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所有人都被那边吸引,齐齐看了过去。其余的监工迅速过去,查看情况。
趁着这个机会,龚拓迅速闪身,绕进了那边大房子后。
他快速的在荒野上跑着,用着最快的脚步,心中懊悔,昨晚的那块黑饼子不该扔掉。
路上的每一处动静,他都会停下脚步,怕是无双在受罪。他好不容易找到她,就不能让她有事。
乌莲湖的水怕搭着岸边,一遍一遍。
冲进石洞的时候,里面没有人。每一样器具摆放的规整,那条毯子叠好在草堆上。
龚拓呼吸一滞,出来围着洞口又找了一圈,仍是没有见到人影。
他只能再往远处找,心中越发不安,更因为一路而来,并没有碰到监工头头那俩人。
眼看天色沉下来,他的心也跟着越发冰凉。
突然,耳边一声轻微的动静,龚拓当即站住,四下里看,只是一片荒芜,什么也没有。
他刚想离开,鼻尖一嗅,随后看去不远处的荒草丛。
“无双?”他唤了声,带着自己察觉不到的小心翼翼,然后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儿。
果然,下一瞬草丛动了,纤弱的身影缓缓站起来。
龚拓大跨步跑过去,一把将人拉住直接抱进怀里,不知为何,眼眶微微的发涩。
“无双,你跑去哪儿了?”他嗓音有些颤抖,忍不住就又收了几分力气。
无双只觉眼前一黑,本来身体还发虚,这样一勒,差点折断腰:“咳咳咳……”
想说点什么,偏偏引来一串咳嗽。
龚拓也反应上来,怀里抱着的人身体僵硬。是他发现她没事,便忘乎了所以,想到这儿,便赶紧松开,然后退开两步。
“我看见有人往这边来,就赶紧过来看看。”他解释着,随后上下打量着无双,“你有没有看见?”
无双摇头,随后视线落在龚拓的手臂上:“你受伤了?”
经此提醒,龚拓才发现右臂上划了道口子,已经染了大片的血迹:“无碍。”
他看着无双怀里抱着一包东西,再看她裤脚上全是泥浆:“你去哪儿?”
“前面有条沟,里面好些的茨菰,我挖了一些。”无双晃晃手里的布包,然后又指着最南端的石崖,“那边我看过,没有路下不去。”
龚拓伸手将布包拿过来,沉甸甸的重量。原来他不在,她也会把自己照顾好,不会坐以待毙,会寻找食物、出路。她不想做个拖累,用着自己的方式努力。
回到洞里,两人交换着白日里自己得到的信息,商讨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两人相对而坐,无双会讲出自己的意见,以及当初凌子良讲的一些关于乌莲湖的事:“东南边,那里就是连接沧江与乌莲湖的口子。”
龚拓认真听着,若有所思。
“还有,”无双又想了想,指尖还捏着一颗茨菰,“我们一直在想出去,那如果反其道而深入呢?”
“往北?”龚拓垂眸。
这个他的确没想过,因为他们是从入口进来的,所以理所当然是想着原路出去。而他,又一直想着这是一个阵,如何破掉。
虽然可行性低,但是知道她原来脑袋瓜里又这么多东西,稀奇古怪的想法,并不只是一个赏心悦目的美人。
现在的两人,更像是同乘一船的伙伴,平等相待。
“无双,你说的这些很有用。”龚拓笑笑,然后看见女子脸上微诧,似是不习惯这种话语。
也是,以前他可没说过赞赏她的话,即便有也不过是房中的情趣,说她腰细身软之类。
还真是肤浅。
无双扯了块布条,帮着龚拓把手臂上伤口包扎好,动作轻柔:“伤口不深。”
做完这些,她回到自己的位置,离着他远了些。
龚拓看眼左臂,薄唇抿了下,再抬脸时,眼中全是认真:“这两日,会有船来,我们一起离开这儿。”
“真的?”无双一怔。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可关键是两人怎么上船?他们如今知道了这处矿场,那些人真会放他们离开?
当然不会,要不然那些矿工为何困在这里?因为这里见不得光,不能让外面知道。
龚拓点头,看进无双眼中:“真的。”
“那要怎么做?”无双问。
“你信我吗?”龚拓不答反问。
无双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随后点了点头。不管前尘往事如何,他们俩现在该一起往前,摒弃过往那些纠缠,朝着一个目标。
“好,”她点头,“要我做什么?”
