃了她。直接就让她禁足养病了。”
然后,又愤愤不平地说道:“曹贵妃不能掌宫务了,还有我这个淑妃!太后娘娘和皇上的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直接将宫务交给了太子妃。”
“太子妃什么脾气什么德性,谁心里不清楚?我再不济,也比她强得多吧!”
田淑妃越说越是懊恼愤恨。
她是正经册封过的淑妃,膝下有皇子。曹贵妃不顶用了,就该让她打理后宫代掌凤印才对。偏偏曹太后和隆安帝不约而同地选了太子妃!
赵王叹了口气:“母妃也别恼了。”
“皇祖母和父皇怕是早就商议过此事了。”
“曹贵妃和汉王先例在前,父皇怎么肯将后宫交到母妃手中?父皇一心抬举东宫,将宫务交给东宫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田淑妃还是不服:“可太子妃根本掌不了宫务……”
赵王一句就堵住了田淑妃的嘴:“太子妃是不顶用,还有太孙妃!”
田淑妃哑然。
太孙妃袁敏,年纪轻轻,行事圆融周全。生了一对龙凤胎之后,不骄不躁,每天去慈宁宫甘泉宫请安,将东宫琐事打理得仅仅有条。
所以,太子妃担个名声,真正掌宫务做事的人是太孙妃。
曹太后和隆安帝这样安排,一点问题都没有,非常妥帖。
田淑妃想着,很快红了眼眶:“是母妃不中用。我本来想着,要是能趁机接替曹贵妃,日后也能帮扶你一把。”
赵王目中光芒闪动,缓缓说道:“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胜利者,母妃不必心急焦虑。”
……
秦王府里。
秦王激动地来回踱步,不是发出一声短促又得意的笑声。
秦王妃默默看了犹如抽筋一样的秦王。
汉王被严惩,东宫除了一颗眼中钉,不知何等快意。不过,这些和秦王有什么关系?秦王有什么好高兴的?
吴家垮了,薛家也垮了。秦王彻底失了圣心,进宫面圣,十次有七八次都被挡在太和殿外。
宫中变故,和秦王实在干系不大。
秦王不知秦王妃心里的腹诽,兴奋地走了十数个来回,才坐了下来,一口饮尽杯中清茶:“本王这就进宫。”
秦王妃眉头跳了一跳:“殿下进宫做什么?”
秦王理所当然地说道:“四弟被送去皇陵,本王这个做兄长的,总该为四弟求一求情。”
是想去落井下石吧!
秦王妃抽了抽嘴角,委婉地提醒:“宫中近来不太平,只怕父皇心情不佳。殿下还是别进宫了。免得触了父皇的霉头。”
可惜,秦王根本听不进秦王妃的劝告,自顾自地起身进宫。
秦王妃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出所料,小半日后,秦王阴着脸回来了。
秦王妃不得不打起精神上前相迎:“殿下进宫为汉王求情,父皇可曾松口了?”
松什么口!他在太和殿外等了小半天,隆安帝根本就没见他!
秦王的脸更黑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余波(二)
看秦王难看的脸色,秦王妃便没再问下去。
秦王也是憋得狠了。对着别人不便说的话,对着结发二十多年的妻子没那么多顾虑:“我进宫求见,父皇没见我。”
“嘭”!
秦王右手握成拳,重重砸在茶几上,厚重的梨花木茶几被震得动了一动。秦王的右拳也疼得钻心。
秦王死要面子,暗暗倒抽一口凉气,将右拳缩了回来,继续怒道:“以前我是做了错事。可父皇也严惩过我了!现在二弟已经做了太子。父皇还是不肯原谅我,时常对我甩脸子!”
“殿下消消气。”秦王妃也没什么办法,苍白无力地安慰几句罢了:“父皇还在气头上,这等时候,不想见殿下也是难免。”
秦王目中闪过嫉恨:“父皇不肯见我。太子一来,倒是立刻就见了。”
秦王妃:“……”
人家是太子,将来是要继承万里江山的,比什么比?
秦王妃闭上嘴,不吭声。
秦王心中嫉恨难平,从牙缝里挤出两句:“现在父皇眼里,只有东宫。连后宫的宫务,也都交给了太子妃。”
最后这一句,深深刺痛了秦王妃。
秦王妃用力咬牙,脸孔有些扭曲。
几个皇子妃里,她是长嫂,规矩礼仪都是最好的。往日,妯娌间也以她为尊。可眼下,袁湘妻以夫贵,已经做了太子妃。或许要不了几年,就要做皇后了。她只有低头行礼俯头听话的份,心中焉能不嫉不恨?
只是,这些诛心的话不能当着秦王的面说。
夫妻两个相对无语,一片沉寂。
……
东宫。
太子妃自接了太后和天子的口谕后,就开始愁容不展了:“怎么办?红玉,到底该怎么办?”
“东宫里的事务已经够多了。敏儿天天忙碌,我看着都心疼。现在整个宫廷的宫务都压到了东宫,敏儿哪里忙得过来啊!”
红玉:“……”
主子倒是心里透亮,知道这重任自己担不起,都是太孙妃的。
红玉抽了抽嘴角,低声应道:“不如,娘娘叫太孙妃过来,好好商议一二。”
太子妃立刻道:“敏儿定然是在带孩子,我过去就是了。”
说来,做婆婆的这般体恤儿媳的,也是天下少见。
红玉笑着应了,随太子妃一同去了太孙寝宫。
已经是初秋了,天气依然有些燥热。几个月大的龙凤胎,正是迅速长身体的时候。一个穿着红色的小衣服,一个穿着蓝色的衣裳,坐在洁白柔软的地毯上,各自咧着嘴笑。
太子妃一见孙子孙女,心都要被融化了,笑眯眯地俯下身子去逗弄孩子:“栋哥儿,棠姐儿,快些叫祖母。”
栋哥儿和棠姐儿咿咿呀呀乱喊,兴奋地挥舞着白胖的小胳膊。
太子妃心都要被融化了,乐呵呵地抱了近一些的棠姐儿。
栋哥儿可怜巴巴地看向亲娘。袁敏一笑,抱起儿子。
婆媳两个一同逗弄孩子,直到孩子饿了,各自闹腾,才由奶娘抱了下去。婆媳两个才清闲了些,低声说起话来。
“母妃不用为宫务发愁。”袁敏轻声笑道:“儿媳定会鼎力相助。”
太子妃脸上露出些愧色:“你本来就很忙碌了。再添这么一桩,只怕你分身乏术,忙不过来。”
袁敏笑道:“母妃心疼儿媳,就将红玉姑姑给儿媳做帮手。”
在燕王府的时候,红玉一直代太子妃打理内宅,精明能干,就不必说了。袁敏怀孕养胎的时候,也是红玉打理东宫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