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瞧瞧。”凌无然同样好奇。
此时,两姐妹像是回到小时候,一起携手玩耍。
茶摊这边,两个男人喝光了一壶茶,正待起身去寻找姐妹俩,路上突然乱起来。
有人大声呼喊,在街上奔跑:“杀、杀人了,快跑!”
场面瞬间乱起来,不知所措的人群拥挤起来,连这处茶摊儿也受到波及,桌椅被撞翻。
龚拓与溥瀚漠两人对视一眼,赶紧跑去街上,往凌家姐妹的方向去追。
逆流而行很是艰难,受惊的人群也根本不听号令,盲目的跟着瞎跑。
这样下去就是浪费功夫,龚拓身子一跃,跳上一座临街铺子的二层平座。
刚站稳,旁边跑上来一名男子,恭敬抱拳:“大人。”
“怎么回事?”龚拓问,视线在街上寻找着,想找到无双的身影。却只看见溥瀚漠高大的身躯,在人群中逆流拥挤前行。
“前方一处有醉酒者,当街拿刀捅人,这才造成惊慌。”男子回道。
“立即控制住,不能出乱子。”龚拓撂下这句话,从平座跳回到街上。
身后,很快想起一声尖锐的哨声。接着,不同地方出现手持官府令牌的人,大声呵斥着,将糟乱的人群制止。
龚拓往前挤着,看到了溥瀚漠,人已经找到凌无然,但是没看见无双的身影。
“无双呢!”他焦急问着,完全没了平日的端方持重,声音甚至带着颤抖。
“她说去那边买东西……”凌无然指着一处方向,话音还没完,就见龚拓已经跑了出去,“他这是?”
溥瀚漠皱眉,人群中护住妻子:“随他去,我先带你出去。这热闹地方,还真是事儿多。”
龚拓跑在人群里,因为提前布置的人出来维护秩序,街上已经没那么乱。他顺着凌无然指的方向,一直寻找着无双。
“无双,你别有事。”
集市中间有座灵音坊,有位做笛子的老师傅,手艺相当了得,是家里传下的。尤其二层,是真的有几只精品笛子,被老师傅当宝贝一样藏着。
无双来到这里,就是想给凌子良带一支。
听到外面混乱时,她站在窗前往下看。后面她看见了龚拓,他在人群中艰难穿梭找寻。
她看见他,每碰到一个女子就会停住确认,脸上从期待到失落。有人给他白眼,说不好听的,可他仍旧没放弃,一次次的寻找。
无双听得清楚,他嘴里叫着的,是她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狗子:什么舞姬?我一直守身如玉(求生欲)!
第68章
无双从二层跑下来, 拉开门出去。
几丈远,人群中的龚拓还在寻找着,被认错女子的夫君发了怒, 双手用力推开他。
是不是,当初他在京城街道上也是这般寻找她?
场面很快平稳下, 人们由糊里糊涂到渐渐清醒, 开始有秩序的走动。
不少人从龚拓的身边擦过,碰着他的手臂,磨过他的肩膀。他身形高,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脑颅,一起移动着。
可能是谁经过,不小心刮到他的袖子,手臂被带着晃了两下。他没在意, 想要继续往前寻找。
然而,袖子又被拽了一下, 这次力道显然大了些。
他回头,身后站着袅袅婷婷的身影, 女子柔弱无骨的手正拉着他的袖角。
“龚大人。”无双唤了声, 声音不大。
“你去哪了?”龚拓皱着眉,下一瞬攥上那只正想收回去的柔荑, 拉着她就往人群外走。
无双被带了个趔趄,脚步不由自主跟着人走:“大人……”
“跟我走。”龚拓开口。
他拉着她一直出了人群, 走上一条安静的长巷,这才停了下来。
“我, ”无双气息微喘, 往龚拓脸上看了眼, 脸色是近日少有的阴沉, 想着开口解释,“我方才在灵音坊,想……哎!”
话未说完,她被眼前的人紧紧抱住,整个身子带进他的怀中,力气大得勒出了她胸腔里的气息,似乎再大一些力道,她就会被嵌进他的身体内。
“无双,”龚拓唤着这个名字,在女子柔美的耳廓边,“别乱跑,我怕找不到你。”
无双身子微僵,这个怀抱她是熟悉的,就算是现在,她还是知道自己怎样动一下,就会找到最舒服的位置。可又有不同,感觉到自己心中猛跳了几下。
“我,我在这儿。”她动着自己的脑袋,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放。
“嗯,”龚拓应了声,却并没有松手,“我真的没有留那个舞姬,你信我。我也没有过别的女人。”
“啊?”无双不想这样被人困住,在龚拓手里,她总是使不上力气,“大人,有什么话先松手再说。”
龚拓手指扣着柔细的柳腰,闻言道:“不松,这次你得听我把话说完。”
无双吸了口气,有些没有办法,也不明白这短短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窄巷悠长,墙角钻出细嫩的草芽儿,预示着春日的蓬勃。
一对男女在高墙下相拥,彼此贴合不分。
无双下意识的脚步退着,身前的人任她动着,随着她就是不放手。最后她就退到了墙根下,后背贴上了墙壁。
“无双,”龚拓一副控制的架势将人圈住,左手上移,托上无双的后脑,从她的颈窝中抬头,“我,还是喜欢你。”
无双怔住,看进对方的眼中。
龚拓想给她一个笑,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冷,嘴角却不听使唤:“我以前错了,没有尊重过你。现在我知道了,愿意去改,那么你能看看我吗?”