龚拓嘴角浮出淡笑:“到时我会告诉你。”
等到天拂晓的时候,龚拓回了矿石场。
无双没有再发热,只是身体好有些发虚,为了下面的离开,她尽量让自己多吃一些。
又过了一天的夜里,龚拓带着无双潜进了矿场。两天,他已经将这里摸了个透彻,包括多少看守监工。
半夜风大,无双蹲在一处角落缩着身子。几步外,龚拓正打开一个木箱盖子,平时轻微的吱嘎声,此时听起来格外明显。
无双收到示意,弓着身子过去。
“藏在里面,明日这些会被船运出去,可能会冷,你忍一下。”龚拓往木箱里扔了条毯子,叮嘱着。
无双看着箱子,四边方方正正,刚好够她藏身。想来是装运洒金石用的,被龚拓提前准备了出来。
“那你呢?”她问。
箱子只能藏一个人,而且必须有人从外面封上箱盖。
龚拓瞅了眼亮灯的小屋,唇角一抿:“我有办法。”
说完,也不等无双再说什么,弯下腰将她抱起,然后送进木箱中。
“我……”无双身子一轻,随后就落入了一处方正地方,腿下垫着软毯。
“从现在起,别再说话。”龚拓往无双怀里塞了些吃的,百馥香的气息浓郁钻进鼻子。
香气太明显,怕是会惹人注意,他找了些混淆味道的草根,用来遮掩。从没想到,当初因为自己的喜好,给她的百馥香,其实给她带来了诸多不便。
如果可以再重来,他绝不会这样做。
无双是现在才明白龚拓要做什么。她藏在箱子内,而他还是在外面。
她双手把着箱口木板,对方一根根的把她手指掰开。
“进去,别让人发现。”龚拓伸手摁上她的发顶,轻轻将人压进箱子。
随后,他在上面用木板隔开,撒上些矿石碎屑做遮掩,而后箱盖一合,整个木箱彻底封上。
无双身陷在一片黑暗中,风从木板缝隙吹进来,她动了动身子。
知道外面的人没有走,而是一直守在箱子边上。两人一里一外,静等着明日的来临。
“无双,”龚拓靠在木箱上,声音很轻,“我会把你送出去。”
无双听着木板上轻微的吱吱声,那是龚拓在给箱子做记号。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矿场有了动静。
一艘船冲破晨雾,靠上了小岛。岸边摆着几只大木箱,从外表上看,像极了装运瓷器的箱子,封的严实仔细。
无双蜷缩在里面,听着外面的动静。
很快,她所在的箱子被抬起,随后晃悠着前行,这是开始准备装船了。
极淡的一缕光线穿透进来,打破这处黑暗。
她不知道抬箱子的是不是龚拓,也不知道他要怎么上船,她现在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很顺利,船大概是急着走,箱子装上之后,便开始驶离岛子。
无双能感受到船身的离开,有了一段距离。
突然,传来一声奇怪而悠长的哨子声,紧接着“砰”的一声炸响,即便在船上也听得听出。
是信弹,无双听得出,当初牛头岗的时候,也是这个声音。之前龚拓说话,他身上有一枚信弹。
攸地,她身上一冷,这声音分明在船的后方一段距离。
难道,龚拓他没有上船,还在岛上?
第53章
阴霾的天气, 紫红色的信弹拖着长长的尾巴,冲向高处的云层。
无双推不动头顶的隔板,箱盖也是钉死的。一瞬间感受到惊慌, 她意识到龚拓没有上船。
她用手指把着木板,想要抠出一个缝隙, 可是无果, 根本不行。
突然,她想起他帮她盖上箱盖时说的话,他说,他一定会送她出来。
那他呢?
对,抬箱子装船的人是有数的,监工们再怎么散漫,也不会在这个环节上出错。
箱子里的空间本来就小, 无双呼吸憋闷,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信弹发出来实际上没什么用, 乌莲湖太大,龚拓的人寻进去要用不少时候, 更何况他自己都说过, 整个湖就是一座阵。
这样做无非只能暴露他,为什么这么做?
突然, 船身嘎吱吱的响着,速度明显慢下来, 头顶的船板上是咚咚的跑步声,有些慌张。
一声停船的吆喝声, 随后船慢悠悠停下。
乌莲湖的宽阔水面上, 一艘大船行驶着, 边上跟随着四艘小船。
大船船头甲板上, 凌子良披着厚厚的斗篷,面色苍白,眼睛望着刚才响声传来的地方。回来,又看眼逼停下的货船。
“先生,是三当家的船,”书童走到身后,细细禀报,“说船上运的是瓷器。”
凌子良双手叠着搭在腿上,声音清润:“他,什么时候做买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