“大人……”
“先听我说,我怕一松手放开你,你就再也不肯听。”龚拓眼中坚定,目光锁着女子柔媚的娇靥,“我都知道,最开始无双你是喜欢我的,只是后面有的事情多了,你心冷了。我明知道,可就是不珍惜,因为觉得你走不掉,无处可去,这辈子只能靠我。”
无双眉间皱了下,樱唇抿紧。
他知道?也是,他什么事都看得清,怎么会看不出她这个小婢女的心思?
少女情怀,谁会没有想过那些美好?海誓山盟,郎情妾意……她想过,他那样宠爱她,或许会给她一个家的。
她真的想过,与他的家。
父母双亡,兄姐离散。到了十五岁那年,是这个男人给了她一些温暖,她当时紧紧抱住那样的珍惜,她是喜欢过他的……
无双别开脸,想要藏住眼中的心事,怕被面前这个人窥探到:“都过去了,大人何必再提?”
“我要说于你知道。”龚拓捧上无双的脸,看清了她眼底的忧伤,心中深深刺痛,“那时候,我也是喜欢无双的。”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
他从肮脏险恶的战场下来,那么干净纯澈的姑娘。只是家族的担子在肩上,他不能让恩远伯府继续衰败,那样整个龚家撑不了几年。自负如他,觉得儿女情长作为日常调剂便可,他要的是高远的未来。
无双不语,贝齿咬着嘴唇,眼睫颤着。
封闭的那些过往全部撕扯开,潮水一样汹涌蔓延。原来,她从来没有忘记那些,所认为的坦然,这时也没了用武之地。
龚拓薄薄的唇角勾出一个小小弧度,冷漠的眼中有了光亮:“第一眼看到无双,我就好喜欢。我从小到大见到的都是丑恶,幼时被亲生母亲算计,和她变得生疏,我不信任何人。那时你干净又美好,与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这些话他从没对她说过,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
无双开始想挣脱,双手推据。
“无双,”龚拓眼中蔓延开痛苦,任无双的手捶在胸前,“你说什么都好,我全改,你别再跑开。”
无双气息不稳,如同现在的内心,剧烈波动:“不要说了,就这样平和的相处不成吗?像普通的相识。”
摒弃那些过往,两人和气交谈,跟平常人一样。
“不成,”龚拓齿间咬重两个字,眉间褶皱加深,“我想和你要一个永远。”
他抱着鱼儿一样扭动反抗的她,一个一句的告诉她。
无双没了力气,软软挂在人的手臂上,再也忍不住,轻声啜泣。
“别哭,”龚拓手指托着她的脸颊,轻声哄着,“你可以打我,也可以骂我,但不要赶我走。”
无双视线模糊,小巧的鼻子皱了起来。她不会打人,也不会骂人,甚至现在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难怪凌无然总是笑她这点儿出息。
“为什么,你总要欺负我!”她话语中浓浓的鼻音,脚上的绣花鞋松掉,半截子脚掌踩在外面,被人抵在这里动不了身。
龚拓叹了口气,轻轻说着:“以后,换你欺负我。”
话音刚落,胸口的手儿又试图推开他,他随她的意,退开一下,紧接着很快又贴了回去。
“等凌家案子尘埃落定,我亲自去跟你大哥提亲,”龚拓一下下轻抚着女子的后背,好似是觉得她气,这样能帮她顺气,“我娶你,我们有自己的家,好不好?”
他问她,带着希冀,小心翼翼。
“你?”无双说不出话,眼泪吧嗒掉着,砸在男人衣襟前,瞬间晕了开来。
“我认真的。你别担心,我并不是拿凌家的案子来逼你,该做什么我还是会做,那是公事。”龚拓表明自己的意思,又道,“至于你我,无双,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我会对你好,永远对你好。”
对她好,尊重她,爱护她。心中十分确定,他认定的人是她,想和她一起白首,不是单单喜欢她的美貌,他喜欢的是无双这个人。
他如此对她明白的坦诚了自己的情感,告知她自己的心意,让她明白,他不会放弃她。
无双咬咬牙,抬起发红的眼眶:“那么大人,你愿意抛弃现在拥有的这些吗?”
“你答应了。”龚拓勾唇一笑,拇指落在无双眼角,为她抹去濡湿。
“没有!”无双也不知为何,不理他也罢,但凡回一句话,就会掉进他的坑里。
龚拓点头,低低嗯了声:“愿意,也可以随你去卖茶。夫唱妇随罢。”
没什么好怕,就算一无所有,凭他,也不会让她受一点儿苦。
“有,有人来了。”无双慌张的推着,眼睛不安的瞅着巷子口走来的人。
龚拓身形一挡,将她完全遮住,低头就看见无双缩着个脖子,生怕被别人瞧见。
“大人,都已经处理好。”来人是龚拓的手下,此时低头抱拳,眼观鼻鼻观心,木头着一张脸。
龚拓嗯了声,随后低下头,对着无双道:“我送你回去。”